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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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隼一直希望他看见的那一幕是错觉,然而他与沈麒日益严重的摩擦让他无法再欺骗自己。

董丽芳精力有限，不能照顾到所有的孩子，但她却非常信任叶隼,并特别看好后来被她收留的沈麒。

在发现二人之间有矛盾之后,她试图出面调解。

叶隼与沈麒同班，因此每场考试，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在暗地里竞争。他们同时拿回一张满分的成绩单，董丽芳的评价就会是这样的。

“哇，隼真是我们院里最聪明的孩子了,来！让院长抱抱！”

“沈麒也很优秀呀！不愧是受过精英教育的孩子，院里的其他孩子都不能比。”

叶隼坐在董丽芳的大腿上，和沈麒无声对视。

董丽芳：“沈麒也坐上来呀,你俩都那么小一只，害怕院长抱不住吗？”

沈麒会压下心里的不适,但那个表情在董丽芳眼中正常，在叶隼看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他们在麻雀事件之后，就很少和对方说话。叶隼讨厌沈麒的阴险狡诈，沈麒讨厌叶隼的虚假伪善。

沈麒：“……还是不了吧。”

叶隼：“院长奶奶,沈麒不想就算——”

“说什么傻话呢俩孩子！”

董丽芳把沈麒拖了回来并拎到自己的另一边大腿上。

“妈呀……你俩……是有点重……”

叶隼、沈麒：“……”

“不过没关系，院长身体好，还可以再抱你俩一二十年！哈哈哈哈哈！”

董丽芳揉着两人的脑袋，把两人的脑袋揉到了一起。

他们二人在董丽芳的平衡下，都伪装得很好,然而这种平衡的存在,仅限董丽芳还没生病住院之前。

没有董丽芳，叶隼与沈麒就不用在她的面前装和睦，因此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

一方面离不开孤儿院的支持,需要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吃在一起，学在一起，一方面又要忍受对方带来的不快。

但归根究底，在把控全局的意识上，沈麒可能更胜一筹。

他们都是一无所有的人，只是追求不同而已。造成他们不和的原因，只因为一个太善良，一个太激进。

叶隼几乎没有体会过拥有的感觉是什么，没有那么强烈的报复心，但沈麒有。

沈麒拥有过家庭，财富，名誉，享受过上流社会的生活，突然从云端落入尘埃，他对社会不可能不存在报复性的心理。

毕竟他的眼界不一样，他知道上面的风景是怎样的，而且他知道怎样一步步地往上爬。

……

董丽芳住院之后，沈麒便开始了他肆无忌惮的道路，而叶隼对财富和权力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所以他们之间逐渐拉开了差距。

沈麒利用着孩子和孤儿院的大人，因此他过得比以前还要好，并且因为叶隼和他关系不好的原因，孤儿院的人也开始讨厌叶隼。

叶隼回到了孤儿院，迎面走来的是负责照顾孩子们的赵阿姨。

赵阿姨是孤儿院这几个阿姨中最不喜欢叶隼的，她总是怀疑自己偷厨房点心被人发现的事是叶隼告状的，因为叶隼和董丽芳走得近。而且在她的眼里，这么小心思就那么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叶隼，弟弟妹妹的被子晒了吗？”

叶隼抬头望了赵阿姨一眼，那眼神让赵阿姨眼尾挤出了几条皱纹。

“怎么了？还瞪我？长那么大还不干活，真养了条白眼狼。”

叶隼：“弟弟妹妹有手有脚，而我和他们的年龄差不多，为什么要帮他们晒？”

赵阿姨烦躁的心情更加糟糕，粗糙的食指几乎要点到叶隼的额头上。

“从小不学好，现在还敢顶嘴了！”

叶隼：“赵阿姨，我在和您讲道理。”

啪——！

“胡说！”

叶隼的脑袋被打偏到了一边，红红的指印在白皙的嘴角清晰可见。

赵阿姨的手缩了缩，随后又左右张望了几下，似乎有些后怕。不过她其实并不用担心，因为董丽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次，等她回来时，叶隼脸上的印子早就消失了。

不过这些动静还是惊醒了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毕竟孤儿院本就不大，只有那么一栋三层的小房子。

“赵阿姨，我和你讲道理是因为尊重你，”叶隼没有因为旁人的目光而受到影响，“而且院长说过，上学的孩子要以学业为主，所以可以不做家务。”

