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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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送来的衣服是按照桃也提供的码数,叫人去附近的衣装店购置的。桃也换上了衣服，顺手在房间门口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坐电梯下楼。

叮,电梯门打开。

“真是巧遇，”桃也抬脚走进去，跟里面的人打招呼，“好久不见，与谢野医生。”

与谢野晶子背靠金属壁站着,她刚从楼上下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与谢野晶子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好浓的酒味，还有火的味道,你刚刚烧了什么？“

“哈哈哈,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电梯门在桃也的身后合上,她笑嘻嘻的跟与谢野晶子面对面的站着，“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与谢野晶子准确领会她的意思，睁大了眼睛。

“富江又出现了？”

“嗯,”近距离接触过烟火后,桃也的喉咙被熏的喉咙发痒，或者这只是单纯为自己想要抽烟找的借口,她借着点头的空隙，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叼住从里面弹出的细长烟身。

“就跟我们初见那次一样,爱上富江的男人杀死了她，把细胞弄的到处都是，我刚打扫完分尸现场。”

“我记得你当初也参合进去了那个东西的感情纠葛，”与谢野晶子没法把富江当成人来看来，她就像个永远不会变的标本一样，能自体增值，所有的个体共享记忆并试图杀死对方，同时跟富江有过接触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你是唯一一个向我搭话的正常人，”与谢野晶子脑海里再次回放那段记忆，“当时我作为受邀的医生去参与研究，你也在同一家医院住院。”

“没错，那时候我出了点意外，在医院休养，”其实是发现自己被相信的人喂了妖怪肉，精神受到打击，不想去学校也不想回家，无处可去，最后住进了那家医院。桃也叼着烟，露出浅浅的微笑，“没想到那家医院在暗地里悄悄做解析富江的实验，还为此邀请了在外科上享有名望的与谢野医生。”

“不止外科，内科我也很擅长的，”与谢野晶子白了她一眼，“我一开始不知道这个实验的本质，他们只告诉了我，这是个新物种，如果能解析出来的话，现代医学的发展将会登上峰点，就连基因病也不再是困扰人类的问题。”

“真像是医生会考虑的问题，”桃也说，“但是参与这个实验的医生们，没多久就变的不正常了，”她说话时，唇形避开了电梯里监控器的方向，“就连住在普通病房里，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的我，都注意到了那股冰冷的氛围。”

“是富江，”与谢野晶子接道，“我们在她身上的实验，反而加速了她的成长，我刚到医院时，她还只有一小块组织，但是实验连着进行了两天的过程中，我们在那块组织上注射了很多药物，用营养液泡着，怕她失去活性，还观察她在各种环境下的细胞变化。结果发现我们把她想脆弱了，只用了短短两天，她就长全了大半个身体躯干。”

“然后，被医院那股一样氛围所吸引的我，就在深夜闯入了地下的研究场所，在那里见到了只有头跟大半个身体的富江，她泡在营养液里，头发在水中漂浮。我进来的时候，她睁着眼睛看我，就像是在期待我的到来一样。”桃也抬起小指，“这是那时候，她送给我的纪念品。”

“那是院长家的珍藏，”与谢野晶子认出了那抹蓝色的光辉，“他送给了富江，富江玩腻了之后，又抛给了你。”

“因为这个，我差点被院长砍死，”桃也唏嘘着放下手，“这枚戒指最后就变成了我的精神损失费。”

那个夜晚，发生在医院里的事情，远比他们轻描淡写的交谈异常许多，所有人就像发疯了一样，等到日出之时，医院里还活着的人，就只剩下了与谢野晶子跟被牵连进来的不知火桃也。

“那还真是段刻骨铭心的恋爱，”桃也眼睛中的光泽，有一瞬间变得幽艳，为那一夜下了定论，”但是让我再来体验一回，我是绝对不要的。“

也许桃也不是被牵连进来，而是自己主动卷进来的也说不准，这个念头只在与谢野晶子心中闪现了一瞬，就被她忽略在脑后。

“现在她又出现了？”与谢野晶子问到了她最关心的事情。

“没错，当时我们烧死的富江只是众多个体中的一个，从那个实验里我们知道，她的一滴血就能成长成一个完整的个体，更别提这次的男人不但把她分了尸，还全都撒到了海里。分尸现场的细胞我都处理好了，但是海底，”桃也露出苦笑，“这个场所我就无能为力了。”

“不是你的错，就算你找到了海底的尸体销毁干净，富江还是每一刻都在世界上增加着数量，”与谢野晶子保持着乐观的心态，“我们都知道她会诱惑见到的所有男人，而这些男人又会在她的影响下对她产生莫名的杀意，他们会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动手完全是随机的。”

“但任何物种都有天敌，就连富江也不列外，现在对她没办法，只是因为我们对她的了解不够多，但是她不会总无止境的在这个世上增值下去的。”

“如果她做到了，那就是世界末日了。”

