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垃圾桶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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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曲素言当然是不知道的，在略有些尴尬的气氛中吃完这顿饭之后，她和尹年晨两个人就谁来买单这个问题争论了许久，最终还是被尹年晨的一句“说好了今天是给你们接风洗尘的，这顿饭当然得由我请”给打败了。

曲素言不好意思的抱着自己把肚子吃的圆滚滚，都快走不动路了的女儿跟尹年晨说了再见，然后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尹年晨看到她的车开走了，这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车，也离开了。

回到家替女儿洗完澡，曲素言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说道：“dy，妈咪应该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尹叔叔给我们的帮助已经太多太多了，我们不应该再继续麻烦他了。可是你好像总是把妈咪的话当成空气，多吐几口就忘光了。”

曲梦晗一听自家妈咪都开始用英文名叫她了，立刻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只有在生气的时候，妈咪才会叫她的英文名，平常都是用小名晗晗叫她的。因为她妈咪说过，作为华国人，要时刻记得华文才是他们的母语，所以哪怕他们住在雾国，只要一回家，妈咪就会强制要求她用华文说话。也幸好妈咪一直都这么要求她，她回到华国的时候才没有感到哪怕一点的不适应。

“可是妈咪，我会想尹叔叔啊。”曲梦晗小小声的说，“而且，尹叔叔也会想我们。”

“……”曲素言难得的沉默了一下，关闭吹风机，然后才继续说道，“dy，妈咪不是说不让你想尹叔叔，如果你真的想他了，你也可以给他打电话，或者发视频，可是你不能总是这样三天两头的就去打扰尹叔叔。尹叔叔也是要工作的人，你总是这样，就是在打扰他工作，如果尹叔叔的工作完不成，那么他的上司就会骂他，你希望尹叔叔被人骂吗？”

“我不想。”曲梦晗摇了摇头，然后突然想起之前尹年晨跟她说过的，“可是妈咪，尹叔叔说过，他自己就是老板啊，所以没人会骂他的。”

“dy！”曲素言加重了语气，“是不是妈咪说的话不管用了？”

“可是……可是……”曲梦晗被自家妈咪的语气给吓了一跳，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可是我想让尹叔叔当我daddy。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可我只有妈咪，我也想要一个爸爸可以陪我玩嘛。”

听到这话，曲素言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发疼，伸手将女儿抱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歉然道：“对不起晗晗，都是妈咪的错。是妈咪让你没有daddy的，都是妈咪的错。可是……”

曲梦晗也伸出小手抱住妈咪，用自己稚嫩的肩膀安慰她：“不是妈咪的错，都是我那个没见过的爸爸的错。都是他的错，所以我不要这个坏爸爸，我想要一个新爸爸。尹叔叔很好，所以我想让他做我的新爸爸。”

“对不起，晗晗，就是因为尹叔叔很好，所以妈咪才不能让他当你的新爸爸，妈咪不想拖累他。”曲素言低头亲着女儿的头顶，第一次跟她说着自己的想法，“妈咪怕新爸爸对晗晗不好，也怕新爸爸会想要小弟弟小妹妹，所以只能让晗晗没有新爸爸，但是妈咪一定会对晗晗更好的，带上爸爸的那份爱，一起给晗晗好多好多的爱。”

“可是，我不想让妈咪一直都是一个人啊。”曲梦晗抬头，眼底是罕见的认真。

听到这话，曲素言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要融化了，她紧了紧抱着女儿的手，笑着说道：“只要有晗晗陪着我，我就不会是一个人。好了，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学，晗晗该睡觉了哦。”

“好吧。”曲梦晗嘟着小嘴，只得不情不愿的钻到被子里去，然后闭着眼睛等自家妈咪给她一个晚安吻。

曲素言倾身在女儿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一个吻：“晚安，我的宝贝。”

“晚安。”

收好吹风机，将女儿的小椅子重新摆放好，曲素言起身关掉房间里的灯，然后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

来到临时收拾出来的画室，曲素言坐到画架前，拿起笔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心烦意乱的在纸上随手的涂了几笔，然后便停下不动了。

想起女儿刚才的童言童语，曲素言也不由得开始考虑，是否自己当初的决定下的太过武断。认为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能给女儿全部的爱，却忘了，母爱跟父爱，总归是不一样的。可是，如果当初真的要放弃肚子里的孩子的话，她也是做不到的。

