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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元元用她精致的演技栩栩如生演绎出一个捉奸人的愤怒。

那愤怒中还掺杂着些许冷漠。

她的表情让人很难怀疑她在偷听,黎清浣微皱眉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对钟神奇道:“你可以走了。”

语调亦是冷淡的。

钟神奇笑了笑,表情有些不明所以,他轻拂袖便迈步准备离开。

敛元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雪白的袖子,满脸凶狠道:“不准走!”

黎清浣看着她的动作,率先开口道:“放开。”

“不。”

敛元元拽得紧紧的,目光仿佛要将钟神奇刺透,她抿唇愤愤道:“他勾引你。”

“他没有,你先放开。”黎清浣走到他们面前,伸手捏住了她抓着钟神奇袖子的手背,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松开,才平静道:“待会儿我再和你说。”

“我不信。”

敛元元用李杀人的视角死死揪着这事,且怎么也不愿放开,大有现在就想一刀砍死眼前这‘奸夫’的感觉。

除了这个办法,她觉得她很难弄清楚这个所谓钟神奇的身份,而他的身份黎阁主一定知道。

黎清浣便有些头疼。

他看了眼目光玩味的钟神奇,并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和李杀人的亲密关系,便只好再次冷漠道:“松开。”

敛元元目光逐渐泛红,最后她抿着唇角一把甩开钟神奇的袖子,大声道:“我不回来了!”

说着话她就往外面冲。

看这样子,她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黎清浣当即也顾不上看热闹的钟神奇,他飞快跟了上去,快速道:“李阿宝,你这死丫头天天在想些什么?我都说了没有这回事。”

敛元元却只抿着唇愣头往外冲。

黎阁主追了她好一会儿才赶上,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无语道:“你想想正常的事好不好?脑袋里天天装的什么东西?”

“那他是谁?!”

敛元元反正也不听他解释,就认死理般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黎阁主扶着额角,过了一会儿道:“好好好,我告诉你,他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你骗鬼!”

敛元元大声苛斥道:“我不是傻子!”

她该聪明的时候挺傻的,不该聪明的时候却又挺聪明。

黎清浣看了她一会儿,只好无奈道:“你这么聪明,用脑子想一想都知道你刚刚说的事情不可能存在好不好?况且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就要知道。”

敛元元又委屈又凶:“你的事都要。”

黎阁主其实很想像话本小说里写的男主角一样直接回她一句‘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或者‘我的事与你无关’,但他很怀疑这话一旦说出来,李杀人这死孩子会直接拔刀捅死他,她就是这么无理取闹又凶残,这一点黎清浣实在已经尝试过太多次。

于是他想了想,换了种更柔和的方式。

“你为什么要纠结于这一点呢,你看看他,他那么丑,我怎么会喜欢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巧钟神奇从后面慢悠悠跟了过来,闻言还瞟了他一下,只是表情依然很平静。

敛元元便依然冷着脸凶狠看了他一眼,才指着他道:“漂亮就喜欢?”

她的意思是,如果是漂亮的,黎清浣就会喜欢是吗?

这相当于质问,并且有些强词夺理的意思。

黎清浣正想再绞尽脑汁解释的时候,便听旁边看着他们吵架的钟神奇突得笑了声,他道:“原来黎阁主已有了心仪之人。”

黎清浣脸色一冷,声音也瞬息冷了下去。

“有些话你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口,这里不是家乡,免得哪天曝尸荒野。”

他显然在警告他。

钟神奇目光一凝,旋即若无其事道:“阁主严重了。”

敛元元一边维持着精湛演技一边默默观察他们的神情和对话,从‘家乡’这两个字之中,她隐约可以猜测出这个所谓的钟神奇确实是来自于边陲小国,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国的人。

思及此,敛元元眸光微闪,突然道:“他是你的妾!”

她指着钟神奇愤怒道:“家里伺候的?”

这有些颠倒和奇怪的话,若不是黎清浣早已熟悉她的说话方式,还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而敛元元的意思其实是说,钟神奇是不是黎清浣家里派来伺候的妾。

总之李杀人的脑海里总有各种奇怪的想象。

黎清浣头疼按着眉心,没好气道:“你果真没脑子,我不该期待的。”

“你骂我!?”

