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个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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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靠在栏杆上,妄玥仰望漆黑的夜空,凝视着漫天星辰，随后收回视线,侧脸问身边的妄辰。

“师兄有事便说吧。”

“玥师妹。”妄辰俯视远处的万家灯火,温和的眉眼间透着一些疲惫与茫然。

“之前方舟上拒绝我，是否是因为你喜欢无极道友。”

“幽暗林那时候，我就觉得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你身上,那眼中的深意，身为局中人自然是知晓的。”

不想听到妄辰口中无极对她的感情,妄玥出声阻止他：“妄玥心中已有旁人，那人无人认识。至于别人对我的喜欢,我承受不起。”

捏着栏杆的手微紧，她转过身子望向他，眼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蕴意：“师兄应当知道，有人一直在等你。问问你的心,谁才是你值得喜欢的。”

“……”妄辰即将出口的话语到唇边戛然而止，握着横栏的手颤抖了下，他才压低嗓音回答她。

“我知道,但我能说的，只有一句对不起。心只能为一个人跳动，剩下的,便什么都没了。”

“我不希望她等我，因为她永远都会等不到。到头来，只会伤人,伤己罢了。”

妄辰说完后闭上双眼，不让妄玥看清他眼底深藏的悔意与歉意。

妄玥也没有去看他，而是透过他的肩膀，望向不远处落着泪，站在她对面的妄渡。

察觉到她的视线，妄渡用袖子捂住嘴，眼神决绝又失望，她咬着唇，跑回自己的房门，然后轻轻地关上，没有留下丝毫声响，未惊动恍惚的妄辰。

妄渡。

墨色双眸睁大，妄玥想要跑过去找她，却在脚步迈开前收回，恢复平静的面色，对妄辰说了声抱歉，走回自己的房间。

所有人都回房后，走廊灯盏下陡然出现一道人影，随后消失。

今夜，无数的人彻夜难眠。

黎明破晓，曙光洒满罗蕴城的每条街道，每座建筑。

盘腿冥想的妄玥抬起眼皮，睁开墨眸，感觉到笼罩全身的暖意，整理好裙摆，从床榻上坐起身，穿好鞋子走出房门。

甫一踏出门，妄玥就与走过来的妄渡碰上，起初两人对望片刻，然后妄渡先收回目光，越过她走下楼梯。

眼尖地发现妄渡憔悴的面容，妄玥望着她的背影，头疼地揉着额角，对发生的一切感到些许无奈与烦躁。

为什么就是一个夜晚的时间，所有事情都突然乱套了呢。

妄玥看了看自己的左边，笑容勉强的孙小薰；看了下后面，神情恍惚的妄渡；再望向最前方，默默走路的妄辰；还有他身后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无极。

这诡异又尴尬的气氛，这心神不定的团队，还能有心情找人吗？

全员颓废，大概只有她一个人在认真努力地完成任务了。

赶到罗蕴城的隔壁，妄玥五人分开，各自探寻城池里老乞丐所说寺庙的位置。

分开问还是妄玥提出的，因为她实在不想呆在这种尴尬的队伍里，说来也是她的错，才会导致如今所有人丧气的局面。

向被询问的路人道谢，妄玥打听到了失踪佛修弟子所在的寺庙，在脑海里绘制出通往目的地的地图。

掏出传音符通知所有人，等到人集齐后，她才发现妄渡身后跟着一名陌生的男子。

见全部人的视线都看向他，男子笑着回答道：“在下姓沧，名舒。”

“刚刚遇到这位道姑问慈济寺的路，在下知道在何处。不过，有件事希望各位大人能帮忙，事成之后在下会带各位前往慈济寺。”

“什么事？”妄辰冷着眉眼看向他，没有以往对人的儒雅谦和，反而带着不耐的神色。

明眼人都能明白他不想搭理沧舒，然而沧舒却似看不懂妄辰表情般继续说出他的要求。

“各位应该听说过专门拆散有情人的妖族吧。在下父母因为她，父亲另娶，母亲投井，如今在下已掌握她的住所，希望各位能同在下一道擒住那妖族！”

“……”妄玥皱眉思索片刻，然后问他，眼神中带着怀疑，“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而且正好在我们得知妖族这件事不久后，在这座城池里遇见我们，还十分巧妙地告知我们？”

“说是巧合，不如说，你有什么预谋？”

“这位道姑。”沧舒哭笑不得地望着妄玥，神情无辜地辩解，“我遇见你们纯属巧合，在下先前也不知道各位知晓妖族之事啊。若是你们不信，可以问问街坊邻居，她们都是认得我的。”

