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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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室内一片昏暗，齐程站在落地窗前，凝着外面的五彩霓虹，摩天大厦之下，车流如织，灯火辉煌。男人挺拔的身姿，冷静的目光，带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意味。

城市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着，齐程正式接手龙腾近一年多，企业的员工规模扩大到过去的一倍，旗下的多项成功建筑项目，使企业销售收入翻了几番。

两年前和龙腾并驾齐驱的几家建筑企业已经远远被抛在后面，甚至面临被龙腾并购的境地。

成功的背后，是巨大的风险与压力，国内银行对外贷款已经开始变得谨慎。顺利的获得银行支持已经成了齐程目前最头疼的问题，他的企业虽然比父亲在位时作大，但顶多是头行业黑马，和地位稳固的龙头级别的大企业还有距离。

随着银行银根紧缩，他发现最常合作的某大行，申请贷款批准的时间越拖越长。

同时齐程正打算并购一家名为湘峰建设的建筑公司。

这个公司拥有国内先进的建筑技术团队和最顶尖的建筑设备，专门承接建设难度高，地形复杂的项目，这使他在同行中一枝独秀，只不过管理方式还是过去的家族模式，内部利益倾轧非常严重，制约了发展，如果成功收购，改变管理模式并入龙腾，龙腾的建筑水平将有望提高到国际水准，使之拥有难以取代的竞争力。

齐程是有野心的，刚毕业的时那种爱拼就会赢的一根筋冲动，已经被二年的商战历练洗去，他开始懂得综合利用人脉，资金，品牌，口碑来为自己争取各种支持。

包括感情。

他想到刚刚离去的刘玫之，大亚投资公司董事长刘守成的女儿。在一次地块竞标会上，他遇到了这位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哈佛商学院的mba，比齐程大两岁，刚刚取得学位回国，准备协助父亲。刘玫之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齐程并不知情，他对女人关注早已习以为常。

但她的主动还是让他吃了一惊。这女人居然当面提出要作他的女朋友。他并不轻视这种举动，对自己喜欢的勇于追求，齐程甚至很赞赏。

当他打算礼貌的拒绝时，刘玫之提出她可以帮助他事业更上一层楼。齐程无语了，这简直是交易，这女人把他当成什么了？何况，他会需要一个女人的帮助？就算名校mba，国内也是一抓一大把。

当丁助理报上此女的背景后，齐程明白了，或许她真的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他可以靠自己，但如果有这个女人的助力，目标的实现会更快，变数更少。

终于这一天，齐程望着眼前这个紧张又勇敢的刘玫之，和她作了个约定，同时她也接受了他的建议，入职龙腾作销售部经理。

早晨还不是很热，阳光透过婆娑的杨树，暖暖的照在云端淡蓝的乔其纱连衣裙上，齐程开着黑色的suv缓缓的驶向树下等待的女孩。

云端穿什么都好看，她偏爱纯色偏浅的衣服，白色，奶白，浅粉，比如今天的浅蓝，其实这些纯色的衣服极为挑人，穿不好，就会显得人极为乍眼和虚浮。但在云端身上，都可以驾驭。

在很多女孩已经非常擅长暧昧游戏的时候，他的云端还如古代的贞女一般老古董。尽管有缺陷，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体情况，所以漂亮的云端时不时还会接到心仪她的男生送来的电影票，约她在校影院见面。结果电影每次都由杜秀秀代为欣赏。对方望着秀秀那色迷迷的圆眼，后面还紧跟着个男生目露凶光，渐渐就没人敢献殷勤了。

很多女孩遇到他这种多金的男友，早就开始挥霍青春，可他的云端，一如不谙世事的听话小学生，认真的听课，作功课，考试总是系里的前几名。英语四级大一一次就高分通过了。现在天天6点不到就早早起床背六级词汇呢。

唯一一点，云端还是会去那个画社学画，哪怕那个人已经离开，对此齐程心里还是有点郁闷的。

后来齐程想，自己为什么喜欢她呢，男人都爱美貌的女人，他也不例外，一开始，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云端的美丽吸引，但渐渐的，他意识到，吸引她的，是她美貌背后所透出的纯真和保守。

没人知道童年父母之间的冷战给他造成的伤害。他表面上一切如常的成长，但对异性，他有种本能的轻视与敌意，在他眼中，女人轻浮是种罪恶，他的母亲就是因为一个女人的不自重，一生痛苦。所以他要求他的女人，既要聪明灵慧，又要如白纸一般，一切都由他来描画。

