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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敛元元深陷君长宁的牢狱之灾时,黎清浣和君玉玦不出意外地对上了。

原本她是打算在他们见面时从中缓和,想着有她在怎么也吵不起来,所以才答应了君玉玦的要求,可如今她不在这里,玉王府中的场面就有些好看起来。

敛元元蹲在墙角无聊抠墙之时,黎清浣带着手下暗卫正在和君玉玦‘骂街’。

两人开口就是浓重火-药味。

黎清浣维持着自己神秘阴森的气质,用一种有些森冷的语调道:“玉王爷,不知我家零一在哪儿?”

君玉玦淡然而立,如月夜下的翩翩君子,语调却也显出几分冷意来。

他略微敛眉,从容不迫:“我还想问一问阁主,不知你把本王的女儿藏在何处了?”

“王爷这是在说笑吗?零一白日里就来寻你了,如今你问我?”

“阿珍一早就从王府离开,难道不是去询问阁主?”

他俩目光相撞,那种冷意、那种森寒,让柔和月光都显得冷酷起来。

空气中火光噼啪。

许久,黎清浣皱眉。

“零一不在这?”

“难道阿珍没随你一起来王府?”

两个人几乎同时问出,君玉玦也皱起眉头,甚至将黎清浣身后的黑袍人都看了一遍,也没能寻出和李杀人相似的身形。

竟是真没和这幽昙阁阁主一起来。

可早上离去的时候不是还说好了吗?晚上要一起参加他的宴席,让他看看她喜欢的男子。

小阿珍呢?她去哪儿了?

他对面黎清浣皱着眉头想了想,扭头低声问身边的召财:“你今日在阁中看到零一了吗?”

召财平静道:“回主子,零一和主子说完话之后就离开了幽昙阁,并未再回来过。”

“并未再回来?”

他瞥了眼在月色下负手而立的君玉玦,心中疑惑更大了些。

看这君玉玦的模样,似也不知道李杀人的踪迹,若是他藏起了小零一,此刻也不需要再安排这宴席来迷惑他了,他之前在远处观察了许久,玉王府确实是在认真准备宴席,那些下人们的态度也没有半点异常,可如今不见小零一,怎么一个大活人竟还消失了不成?

若平时也就算了,今日他来见君玉玦这样的大事零一绝不可能不来。

黎清浣想起李杀人离开时的神情,她那时还很开心,走之前还摸了他的脑袋,那个傻姑娘不会掩饰自己的喜好,生气就是生气,开心就是开心,她离开时分明是开心的。

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她连个信都没给他递便失踪了。

黎清浣心思急转,突然改变了森冷的语调,虽语气依然有些不好,却真挚了许多。

他对君玉玦道:“玉王,你说零一今早离开你王府之后便未回返,可零一将你设宴的消息告诉我之后就离开了幽昙阁,我幽昙阁从来不限制阁中众人自由,加之她性格冷漠,不喜与人为伍,所以也无人知道她的去向,今日这样重要的事她竟没回来,恐是发生了了什么事。”

君玉玦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他本就是为了李杀人才见黎清浣的,可现在小阿珍竟然出了事,谁还有心思教训这个坏男人,他目前最重要的自然是找到李杀人的踪迹。

因着李杀人失踪一事,在这短暂时间内,他两迅速达成了一致。

君玉玦当即唤了侍卫过来,让他们去查白日里帝都城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黎清浣则让暗卫去通知幽昙阁众人,看看能不能找出李杀人离开时的线索。

硝烟弥漫的修罗场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敛元元预想中的黑暗时刻并没有发生,至少君玉玦和黎清浣目前暂时没有什么修罗场的想法,不过等到敛元元逃出来,再次以李杀人的身份站在他们面前时,那场景恐怕比现在还好看。

不多时,君玉玦的侍卫来禀。

今日的帝都城并未发生什么大事,唯一有些令人惊诧的事恐怕就是有人当街强抢民女了。

“强抢民女?”

君玉玦皱着眉头听侍卫说起这件事,他冷声道:“天子脚下竟还有这种事发生?城防司不管吗?”

那侍卫稍稍犹豫,这才低声道:“王爷,普通百姓不认识那人,但属下见过那抢人的人,那个人好像是河山王府的人。”

“河山王府?”