敛元元更气了,她当即就拔出自己的双刃,冷酷而凶残道:“我砍死他。”

说着话她便对钟神奇砍去。

说砍就砍,这也就是李杀人了。

黎阁主急忙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举动,他飞快道:“你先离开。”

这话是对钟神奇说的。

但他似乎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他带着看戏的目光,轻笑道:“阁主何须这么急······”

话还没说完便被黎清浣打断了,黎阁主声音冷了下来,目光也冷,眼中似乎夹杂着某种说不出的寒意,他平静道:“我不想动手。”

钟神奇对他到底有些忌惮,在感知到某种杀意时,他眼瞳微缩,终于若无其事道:“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他朝黎清浣拱了拱手,缓步离开。

敛元元还想去砍他,却被黎清浣紧紧拉着手臂,没法动作。

直到钟神奇消失在她视线里,她才特别不满道:“你护着他!”

黎阁主这次缓了表情,头疼道:“姑奶奶你消停一点好不好,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能把你捡回来?”

这话李杀人是肯定不会喜欢听的,因此敛元元及时表现出自己的冷酷和愤怒,她都不想砍钟神奇了,她想拔刀直接砍黎清浣。

“奸夫淫夫!”

“狼狈为奸!”

她用两个词语来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当即就做出一副要追杀黎清浣的模样。

黎清浣原本躲闪了几下,最后实在不耐烦了,这死孩子怎么说都说不听,他便直接凭借蛮力把她的双刀打落,这才道:“你认字吗?知道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吗?李杀人,我看你是又皮痒了。”

双刃被打落,敛元元委屈看了眼自己落到地上的刀,她用愈加愤怒和控诉的目光看着黎清浣,大声吼他:“你负心!”

不然怎么连那个人身份都不愿意告诉她?

在李杀人的世界里,她和黎清浣没什么话不能说,但现在黎阁主竟然背着她和别人私会,还死活都不肯告诉她那人的身份,这是一件足以让她愤怒到底的事情。

明明大家都是可以互揭老底的关系了,竟然还这么瞒着她,可见是有奸情的。

“负心你个头!”

黎清浣按着太阳穴,又听她吵吵嚷嚷了一阵子,终于叹着气道:“行了行了,和我回大殿去,我告诉你总行了吧?”

这话比什么安抚劝慰都有用,敛元元顷刻间安静下来,眉眼中的愤怒一下子就散了,但她依然抿着唇,静静看了黎清浣一眼,她的声音轻了许多。

“真的?”

黎清浣没好气点头:“真的真的,我真怕了你了。”

所谓好女怕缠郎,同样的道理,男人也怕这种女人,而李杀人是比这种女人还要凶残一百倍的女人,黎清浣觉得没办法,今天要是不给她说清楚,他怀疑明天李杀人能把幽昙阁都给他拆了,这姑娘绝对做得出来。

于是黎阁主拉着总算安静下来的敛元元又回到了方才的大殿里。

他们进去之后,黎阁主把大门关上,这才回头叹着气道:“好了,我现在跟你解释。”

敛元元看了眼被关上还被锁起来的大门,突然露出个娇羞表情,极轻极柔道:“嗯。”

这‘嗯’字犹如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小声音,充满了某种不可言说之意。

黎清浣唇角抖了抖,只觉眼皮子都在跳。

而敛元元等了一会儿见他还不说话,便又催促道:“你说呀。”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依然带着种莫名的娇羞,哪怕她的眉眼以至于表情其实都挺冷的。

黎清浣屏息了会儿,闭上眼睛才道:“你应该多少知道些我的身份或是有关的事情。”

这明明是正事了,敛元元却只不耐烦道:“后面呢?”

她对黎清浣的身份没有任何好奇,她只好奇那个过来和黎阁主私会的男人是哪个王八蛋。

在李杀人的世界里,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但宣誓主权这一点她向来乐此不疲,哪怕黎清浣从来没有承认过和她有些什么,但她依然热衷于此。

黎清浣朝她翻了个白眼,才道:“人生在世,有许多不得已,不得已要与天争,要去地抢,要与人斗智斗勇,但这些事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再过之前的生活。”

他的语调越来越深沉,方才那种狗血气氛渐渐消退,只听他声音稍稍有些黯然道:“都是在这方世界的人,都活在同一个太阳月亮之下,为什么有些人却得到了一切,有些人却要卑微执着。”