叮，电梯停下，一楼到了。

“那么，再会吧，医生，”桃也跨出电梯，跟还要继续往下的与谢野晶子告别。

电梯门快要合上之际，与谢野晶子脑中电光火石般的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桃也的脸型骨骼，看起来竟然跟富江有些神似，因为她平时总笑嘻嘻的，人们的注意力被她十分有魅力的五官吸引，所以一直都没有注意到，那是只有直系血亲才会有的相似遗传特征。

“等等，你先别走，”与谢野晶子惊讶于自己为什么现在才发现这一点，是因为桃也比两年前见到的样子更加成熟，身体发育健全了吗。但电梯已经开始向下驶动，不管她怎么狂按开门键，最终电梯门还是在负一层打开，等她走紧急通道狂奔到一楼时，这里已经不见了桃也的身影。

戴夫说他把富江的尸体扔进了大海，考虑到桃也头一次见他时也是在海边，她不能不考虑那时候他就是专程来丢弃尸体的。然后在往回游的时候，戴夫发现了飘在海上的自己，这样刚好可以拿来当衣服湿掉的借口。毕竟没人会在大清早跑到不允许下水的海边，那样太不自然了。

桃也走过竖立着禁止游泳的牌子，这边人不多，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岸边眺望着海平线。

“风好大啊，”少女用白皙通透的手臂按住宽大的帽檐，这种帽子很容易被海风吹走。

桃也没有接话茬，她沉默的盯着海面，直到少女的手臂从身后缠上了她的脖颈。

“好冷漠啊，桃也，不想念妈妈吗？”少女把脸紧紧贴在她的后背，抱怨着：“你都不肯帮我杀死那些女人，妈妈求了你那么多次，你都装作听不到，好过分啊。”

“那些女人都是妈妈的同体，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桃也没回头，她不想让自己的脸出现在富江共享的记忆里，那只会给她带来无穷尽的麻烦跟灾难。

“世界只需要存在一个富江就好，那些全部都是冒牌货，”富江的指甲陷入桃也脖颈的皮肉中，她毫不在意自己的举动是不是给桃也带来了不适，只注意到了桃也小指上的光辉。

“好漂亮的蓝宝石，给我吧，”富江不等桃也回答，就硬是从她小指上撸下了那枚星光蓝宝石尾戒，“真漂亮，果然还是我戴着更好看。”

富江对着阳光转动自己纤细的手指，那枚蓝宝石在她手上熠熠生辉。

桃也背着身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个女人跟她小时候的记忆比起来，一点都没改变，不管是贪婪的本性还是毫无耐心的样子。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所有的富江都长得一模一样，也有同样的记忆，但桃也就是能从其中分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怀胎十月生下她的人。这是一种感觉，找不到科学依据，跟异常也无关，如果非要下一个定义的话，那我们只能称之为亲子感应。

“我想要珠宝跟别墅，钱都花完了，”富江要钱从来都理直气壮。

“我不是才给你打过去500万吗？”桃也飞速的在脑中计算着她的隐藏产业，之前她介绍凤镜夜搭上了大酷会的顺风车，帮他开拓了海外市场，凤镜夜除了给她基本报酬之外，还送了她几只股票。桃也很擅长赚钱，但她从来不花自己在市场中赚到的钱，因为富江非常能花钱，就算她同时被多个男人追求的时候也一样，钱在富江手里永远都不够花。

桃也赚了多少收入，富江就能花出去多少，收入与开支永远是持平的。

“真的吗，我还没查看自己的账户，”富江的声音听起来很快乐，她拉下帽子，遮住自己的眼睛，转到桃也正面抱住她，“我最喜欢桃也了。还记得你小时候吗，妈妈被很多男人拿刀追，不得不把你丢掉，那之后妈妈去找你了。我把你从大宅子里偷出来，一起去吃了冰激凌还坐了木马，然后就被当成诱拐你的犯人抓住送到了警局，那之后我虽然逃走了，但我没有不在想你的时候，如果一直待在我身边的话，你可能就活不到这么大了。”

怪物也有慈母之心吗，还是说为了能够利用能利用的一切在惺惺作态。

“我没被你的细胞侵蚀，能够拥有自己的意识被生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妈妈，”桃也的手插进富江乌黑的长发中，她的手从来都是很轻柔的梳理着富江被风吹乱的头发，“在我活着的期间，我会一直给你打钱，除此之外，我们就不要有更多联系了，妈妈。”

“桃也，你生气了吗？”

“没有，妈妈，”桃也的手指虚虚的搭在富江的动脉上，“我在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就是妈妈了。”

怪物生下了普通人，这件事不会有人相信的。老鼠生下的孩子是老鼠，猫生下的孩子是猫，怪物生下的自然也是怪物。

“妈妈太靠近我的话，会死的。”

任何物种都有天敌，就跟毒蛇出没的附近必定有解毒草的存在一样。不知火桃也，自富江之腹孕育的孩子，能够让富江再也无法复生。

以前海面上会出现一种叫做不知火的妖怪，会给看见的人带来福祉或者灾难。

“我是不知火，”桃也把富江从身上推开，“是妈妈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