君玉玦不太明白强抢民女怎么又和河山王府扯上关系了。

难不成是君长宁让人指使的?那就更扯了,君长宁哪还需要抢亲民女,只要他一句话,恐怕帝都中没有女子能拒绝。

“确实是河山王府。”

那边黎清浣也有了结果。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帝都城的地下杀手组织,他比君玉玦的消息要灵通很多,加上这件事其实君长宁并没有掩盖,他很快得到了具体的消息。

“君长宁绑了一个女人,叫做敛元元,玉王应该认识这个人吧?”

君玉玦眼眸微怔,很快想起来有关的消息。

他其实是不认识敛元元的,但他听过这个名字,赫连城喜欢的女人,这帝都城里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应该都知道摄政王有了个喜欢的姑娘,且那人也出自独孤宫,和钟神秀同出一门。

“可这和阿珍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看起来只是君长宁和赫连城之间的博弈,其中原因君玉玦也能猜到两分,但和李杀人有什么关系?

“不对。”

他骤然想起。

“我曾在宫中遇见过向求欢,她和阿珍是朋友。”

“向求欢?”

黎清浣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事儿他竟然不知道。李阿宝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死孩子竟然告诉君玉玦却不和他说。

黎阁主咬牙暗恨了会儿,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追问道:“你说零一是向求欢的朋友?君长宁绑了那敛元元,应该是为了向求欢吧?零一会不会也在他手上?”

“有可能。”

君玉玦面色凝重,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向求欢据说是和钟神秀离开的,君长宁近来委实有些疯狂,他绑了敛元元,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找到钟神秀和向求欢,所以他用敛元元威胁赫连城,如果阿珍是向求欢的朋友,极有可能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他分析了一阵子,旋即飞快道:“不好,得快去河山王府,以君长宁如今的性子,他极有可能伤害阿珍。”

听他这么一说,黎清浣也匆忙行动起来,走之前他还用鄙夷的目光看了君玉玦一眼,不悦道:“你们君家人真是蛇蝎心肠。”

这话说完他便走了,只留下君长宁冷漠目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这位玉王爷冷声道:“不知所谓的东西。”

骂完人,他也立刻唤了侍卫小厮,准备出门。

“准备拜帖,我们今夜拜访河山王府。”

他和黎清浣的路子不同,他自然是走明面更方便。

于是在敛元元本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竟意外多了两个人来救她。

这一夜的帝都城,因为敛元元这个名字被突然点燃。

此时的敛元元还蹲在墙角无聊抠墙。

她一边抠墙一边细细想着自己的主意,好不容易想清楚,终于站起身来,看了眼被她抠掉了一大块墙皮的斑驳墙面,敛元元清了清嗓子,对那个暗卫头领模样的人道:“这位大哥,能不能麻烦你通知你们王爷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那暗卫默默看了她一眼又恢复了寂静,没给她一点反应。

“大哥?”

敛元元便又喊了他一声。

可这些暗卫似乎打定主意只是看押她,而不准备听她说任何的话。

敛元元抿了抿唇,干脆没好气道:“和向求欢有关,你不告诉你们王爷就算了,反正也不是我急。”

向求欢的名字果然有效。

这三个字如今在河山王府的地位大概就和敛元元在摄政王府的地位一样,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因为无论她们发生什么,好事还是坏事,只要出事,必然要闹得天翻地覆。

那暗卫看了她一眼,当即让人去通知君长宁。

说实话,敛元元真怀疑君长宁这大反派是不是不用睡觉,她才看暗卫离开一会儿,他就来了。

君长宁面上带着淡淡的笑,眼里却一片森冷,没有半点笑意,他的声音音色明明是偏清朗的,此刻却让人多了几分毛骨悚然的冷意。

敛元元只看到他一字一句缓缓道:“敛姑娘深夜邀我来此,想必不会是说什么废话,否则我只能送敛姑娘一件大礼来报答你了。”

敛元元深吸了口气,看着他面色严肃道:“君长宁,其实你不用问赫连城了,他肯定不知道钟神秀和向求欢在哪儿,我们独孤宫向来有规矩,就算他是我们宫主最好的兄弟,宫主也不会将这些告诉他,而且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向求欢吗?”

