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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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帆的手艺很不错，酸辣土豆丝色泽光亮，西红柿炒鸡蛋酸甜可口。

再加上张十三带来的卤味和熟食，临时拼凑起来的这顿晚饭也算是荤素齐全，略显丰盛。

林雅萱心疼男朋友，把唯一一个馒头让给了他，她们自己吃的则是张十三带过来的面包，也算是互换了一下口味。

馒头是村里人自己做的粗面馒头，一如当地人实诚的性格，说是碗大的馒头绝对不夸张，黑黢黢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跟个小石头差不多，完全没有后世面食店里常见的那种松软感觉。

正常情况下林雅萱和云小帆两人才能吃一个，不过开了两天车的张十三实在累的不轻，这次自己就给解决了。

完事又泡了一包泡面才算吃饱，看的两女目瞪口呆，直说他是个牲口。

“没想到这东西看着不怎样，吃起来还挺好吃的，你们生活还不错啊，起码吃的不错。”

张十三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说道，也不知是见到女朋友胃口好，还是饭菜本身就鲜美，今天的晚饭吃起来格外美味。

“那当然，我俩算比较好的了，据说有的村子比这里还艰苦，开始还寻思着既然是支教一定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真是高估了自己，说实话要不是这里没有车出去，我可能待不了三天就跑掉了。。”

没有外人在场，云小帆说话也没了顾忌，这种话要是放在外面妥妥的政治不正确。

“你都不知道刚来的时候我俩都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拐卖了，天天抱头痛哭，萱萱还安慰我说她男朋友一定会来救她的，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虽然云小帆说的可乐，但是张十三完全能想想到当时两人的心情，心疼的揉了揉林姑娘的头发，气的云小帆直说虐狗这个词依旧是跟林姑娘学的。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永远出人意料，两人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没来之前还以为支教跟郊游差不多，反正都是去乡下，上课之余应该能结伴游玩一下人迹罕至的大好山河。

可是哪里能想到上展示出来的穷苦不及现实中的十分之一。

自从坐着县教育局安排的面包车一路颠簸来到这里，两人就没走出过六道沟的范围，更别说结伴游玩了。

除了她们两人相依为命，其他人在哪都不知道。

虽然这次支教活动，北师来了不少人，但是奈何三王县贫困的地方太多，20多人的团队竟然不够分的。

林雅萱能和云小帆两人分到一个小学，已经是带队老师考虑到林姑娘是大一新生情况特殊，专门照顾了一下，否则以六道沟的规模根本用不到两个人。

三人聊了很久，主要是两女在说，张十三在听，她们实在是在山里憋坏了，自从丧失了通信能力之后，手机就成了摆设，连最后一个能倾诉的渠道都没有。

山里除了生活艰苦之外，工作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开展。

新闻里总报道的支教老师受到学生家长夹到欢迎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过，不仅如此，甚至连动员学生来补课都废了不少功夫。

山里的孩子根本没有放假休息这一说，哪怕不去上学也得在家里干活。

所以对于两人的到来，只有一小部分开明的家长表示了欢迎，很多家长还是有些不乐意的，毕竟半大的孩子已经能干不少活了，把小孩子弄去补课，家里可是少了半个劳力。

俗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很少有家长会把教育当作生命中的头等大事。

尤其是在父母本身的教育水平就不高的时候，这种现象就更加明显，好在村长是见过世面的，孩子们也懂得改变命运的道理。

在老村长挨家挨户的劝说下，大多数家长们最后还是把孩子送过来了，毕竟村长都上门了，要是再不识抬举，在村里说话都抬不起头来。

于是就在村民们这种矛盾的心理之中，六道沟小学的暑假补习班到底算是办起来了。

林姑娘两人也开始了他们的支教生活，既没有被山民所排挤，也没有家长表示过欢迎。

他们除了偶尔卦一下两个老师长得漂亮之外，就如同这事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似的。

好在两个姑娘都是一颗赤子之心，并没有特别在意村民们对自己的态度，除了有点失落之外，倒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随着教学的逐步深入，远超民办教师知识水平的两个新老师也给周边的村子带来了不一样的变化。

小孩子磕磕绊绊的学会了几句跟电视上一样的普通话，学会了谢谢爸爸、我爱妈妈这些礼貌用语，还学会了之前从没接触过的唱歌、画画。

这种显而易见的改变也让家长们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少个人干活就少个人吧，大不了自己多干点，孩子们多学点东西终归是好的。

慢慢接受了两人之后，村民们也逐渐开始让孩子送点米面粮油的过来，连再遇到时打招呼的笑容都更真诚了一些。

张十三吃的馒头就是这么来的。

山民们自有他们独特的生存逻辑，绝对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朴实”或者“狡诈”就能形容的。

这也是两女来到村里之后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读万里书行万里路，学些与实践缺一不可。

饭后，云小帆自觉的给两人让出了单独相处的空间，于是没什么消遣的林姑娘就拉着张十三参观六道沟小学。

学校有前后两个院子，前院是孩子们下课时候活动的场所，后院是林雅萱两人住的地方，中间是一席菜地，不过大晚上的看不清楚种的什么东西。

月色下的六道沟小学看起来静谧而苍凉，据林雅萱说之前这里是村里的祠堂，也是村里最雄伟的建筑。

依照张十三一路的见闻，情况还真差不多，跟村里的土坯房子相比，村小学的条件确实还不错。

但是跟外面的学校比起来，仅有的三间以山上条石为原材料造起来的教室还是有些逼仄，一间教室最多只能坐一二十个人，不过从六道沟小学创办开始，三间教室就从没有坐满过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有条件上学的。

除了教室之外整个学校只有两间小房子，一间是放杂物的东厢房，现在冯村长在住。

林雅萱和云小帆住的房子是最后一间，原本是两个民办老师的办公室。

在她们来了之后就才用两条板凳加上一个床板改造成了一间简陋的闺房，除此之外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