“够了。”

妄玥正想辩驳沧舒，就听到他身旁站着的妄渡大声喊道：“妄玥师妹，你疑心这么重干嘛？就不准巧合的出现吗？”

吼完妄玥，她突然平静下来，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妄辰：“辰师兄，你怎么看？”

“妄渡。”妄辰叹气，话从口出却是帮妄玥解释，“我觉得玥师妹所言有理，你不要太过轻信陌生人。”

“好，好！”从昨晚就憋在心头的怒火燃烧起来，怒气冲冲的妄渡失望至极地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看他们都是相信妄玥的模样，气极反笑。

“我知道了，辰师兄喜欢妄玥师妹嘛，所以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可信的。我呢，不过一个普通同门师妹，有什么资格让师兄相信。”

说完这段话后，她最后深深地望了眼妄辰，抓住呆楞的沧舒的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师兄。”发现自己说的话把人气跑了，让妄辰和妄渡两人的关系降到了一个极致的冰点，妄玥无奈地劝说妄辰，“您去追师姐吧。”

“不必，给她点时间反省一下，时间久了她便会回来。”

妄辰冷淡地目送妄渡与沧舒走远，转过身朝前走去：“玥师妹带路吧。”

知道妄辰劝不动，妄玥只能在心里叹了几口气，走在前面为妄辰他们领路。

来到慈济寺的山脚下，妄玥五人踩着石板，顺着石头铺成的阶梯一层层走上去。

走完石梯，妄玥看着眼前宏伟壮观的寺庙，层出不穷的城民在寺庙门口进进出出，祈求姻缘子嗣的女子妇人怀着虔诚之心，笑意盈盈地踏进寺门。

妄玥等人顺着香火燃起的浓烟走进寺庙内，看着大殿内民众跪拜的身影，大殿外投着香火钱，询问僧人解签的男子姑娘们。

经过热闹的大殿，妄辰喊住一名从殿门走出来的佛门弟子：“请问，贵庙住持现在何处？我们有事寻他。”

“主持师伯啊。”弟子双手合十，面露歉意，“主持师伯与慧生师弟今天出去化缘了，大概后天才回来。施主们有事，可后天再来。”

“劳烦这位大师。”妄辰礼貌点头，同妄玥等人离开慈济寺，找了个不错的客栈暂时住下来，等后天再去寻人。

事情告一段落，所有人都回去自己房间，闭门不出。

妄玥却发现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事情一样，昨晚没有休息好，她有些疲惫地闭眼冥想，运功调息，不强迫自己去回想想不起来的事。

等到夜幕低垂，房间暗沉，她才从床榻上猛地坐起，跑到妄辰房间敲起门，见人开门后问道：“师兄，妄渡师姐她回来了吗？”

“……”妄辰才想起来妄渡已经半天不曾联系他，面色微变，掏出传音符开始联络妄渡，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联络不到。”

妄玥敲门的动静也惊醒了对面房间的孙小薰和无极。

只见孙小薰打开房门，同隔壁的无极走到妄玥身后，她疑惑地问妄玥：“妄玥姐，发生什么事了？”

“妄渡师姐她还没回来，也联络不到。”妄玥柳眉蹙起，语带担忧，“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不测。”

孙小薰也跟着露出愁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早上遇到的那名男子吗？”

“先去寻人。”无极冷静地建议她们，“还有，打听男子。”

“嗯，司师兄说得对，现在我们光站着说话也没用，还不如出去找人。”孙小薰点头应道。

没办法，一行人只有下楼，刚好走出客栈大门，就遇见匆匆跑来的沧舒。

喘着气，沧舒急急忙忙地对妄辰说道：“快，出，出大事了！那位道姑，她，她不见了！”

什么？！

妄辰抓住沧舒的胳膊，生气地与他对望：“妄渡怎么会出事，你不是同她一起吗？！”

“大人，你先，先听我说。”沧舒喘了一口气，右手使劲推开妄辰的手掌，向他解释道，“我是与道姑一起去没错，可道姑和我进去宅子时她让我走在后头，然后我刚进去，就听见道姑的尖叫，然后闯进去就没有看见她了，这才跑过来，打算找你们。”

“……带我们去宅子。”妄辰抽出剑鞘，举着剑搁在他脖子上，“若是妄渡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没，没问题。”沧舒惊恐地盯着喉咙边的锋利长剑，满头大汗地说道，“那个，能不能把剑移开。”

瞥了他一眼，妄辰面无表情地把剑插.入剑鞘中，看着他示意他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