赵阿姨低头，心想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再看到叶隼嘴角的血迹后，她轻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差点忘了，你们已经上学了，那就这样吧，让那些小糊涂蛋自己去收拾。”

叶隼懒得多说，独自一人来到卧室的桌边。卧室里的孩子看到他进来后都跑了出去，因为他们都在暗地里排斥叶隼。

“帮我们晒一下被子怎么了？”

“就是，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

“赵阿姨，我要吃饺子！”

面对其他孩子，赵阿姨倒是表现得非常和蔼：“乖，晚上吃，你们可别说赵阿姨坏话呀。”

“不会说的，赵阿姨最好了！”

“我们不会把您打叶隼的事说出去的！”

叶隼坐在房间里，握笔的手微微发抖。

然而叶隼不知道的是，这其实只是一个开始。

……

“哗啦啦啦啦啦——”

“对！全倒进马桶里！我看那小子下午的考试拿什么写字！”

穿着校服的男孩在一旁起哄，倒书包的人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他们似乎意识不到自己究竟在做一件怎样过分的事。

厕所隔间门外还有几个男孩，把风的突然大喊：“那小子来了！”

叶隼走到男厕所门口，朝着里面望了一眼，随后便默不作声地离开，留下身后的一片哄笑声。

“看！那小子怂了！”

“哈哈哈哈哈！”

这是初中发生的事，因为孤儿院的人和他在一所学校上学，所以来到新学校之后，一些糟糕的言论也跟着飘了进来。

并且因为叶隼容貌出众，一些混子便找到了欺凌对象。

这些混子大多为成绩极差的劣等生，其中有几个还与校外的黑.社会有关系。这些人在校园里无法无天，殴打学生，收保护费，就连老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眼。

叶隼本可以去更好的学校，但毕竟孤儿院的条件有限，没办法让孩子上太好的初中。

这一次，他与沈麒不在一个班，却与校霸分在了一个班。

校霸叫做江延乔，是一个单眼皮的高个男生，家里很普通，但在学校和社会上却混的风生水起。

他本来对叶隼没什么想法，在听到某些谣言之后，他开始留意叶隼。

“老大，你也看那小子不顺眼吗？”

江延乔眉头一挑，躺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看着那个背影，道：“还行啊。”

围在一边的人问：“老大，什么行？”

江延乔道：“当跑腿的还行。”

那些人发出一阵难听的哄笑，簇拥着江延乔走到叶隼身边。

叶隼正在整理笔记，突然间，笔记本上落下了一口痰。

他抬头，冷淡的目光微微扫过那个始作俑者。

江延乔：“抱歉啊，我看着你这儿像垃圾桶，不小心就吐上去了。”

叶隼的位置非常整洁，明显找茬的话语让叶隼眉头皱了起来。

“恶心。”

江延乔随后便朝着叶隼的脑袋按了下去，叶隼来不及反应，但好在下意识后仰，没让脸贴到笔记本上。

“臭小子，说谁恶心呢。”

江延乔一击没得逞，还想继续，叶隼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好几步。

江延乔摸了个空，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挥了挥手，道：“抓住他！”

几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朝着叶隼靠近，叶隼看了眼自己的座位，最后转身，从教室门跑了出去。

“追！”

那些人，一拥而上，似乎等了很久。

有些人就是这么简单，面对比自己优秀的人会产生嫉妒，就算没有那些子乌虚有的谣言也一样。

自那之后，叶隼便经常面对这些人的骚扰。

他的书桌上充满了各种侮辱性的涂鸦，他的身上总是狼狈不堪。

江延乔并不喜欢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因为他经常和校外的人接触，看到过更多的东西，在想起叶隼的时候，他才会主动寻找叶隼。

“你怎么又考第一了？不是告诉过你要考倒第一吗？”

江延乔再次把叶隼堵在天桥下，一只手放在人的后脑勺，将人往脏兮兮的水里按。

叶隼试过还手，但江延乔玩散打，他完全抵抗不了对方夸张的招式和力道，更何况对方人多。

旁边看着的那些人有些甚至不是学生，他们催促道：“快点！一会儿还有ktv聚会呢！”

说完，将半截烟头丢在了地上，而地上已经积攒了好几根烟头。

江延乔：“知道了。”

江延乔把已经没力气挣扎的人提上了岸。

他蹲在叶隼的面前，道：“还有一件事，我让你收个保护费而已，又不是问你收，你怎么也干不了？”

叶隼目光黯淡地躺在草地上，开始大口喘气，而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