君长宁眸光一动。

但他依然静静看着敛元元。

敛元元便在他冷漠目光中继续严肃道:“其实······向求欢是我的姐姐。”

眼见河山王一副不信的样子,敛元元忙又补了一句:“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因为我们独孤宫有规矩,宫主不得娶独孤宫之外的女子,向求欢确实出生于独孤宫,但她很小的时候走散了,许是后来被夜栖阁的人收养,你若不信,可以取我一滴血,下次见到她你滴血验亲便知我说的不假。”

君长宁或许在消化她说的话,他略微沉默了片刻,依旧无动于衷道:“若你找我来只是因为这个······”

“当然不是。”

敛元元一看他眼神危险起来,便又飞快道:“河山王,我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从前没有喜欢的女子,你喜欢我姐姐,大概是第一次吧。”

君长宁不说话敛元元就当他默认了。

她继续信誓旦旦道:“不是我说,你这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强扭的瓜会甜吗?”

君长宁面色微变,目光却更冷了些。

敛元元一看到他目光变冷,立刻赶在他说话之前又开口:“当然,就算强扭的瓜不甜但总归是你的,可是苦瓜怎会有甜瓜好吃?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让你破坏钟神秀和向求欢之间的感情。”

“你要明白,你最重要的不是阻止他们在一起,就算今日没有钟神秀,明日还会有李神秀夏神秀,你能杀一个,你能杀所有人吗?王爷,你最重要的不是杀了钟神秀,而是让向求欢明白这个世界上其他男人都是负心薄幸,只有你,才对她最好。”

她说了这么一通,也不知道君长宁有没有听进去,敛元元内心紧张看着他的脸色,很快看到君长宁目光中染上了几分笑意。

他笑着道:“果然巧舌如簧,和赫连城一样让人厌恶至极。”

下一刻他就一脸冷漠道:“斩下她一只手给赫连城送去。”

“等等!”

敛元元大声阻止,语调大约是她此生最快的速度。

“我是向求欢的妹妹,你伤了我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你以为我是骗你的?不,我根本不喜欢赫连城,我本是钟神秀的未婚妻,我们从小就定下婚约,我一直觉得我会是未来的独孤夫人,就因为赫连城,因为他喜欢,宫主便随意将我送给了他,你以为王妃的身份我很稀罕吗?我恨赫连城,也恨钟神秀,我要让他也尝尝被人夺走挚爱的感觉!”

敛元元用上了十二分的演技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层次。

什么憎恨、隐忍、痛苦、因爱生恨、爱恨交加等等等等,她表现得淋漓尽致。

君长宁果然将视线汇聚在她脸上。

而敛元元根本不惧与他对视,她静静看着他,面上失去了最开始时的天真活泼,染上了几分阴郁,她目光直视君长宁,仿佛在他眼底看见了那一抹黑暗和阴霾,同时也看见了他眼里那个痛苦憎恨的自己。

她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道:“如果我真的想当摄政王妃,你根本抓不住我,只不过是我在抗拒着钟神秀的命令,在抗拒赫连城的喜欢。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如果你不信,那便砍下我一只手吧。”

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将内心显露无疑,和君长宁说完这些话,敛元元便收敛了眼中情绪,她默默垂头站在原地,身边握着刀的暗卫看了君长宁一眼,见自己的主子并无示意,他便提着刀靠近。

暗卫一步步走近,而后举起刀。

敛元元漠然垂眸,似乎那个即将被砍去一只手的人不是她,她也没有再和君长宁多说一句话。

刀刃飞快挥下,带起细密的风声。

‘叮’的一声,是利器相交的声音。

那把快速挥下的刀甚至在敛元元的衣袖上割开了一道细口,却在最后时刻被一枚石子击偏,刀刃从她手臂边上划过,并未将她的手砍下。

敛元元静静抬起头,对上了和她一样平静的君长宁的眼。

河山王漠然道:“本王可以暂且信你。”

敛元元也没有任何欣喜,她只随意勾了勾唇,目光阴郁道:“我想我们会合作愉快。”

她声音越发淡了起来:“其实我并不在乎向求欢最后和谁在一起,我只是不愿钟神秀达成所愿罢了。”

她看了眼手上被割开的衣袖,伸出指间弹了弹那裂口,无声笑道:“独孤宫的人,就该为他付出一切吗?凭什么?”

