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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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学第二天起，云端就开始连续不断的“偶遇”齐程，电教室，学校影院，食堂大厅中，恰好坐在云端邻座，男生总是主动向她微笑着颔首，常陪在云端一旁的杜秀秀眼冒桃心，差点口水都流出来。云端当然记得这位帮她拿行李的师兄，每次都会回以拘谨的淡然一笑。

入学快一个月了，云端在教务处找负责体育课考核的许老师办理体育免考，因为身体原因，云端无法上体育课，从小到大，所在的学校都对云端免考体育，在老家的时候，老师都是云端熟悉的，对她很照顾，这方面手续从来不用麻烦。

但在大学里，人生地不熟的，免考手续到底要怎么办，云端还有些糊涂，敲门也没人应，正踌躇着。

“许老师刚开学很忙，找他什么事？”一个悦耳磁性的声音响起，云端回头，来人正是齐程，估计也是过来办事，手里拿着厚厚的资料一类。一身浅灰休闲西服，高大健硕的身形，漆黑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凝着云端。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讲：“我要找许老师办理体育免考。”

“哦，他很忙的，恐怕这几天你都很难碰上他，办免考，至少要有市级医院的医生诊断证明，你带来了吗？我能见到他，我交给他就行了。”

“我没有带，我以为和许老师讲一下就可以了的。”云端以前的学校老师都清楚她的情况，小地方的小学，中学对体育课管理也松泛。自然没想到还要什么诊断证明。

“你......”齐程犹豫一下还是问了，“你有什么病，不能上体育课？”

“先天性跛足。”女孩低低了说了出来。

“嗯。”齐程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生活中很少与残障人士有交集，其实热情阳光的学生会主席对他人疾苦感觉非常淡漠，他早就看出云端与常人的异常，那天送她母女去宿舍的时候，走得快些，他感觉跟在身后的云端步伐踉跄。他后来放慢脚步，才好起来。

但今天这一切从女孩口中得到证实，齐程心中却有些五味杂陈。

“我有个熟人在市三院作骨科大夫，我带你去看下，再开个诊断回来。”男人像是在询问，但语气已经作出决断。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去。”女孩有些执拗，而且这件事并不难办，不必麻烦他人，自己完全可以处理。

“呵，你知道市三院在哪里吗？尤其是骨科的号，等你到了地方，哪怕是挂普通号，恐怕最早排到中午了，估计医生给你开个单子拍x光，再回来给医生看，拿到你的诊断证明没一天是不行的。”

女孩刚想拒绝，她不喜欢齐程的语气，好像作什么事，利用人情才是重要的。

“难道不想再检查一下，现在的医学进步很快，我这个熟人骨科很厉害的。好多成功的高难手术，都是腿部的手术。”

这句话打动了云端，身体的缺撼一直如影随行，或许有机会改变呢。

“是嘛，也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云端声音中添了一丝欣喜。

“择天不如撞日，就今天，你没课吧？”

“今天上午只有节选修课，我和老师请过假才过来的。你呢？”

齐程忍不住微笑，“我现在大四，开始实习了，没事的，咱们走吧。”

走到楼门口，齐程指了一下手中厚厚的资料说：“在这里等我。我把东西送回去。”然后转身走开，不一会，女孩就看到齐程推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摩托车来到面前，云端打量着这台闪着银光的怪物，虽然她对这类东西不感兴趣，但也看得出这车和海报上摩托赛车手们骑得类似，绝不是普通人常用的那种。

齐程骑上摩托戴上头盔，同时递给云端一个头盔，示意她戴上，云端试了一下，头上的马尾太碍事，解开发绳，一头轻软秀发垂下，再套上头盔，果然容易多了。

云端侧坐在齐程身后，这个姿势，嗯，保守且淑女，但在普通的摩托车上还好，这类赛车型的就有些勉强，云端简直坐不稳，真往齐程后背上贴。其实在老家时，云端也会看到打扮时尚的小伙子戴着女朋友在路上飞驰而过，两人身体一个姿势紧紧贴合，无比亲密......

咦，云端这才注意到齐程一直在扭着头看着她，那眼神，明显有些调侃的意味嘛，是啊，专业的摩托赛车，帅气的车手，在大城市人的眼中，云端一定是个土的掉渣一脑子封建传统的村妞吧。

哼，心中不服的云端跳下车，换个姿势重新跨坐在车上，然后双手环住齐程的窄腰，

“抱紧。”齐程轻笑，瞬间发动机器。

风在耳边呼啸，街边景色一闪而过，云端紧紧环着他的腰，又全身紧绷刻意保持着距离，前面的齐程感受到身后女孩的不自然，嘴角一弯。

很快到了医院，齐程直接领云端来到住院部，正遇到那位著名的张医生，四十多岁，穿着绿色手术服刚刚从手术室出来，两鬓有些斑白，看到齐程很高兴的样子，问齐程的老爸身体情况。齐程礼貌的对答，将云端从身后扯过来，医生一见，扫了齐程一眼，了然一笑。

“张叔叔，我想请您帮她检查一下腿。”齐程说。

“我换下衣服，你们去我办公室等。”医生匆匆走开。

半小时后，x光片，ct片，同时交到医生手中，医生在阅片灯下反复的查看，最后有些遗憾的说：“你的情况本来是比较轻微的，如果出生在现在，经过治疗是可以痊愈的。但你已经算幸运了，应该10岁前一直在作康复治疗吧。”云端点头，心想这位医生真的很神奇。

“你应该感谢父母，如果没有他们坚持给你治疗，你的情况现在会很糟，现在的情况在过去的医疗水平下已经算不错的效果了。但还是要注意不要走快或跑动，提重物，不要摔倒。平时感觉如何？阴天雨雪是不是经常疼痛？觉得左腿较平时无力？”云端再认同的点头。

“有病的左腿要注意保暖，它的肌腱神经发育不如正常的右腿，最好时常按摩，吃些营养神经的药物，钙片，你现在年轻，骨质处于最结实的时期，如果现在不加防护，或无意到受伤，上了年纪容易骨质疏松的时候，病情会加重。每年最好过来骨科检查一次，以防恶化。”

齐程留心记下医生所言，之后医生写好了诊断与处方单，叮嘱要按时服些补药。

回去的路上，云端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还是有些难过的，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破灭了，以为习惯了，原来心底一直是在意的。

云端有些无助的俯在齐程背上。此时也不想着男女大防了，男人宽厚后背散发出的热量正是她此时急需汲取的。

一滴泪顺腮滴在齐程肩膀上。

齐程放慢速度，静静望着前方，任肩上温热的液体，浸透了他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