而在浮华人间，纸醉金迷的现代，这样的女人越来越少，云端是个特例，他相信，如果不是钟莹的严苛要求，加上本身缺陷的限制，考入n大的云端绝不可能呈现出目前的懵懂单纯。

别人眼中也许会将她的腿部问题视为白璧微瑕，但在齐程眼中，云端是美玉无瑕，她太符合他的要求了，完美极了。讽刺的是，这样的女孩，却由他最厌恶的女人诞育。

拥有她，改造她，让她成为自己完美的爱人，既可以填补感情的空白，又可以实现一种报复的快感。

云端已经看到了他的车，欢快的迎上去，男人心中暗叹口气，别的女孩子会一动不动的直到车停到自己面前，才会矜持的上车。

齐程停下车，云端有一阵子没见他，忘了禁忌，已经小跑了起来，他忙推开右边车门，待她踉跄的刚踏入车内，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扯入怀中。

“急什么？我会等你的。”男人低头吻住她的唇，想了这么久，用力的吮吸着，直到云端喘不过气才放过她。

“我们去海边浴场？”刚缓过气的云端问道。

“比那儿更远。”男人启动车子。

本市离海倒是不远，但到最近的海岸也要二个小时的路，来回路上就少说要4.5个小时，那还有多少游玩时间啊。女孩心里思忖着，不过只要能和齐程在一起，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二个小时后，两人顺利抵达最近的海边浴场，男人停好车，拉着女孩的手，背着她的双肩背包，向远离人群的一片礁石走去，礁石后是个小小的渔村，男人让女孩在原地等着，不一会儿，齐程和一名渔民打扮的人一同出来，还拎着一个大号的渔具包。

齐程拉着女孩一起坐上一艘小快艇，白色浪花在船舷两侧翻滚着，云端头一次坐船，非常紧张，齐程紧紧环着她的腰，让云端渐渐放松下来。大约半个小时，海面出现了一片白色沙滩，居然是个小小的岛屿，上面绿树环绕，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小艇停在浅水处，开船的渔民拎着岸上带来的东西，迈出船，把东西放在沙滩上就往回走，云端看着及腿的水，犹豫的不敢下船，齐程跳下船，伸手将云端抱在怀里，踏着浪向沙滩走去。

渔民回到船上，默然的将船调头，开远了。怀里的云端把头一直埋着，羞答答的样子让齐程也少见的咧开嘴大笑，是啊，这里再无别人，只有心爱的姑娘和自己，再也无须顾忌别人。

走到干燥的沙滩上，他把云端放在上面，报怨：“好重啊，压死为夫我了。”

云端不理他，好奇的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极小的海岛，密林其实并不大，中间隐约有一排房屋。“这是我外公多年前买下的小岛，叫蓝岛，用来家人度假的，可惜并没有人感兴趣，只有我经常来，我倒觉得这里不错，远离人群，一般人都不知道有这个小岛。”

“明天下午何叔会过来接我们。”何叔就是指刚才那个渔民了，明天下午，明天下午？！那岂不是要在这里过夜，孤男寡女……云端瞪着齐程，这家伙明显故意的。

“不行！”

“嘿嘿，来不及了，何叔只会记得明天下午来，你想走，就游回去吧。”

“你......”云端瞪着他。

“放心，我和杜秀秀打过招呼了，说你明天回去。她说了万一灭绝查房，一定保你无事。”

“你，你，杜秀秀是不是你的同伙？”云端有些语无伦次，连同伙这个词都冒出来了。

“嗯，你以为我送你的巧克力真是送你的吗？是她提的条件。”齐程想起秀秀那老鸨子般的表情。

“叛徒。”云端恨恨道。突然想起即将到来的夜晚，不由一阵胆寒。

回望一眼齐程，不看还好，一看，这是啥眼神儿啊，幸亏是白天，要是晚上还不得发绿光吗。人家是要谈一场纯洁的恋爱，这个孤男寡女的无人岛双日游完全超过云端对恋爱男女距离的理解。

还在云端为自己的贞洁担忧的时候，齐大少已经拎起渔具包向远处走去，她赶紧站起来跟上，齐大少转身看她，此时云端走得太快，有些跌跌撞撞，可他觉得无比心安，也不再像以前会觉得一丝尴尬和心痛。

云端已经习惯跟着他，他甚至觉得她就应该这样走路，这才是真实的她应该的样子。

来到小岛西侧的一个大的礁石上，“我记得小时候来过那次，何叔告诉我这个地方有好多鱼喜欢聚集在处浅水区，把渔网下水里，小半天就会有好多鱼。”齐程把渔网沉下水，然后用绳子固定在一边突出的尖石上。

“现在带你去休息，嘿嘿。”说完，齐程从礁石上跳下来，牵起云端的手，向密林中走去，云端任他牵着，齐大少步子很大，她还是跌跌撞撞的，不过对她来，这比平时要时刻注意慢走来得自然的多。

云端小心的打量齐程的表情，发觉她的视线，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柔声的问：“你这样，觉得辛苦吗？”

“再快就不行了，这样正好。”云端垂下头。

齐程心酸又欣慰的看着她，云端终于露出自己不肯示人的一面了，让他看到她真实的样子了，不再像以前拘谨的迈着步子，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见齐程不再作声，云端抬起头，瞪起一双秀丽的杏目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的脸。