“我是居崖国人,此生为居崖事业而努力,我不愿小国子民天生就低大麓人一等。”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眼敛元元,才继续用深沉的语气往下说:“阿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来就需要背负的责任、背上荣誉之时,就要承担痛苦,有些事情知道比不知道快乐,你其实不该纠结与这些。”

他说了这么多话,其实也是为自己的身份铺垫,他确实是真心和敛元元这么说的。

但敛元元却根本没有理会他话中的深刻含义,她凑近了黎清浣,目光清明眼神却夹杂着说不出来的味道,她道:“你说他。”

她很执着,目标也很明确,并且对黎阁主所谓的理想抱负不得已都没有兴趣,她只想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敛元元表现出了一种下次见到他一定要砍死他的想法。

黎阁主刚刚还罕见有些感性的想法便快速消失无踪,他觉得他疯了才会和李杀人这种死孩子说什么人生感想和背负的责任。

顿了一会儿,他冷淡着声音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他是小国人,找我帮忙而已,你也不用去查探或是在乎他的身份,完全多此一举,你家阁主我还没到这种如饥似渴的阶段。”

再往下,他便不说了。

敛元元估摸着可能是这个钟神奇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才导致了黎阁主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其辞。

她有些不满,却也十分识趣,知道黎清浣的底线大约就在于此,于是敛元元把这些探听到的消息默默储存起来,面上却表现出当真信了黎清浣解释的模样,黎阁主说完之后她便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好。”

不等黎清浣松口气,便见她突然看了眼大殿周围,脸上那种似隐似现娇羞之情又显现出来,她垂下头,小声道:“那我们现在······”

黎清浣眼皮子一跳,想都没想便飞快道:“不,事情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或者本阁主走也行。”

他从位置上起身,没有半点迟疑便往大门那边去。

敛元元立刻追了上去,依然是那种让人听了不会太舒服的声音,她小声道:“孤男寡女。”

这意味暗示得十分高级。

黎阁主一刻都没等,直接打开了殿门,他站在大殿的前方,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无奈道:“你学点好的不行吗?”

这一天天的,要么是奸夫淫妇的话,要么是孤男寡女的话,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成了这个样子,黎阁主真的对她那种迫不及待的的想法感到头疼。

然而敛元元却撇嘴道:“不馋身子坏。”

她的意思是,所有不馋对方身子的人都是在憋着坏,这世上怎么会有不想馋身子的人?

“随你怎么想。”

黎清浣以一种放弃般的语气对她道:“我现在不求你多好,只希望你遇事冷静点,别动不动就要拿刀砍人。”

特别是砍他。

“哦。”

一听没有身子馋了,敛元元当即就失去了兴致,她有些百无聊奈道:“好无聊啊。”

说完之后她又轻轻看了眼黎清浣,用更加小声的声音道:“想摸。”

“摸个屁!”

黎清浣呸了她一声,旋即冷声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李杀人质问完他,现在轮到他质问李杀人了。

但他显然温和太多,以至于完全没有威慑力,敛元元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移开视线,自言自语道:“外面真好玩。”

然后她就打开了大殿的门准备遛。

“你给我站住,你······”

然而死孩子能听他的就有鬼了。

敛元元早就知道黎阁主是个外强中干的男人,哪还能被他吓住?她连头都没回一下,一溜烟就从门口跑了出去。

主要是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她怕赫连城突然处理完事情回来见她,发现她不在。

离开了大殿之后,敛元元便飞快把李杀人的马甲换成了朱太寿,在黎阁主还没有追出来之前就迅速开溜,速度之快,以至于后面走出来的黎阁主完全没能看到她的踪迹,一个晃神便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大殿门口站着。

他看着空荡荡的长廊,久久无言,半响才咬牙道:“死孩子。”

他这又不是花楼,没事回来逛一下,平时就在外面和人厮混,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比李杀人更熊的姑娘。

把黎阁主抛之脑后,敛元元飞快离开了幽昙阁。

钟神奇之前已经离开了,她大约能猜出来他来自于哪里,至于更多的细节,她暂时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准备下次再来碰运气。

一路越过大街小巷,回到摄政王府,回去之后敛元元便悲催地发现,赫连城真的在中途来看她了。

她从朱太寿变回了敛元元,翻窗户进去自己房间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大老板默默坐在她床边的桌几旁,端着杯冷茶在喝,目光还看着她空荡荡的床铺。

可谓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也就是如今这样了。

敛元元硬是摒弃掉自己内心的心虚,这才清了清嗓子,对赫连城露出个极度温柔的微笑。

她道:“王爷忙完了?”