君长宁一直静静看她,从他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无人知道他到底信不信敛元元说的话,当然敛元元也不在乎,反正渡过今天,明天谁还管他是河山王还是河水王。

至少从表面上来,她和这位河山王大反派暂时达成了一致。

敛元元把自己阴郁嫉恨的人设立住之后,就开始给君长宁献策。

她如一个恋爱老手一般,用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犹如扇形分布图一样带着阴霾的笑容对君长宁道:“河山王,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一味的强制对女人来说是没用的,便如向求欢那样的女人,她也喜欢听软话,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你的强制便给了她抗拒的借口,没有人喜欢喘不过气的关系,你对她的喜欢,太不克制。”

君长宁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亦或者他就是在看敛元元演独角戏,总之敛元元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听着也不出声,她便继续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调子道:“上次在街上,让那何洛溪诬陷钟神秀的人也是你,对吧?你真是愚蠢,你以为向求欢那样聪明的女人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

她嗤笑一声,满是嘲讽:“你不能让别人看到你在陷害钟神秀,你得让人看在眼里的是钟神秀在针对你,所谓爱情不过就是一时萌动,他们便有感情又能持续多久?况且钟神秀那样的性子,他眼里根本没有女人,向求欢再对他感兴趣,那兴趣能维持一辈子吗?你啊,就是太急迫,须知有些事情一旦慌了神,便失了先机。”

君长宁看着她的眸光微微暗沉。

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他都是不信的,但敛元元有一点却说的对。

他太急迫了,向求欢是个喜欢自由、向往天空的女人,他不该一再逼迫,导致她最后选择和钟神秀离开,明明应该用更温和的手段,那钟神秀眼里最重要的是赫连城,他不相信向求欢会永远容忍这一点。

或许她对钟神秀的兴趣不过维持一时,可他却在一开头就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抗拒,这是不应该的。

君长宁微微敛眉,突然笑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

敛元元面色依然平静,心中却警惕了几分。

“什么交易?”

君长宁让人拿了两个小瓷瓶过来。

“红的这瓶是毒药,你吃下,若交易完成我便给你解药,蓝的这瓶是禁药,既然你这么恨他们,我要你想办法让钟神秀和赫连城吃下,坊间不是传闻他们兄弟情深吗?便让这件事成为事实好了。”

敛元元默默在心里咽了口口水。

好家伙君长宁这厮不愧是反派,人家都说反派黑化更厉害果然是真的,他竟然想让她给钟神秀和赫连城下药。

兄弟情深变成真的兄弟‘情深’,这剧情简直不要太凶残。

“怎么?不愿意?还是你方才的话都在骗我?”

君长宁的目光陡然间冷了些,他虽还是笑着,那笑却令人头皮发麻。

敛元元只愣了那么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她道:“我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才是最愚蠢的,河山王的信誉我可不敢相信,我并不觉得我和你之间没有仇恨。”

“你倒是实诚。”

君长宁拿起那瓶蓝色的药,递到她面前:“不过本王愿意相信你,想来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的目光若有所指,敛元元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她接过那瓶蓝色的药,平静冷淡道:“如你所愿。”

“很好。”

君长宁转身,离开之前回头道:“敛姑娘,出来吧。”

敛元元心下暗喜,立刻跟了上去。

不管是不是想放了她,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这个密牢模样的地方,便是大老板他们恐怕都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找得到,但河山王府就不一样了。

她跟在君长宁身后,在一群暗卫护送中穿过幽暗长廊,这之间她还看到了长廊两边的密牢,有些是空的,有些关着人,不过那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君长宁一边缓缓往前走,一边目不斜视道:“这瓶药,就有劳敛姑娘等会儿劝摄政王喝下了。”

敛元元:“?”

她一下子就被君长宁拉回了思绪。

等会儿劝赫连城喝下是什么意思?

“他那么爱你,想来只要你故意害怕几句,撒几句娇,他什么都会依你的,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本王待会儿会贴身保护你,你不是恨他吗?现在机会来了。”

君长宁的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但意思敛元元却明白了。

搞半天还是要拿她威胁赫连城?

君家人果然都是魔鬼。

敛元元目光微变,很快有些无所谓笑了笑,她拿着这瓶蓝色的药随意打量了一眼,在有些晦暗的光线中露出暧昧的笑来。

“王爷,你真是糊涂,这种好东西用在赫连城身上有什么用,春宵一刻,你不想同我姐姐一起渡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但凡演技差一点,我已经死了。

(关于掉马是这样的,后期,大概写到最后一两个马甲的时候,会开始逐渐掉马,就先发现一个马甲是敛元元,以为已经是全部了,结果又发现一个,以此类推,刺激叠加,套娃行为,一直到马甲都掉了,然后就是最终修罗场,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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