齐程心狂跳，他最爱的也最怕的就是云端直直的看他，他真怕一时失控。

定了定神，齐程牵着她，终于来到一排砖木结构的房子面前。房顶上，外墙上爬满了青藤，还掺杂着好多牵牛花，此时紫红的花朵环绕着木头窗框开放着，远远看去，就像童话里的小屋。玻璃窗明亮，这里应该有人经管着。

“好漂亮的房子！”云端不禁开口赞到。

拉开房门，一间民国年代的老屋展现在眼前，地面是红漆地板的，好像用了很多年似的，磨损得有些斑驳，旧式棕色双人皮沙发，宽大的雕刻精美的架子床位于室内最里一侧，挂着崭新的红纱帷帐，床上铺着大红缎面的被褥，鸳鸯双人枕。

墙边立着一排黄花梨木的博古架，摆着些精巧的瓶瓶罐罐，一个两开木衣柜也都是古式，镶嵌着古铜色包边，云端有些发愣，这怎么像琼瑶言情片里的场景啊，床上坐个戴着红盖头的新娘就可以开拍了。

“厨房，”“这里是卫生间，”“这是浴室，”“外面那间独立房是电力室，有发电机。”齐程逐一介绍着。

“累了吧，去躺会。”齐程指了指床。

“啊，不必了，我坐会儿就好。”云端马上规矩的坐在皮沙发上，目不斜视，还行，不是很硬，今晚在上面睡估计不会太难受。

“嗯，那我乏了。冰箱里有好多零食，你饿的话先吃点。”齐程无谓的脱了鞋，伸开四肢形成个大字占满整张床，眯眼瞟了一眼云端，发现她正紧张的盯着他。强忍着笑，闭紧了眼，一会儿真的睡着了。

云端也累了，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船，走了这么远的路。脱下凉鞋，揉揉小腿，扯下沙发背上的薄毯，盖在身上，枕着沙发扶手，也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云端睁开眼，满眼的红纱，咦，怎么在床上了？她左右环顾，没有人。看一眼墙角立着的落地座钟，下午四点多了，齐程呢？

穿好鞋，推门出去，凭着记忆穿过葱绿的树林，顺着小路，朝前一直走，不一会，一片平坦的沙滩出现在眼前。

带着泡沫的海浪不断冲刷着岸边，一望无边的碧蓝绵延到天边，湿润的海风徐徐吹着，真美，女孩脱了凉鞋，拎在手中，慢慢走进水中，水没过膝盖，淡蓝的丝裙下摆被海水打湿紧紧贴在纤白的小腿上。

后面传来一阵踩水声，她闭上眼。一缕熟悉的古龙水气息笼罩过来，一只手抢过云端手里的凉鞋向后一抛，然后一双结实的臂膀从身后紧紧环上她的细腰，男人弯下身，将下颌轻轻搭在女孩肩上，云端依然闭着眼，两只小手扣住腰间的两只大手，两人不出声的紧密的拥着，一起嗅着微咸的海风，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只有爱人的自由世界。

什么事业，什么野心，什么报复，都见鬼去吧，齐程抱着云端，嗅着她的发香，凝着她微颤的睫毛，紧抓着他的小手，他觉得老天还是公平的。

这个小岛曾经是儿时齐程逃避父母冷战的世外桃源，过去每年都会在假期来这里呆上一阵子。远离母亲的焦虑和憔悴，父亲的冷漠和无奈。当时他恨一个女人，她搅得他们家宅不宁，让他几乎感受不到父爱，让温顺的母亲伤心的剪去最爱的长发，留着短发变成了冷硬的女强人。

现在，上帝补偿他了。这个装满少年齐程落寞心事的小岛成了爱人的天堂。

齐程抱起云端走回沙滩，将她平放在上面，轻轻的吻上女孩的唇，“你知道你睡得跟猪一样吗？”

看着女孩一脸惊愕，“把你抱床上时，你睡得正香呢，口水都流我胳膊上了。”

接着又吻了一下，“大白天能睡5个小时，你天天晚上不睡觉吗？”然后是绵长的一吻。女孩情不自禁的双手环上齐程的后颈。

“昨晚有些激动”，

“激动什么？”齐程终于停下来问。

“你说带我出去玩，我兴奋得睡不着，就打开mp3听英语听力，一般听这个我很快就睡着了，但这次不行。直到早上2点多才眯了一会儿。”女孩羞涩的说。

齐程忍不住咧嘴大笑，“你这个傻姑娘，你知道嘛，你上辈子一定是个花痴，见到男人就走不动路了。”

“好在，这辈子遇到我及时把你拴牢，免得你花痴暴露，被传为笑谈。”

“一定饿了吧，我刚才在收拾鱼鳞呢，网住好几条大的。咱们吃烤鱼去！”齐程勇敢的转移了话题，不然他真怕把云端就地正法了。

“然后我们一起看落日，这里看落日可美了。”说完，拉起云端向远处的礁石走去，云端一扭一扭的快步跟着，脸上噙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