赫连城静静看她,看了她许久,直到敛元元都觉得自己有些毛骨悚然了,他才轻轻点头,道:“忙完了。”

可就是这种平静,让敛元元心中再次咯噔一下,有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她明明之前说了在房间午睡,但他看见的却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床铺,换做之前的大老板还不知道要多生气,这一看就是她又偷偷遛出去了,而她又曾经和赫连城说过不再骗他。

但他现在竟然这么平静,根本没有一丝生气的迹象。

敛元元仔细观察他许久,有些战战兢兢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最后停留在他手中那杯冷茶上。

她舔了舔唇角,只觉得自己内心的紧张感扑面而来。

于是不等赫连城先说些什么,敛元元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端正态度诚恳道:“我错了。”

赫连城握着杯子的手一抖,目光却依然平静注视着她。

敛元元没注意到他这种细小的动作,她只在道歉完之后又认真道:“你会原谅我吗?”

这和她从前说过的‘你一定会原谅我对吗?’有异曲同工之妙。

反正就是勇于认错坚决不改。

这也就是大老板这样的男人,但凡这人脾气差点,现在都要把茶杯倒在她脑袋上了。

赫连城长久地沉默,就在敛元元以为他不想和她说话的时候,却听他平静道:“好玩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温和,音调甚至还带着些阳光笑意,仿佛只是单纯地问她今天出门好不好玩。

然而她今天出门是私自遛出去的。

敛元元心下一僵,她试探道:“你生气了?”

赫连城静静看着她,过了好久才道:“没有。”

这就是有了。

敛元元苦着脸想了会儿,觉得自己如果找借口解释,大老板估计也不会信,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多此一举,不如直接用别的办法好了。

想好了做法,她便凑到赫连城身边,拿侧脸在他肩头蹭了蹭,细声细气道:“王爷~”

撒娇是女人的权力,而一般来说,很少有男人能抵抗自己心爱女人的撒娇。

赫连城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恋爱脑中的佼佼者,谈恋爱谈得争霸都不想争了的人,他自然也会被影响。

他的目光当即一僵,扭头看着贴在自己肩头的敛元元,目光透露出一种极端矛盾的感觉。

敛元元便再接再厉,继续撒娇道:“你原谅我嘛,好不好?”

娇妻撒娇,这是个男人都扛不住。

他张了张嘴,原本平静的神情瞬息维持不下去了。

敛元元见他不说话,便使出了自己的终极绝招,她目光中带着笑意,凑到赫连城的耳边,小声道:“要亲亲。”

虽然敛元元算是个事业心的直女,但这只是说她在面对某些事情上的观念,而不是指的她的行为处事,以及这种撒娇的技巧。

反正都是她男人了,自家人哄一哄骗一骗也没关系嘛。

眼见着赫连城因为听到她的话连语句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敛元元又撒了会儿娇有些累了,想了想,她干脆也不等赫连城自己动作,直接扑倒了摄政王,按在桌子上就是一顿猛亲。

这事儿太刺激,哪怕已经经历过更刺激的事情,摄政王依然有些心潮澎湃,刚刚还想要质问的心思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满心只剩下小姑娘软软香甜的唇。

他无意识舔了舔唇瓣,无比回味。

而敛元元一看他眼神有些呆滞就知道这事情算挨过去了,她理了理衣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手和赫连城打招呼道:“我好累,先睡会儿,晚饭再叫我。”

然后她就上了床,真准备补眠。

只剩下被一顿猛亲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的摄政王傻傻坐在桌边,手里握着瓷杯,里面早就冷掉的茶水因为刚刚的动作倾倒在他的掌心,他眼神恍惚,许久才抑制不住弯起唇角,柔声道:“元元——”

他看见的是已经睡着了的敛元元。

他的小姑娘背对着他已经睡熟了,什么亲吻的柔情蜜意都不存在,她睡得四仰八叉,毫无留恋,像极了一个拔x无情的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多大点事儿,亲一顿就好了,不行就两顿,反正他恋爱脑。

赫连城:····逐渐起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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