孤儿院出来的她，一直都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人，曾经的她以为她已经拥有了，可是离婚协议书却告诉她，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所以在得知自己的肚子里有了小生命的时候，哪怕明知自己负担不起一个孩子带来的经济压力，但她还是咬咬牙，将女儿生了下来，因为这样，她就拥有了一个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家人，而且这个家人还是跟她血脉相连的。

每次看到女儿可爱的脸庞时，她都会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想到这里，曲素言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可是忆及今天发生的种种之时，她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凝重。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简霁阳开始，她的心总会觉得非常的慌乱，总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并不会如她所想像的那般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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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简霁阳用两天的时间，砸钱让最好的侦探查到曲素言在江市落脚的地方。

而这等待消息的两天里，简霁阳时时刻刻都在回想着那天在餐厅门口看到的场面，每回忆一次，就会被刺激一次。刺激的多了，就越感觉这几年过得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心里不爽的感觉就更是满溢。

在拿到地址之后，简霁阳甚至想立刻就冲过去看看那个让他不好过了这么多年的人。可是他又害怕会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场面，于是只得压抑着自己的这种冲动。为了麻痹自己的感官，简霁阳随意找了酒吧就去好好地灌了自己一通。

当酒精麻痹了神经的时候，简霁阳便顺着记忆中的地址来到曲素言落脚的地方。

“曲素言！”简霁阳叫住了正准备开门的人。

听到简霁阳的声音，曲素言立刻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朝自己冲了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个人影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并且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禁锢在墙上。

扑鼻而来的酒精味刺激着曲素言的嗅觉，被简霁阳禁锢的身体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开。这个人抓住她肩膀的手仿佛是铁箍似的，她越是挣扎，就收的越紧。

“放开我！”曲素言一边挣扎一边怒道。

“素言，素言，我好想……。这六年……一直在想……。”简霁阳紧紧地抱住曲素言，说的话由于大着舌头导致没法儿听清楚，被酒精麻痹的神经让他只剩下了本能。

熟悉的香味刺激着他，让他不顾曲素言的挣扎，只想狠狠地吻住她的唇，汲取时隔多年的熟悉味道。

而他也真这么做了，哪怕酒精刺激的他没办法准确的找到曲素言的唇，但总归还是让简霁阳如愿以偿了。

“混蛋！”曲素言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简霁阳，直把人给推得摔在了地上，手背更是胡乱的擦着自己的嘴唇，仿佛刚才被亲的那一下就跟染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看着曲素言的动作，简霁阳只觉得自己已经被酒精刺激的有些模糊的意识变得更加的不清楚。红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曲素言，手肘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最终都因为不得力而失败。

“我早就说过了，从我们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两个之间就是陌生人了。简先生，对一个陌生人使用强迫手段，甚至还有用强的倾向，你知道不知道我可以告你的！”曲素言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一句多话也没有的转身准备离开。

“妈咪……”看到妈咪，曲梦晗立刻就甩开保姆的手，笑着冲了上去，只是刚喊完妈咪，就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在跑到妈咪的身边之后，立刻小声的问，“妈咪，那个叔叔好奇怪哦，为什么他要睡在地上？”

曲素言不想多说什么，抱起女儿，朝着保姆使了个眼色，让她想办法把人弄走，就开门进屋了。

然而很显然的，没有得到答案的曲梦晗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于是她化身小尾巴，一直跟在曲素言的身后：“妈咪妈咪，刚才的叔叔是谁啊？为什么要睡在地上？你认识吗？”

曲素言很想回答她不认识，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什么都不回答。可是转念一想，有朝一日女儿长大了，该她知道的事情，她也总会知道的。与其到时候可能从别的地方知道，还不如现在直接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对于女儿，她做不来隐瞒，要嘛就不说，要嘛就绝不欺瞒，这是她一直以来和女儿的相处方式。

心里有了决断，曲素言也不隐瞒，将自己跟简霁阳曾经的夫妻关系说给了女儿听，当然一并说的，还有简霁阳和她之间的父女关系。至于女儿知道后会不会选择认回这个父亲，她作为母亲，绝对不会干涉。

谁知听完之后，女儿只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愚蠢的女人啊，你为什么要在垃圾桶里捡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