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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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白色天顶，以及医务室的白色帘幕，浑身的酸痛就和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在平行世界的这数月，不管是重新加入武装侦探社，还是和黑子哲也的相遇，都好像一场梦，一场波澜起伏的美梦。

“那么与龙之介的再会，也是梦吗……”

森川幸也呢喃着垂目，紧接着就看见了趴在自己床边黑白鬓发的少年。他忍不住睁大了眼，下意识动了动被对方握住的手，想要触碰对方黑色的发顶，确认自己目中的场景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唔……先生……”

芥川龙之介被这微小的动作弄醒，一边呼唤着自家的先生，一边揉着眼睛起身。

朦胧的视野逐渐清晰，目光所及之处淡色双目的青年少见的弯起嘴角，轻声说道：“早啊，龙之介。”

“先生……”芥川龙之介一下清醒了过来，愣怔的看着森川幸也的笑容。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先生。

晨光从帘幕的上方洒下，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如同血脉相融般的滚烫，几乎要将人灼伤，却让芥川龙之介不想放开。面前的场景美好的像是方才梦的延续，脆弱的只要轻轻的触碰就会破碎。

这时，外间传来国木田独步暴跳如雷的喊声，貌似是太宰治又偷偷翘班出去了。

这喊声将芥川龙之介惊醒，他急匆匆的说道：“在下去叫与谢野小姐。”

说着他猛地起身就要离开医务室，然而手却被紧紧抓住。

芥川龙之介没有回头，没有人知道，当他从世界狭缝中艰难的逃出之后，浑身满是被时空乱流割裂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强忍着失血带来的寒意和眩晕，以及近乎撕裂的疼痛，寻遍了四周的旷野直到脱力瘫倒在地，还要用双手紧抓着地面不断前行寻找。然而直到他失去意识，都没能找到森川幸也的身影。

再醒来时便是在本丸，满心的绝望与无助几乎要压垮他，然而狐之助带来的消息却让他燃起一丝希望。于是寻找森川幸也这一目标，成了支撑他苟延残喘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而后面对狐之助明显有问题的契约，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同意，因为那是他那时唯一能找到先生的途径，除此之外的方法无力的他根本毫无头绪。

此时看到森川幸也就这样靠坐在自己面前，如此鲜活、柔和，真的仿佛一场易碎的梦，美好的让芥川龙之介红了眼眶。

自己的龙之介不肯回头的原因，森川幸也自然知道。但他没有松开手，他只是略微用力将芥川龙之介拉回床前。

森川幸也坐直身体，伸出手抱住了面前这个少年，轻声呢喃：“别走龙之介，再这样一会儿，就一会儿。”

感受着芥川龙之介有些冰凉的手环住自己的腰身，任由对方的泪水沁湿肩头的衣物，森川幸也闭上了眼睛。心中空落的地方被填满，充盈的幸福感盖过了异能力过度使用后的不适，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轻盈的几乎要飘起来。

芥川龙之介带着鼻音小声地说：“这么软弱的样子，在下不想让先生看见……”

“没事的龙之介，我也高兴的快要哭出来了。”森川幸也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脊背。

国木田独步推开医务室的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亮了，他甩开这无厘头的想法问道：“你们在干嘛？”

用力抱住想要起身的芥川龙之介，森川幸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无表情，淡淡的回答：“好久不见的打招呼？”

“为什么是疑问句……”国木田独步叹口气，“不过看起你这样应该是没什么事了。今天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吧。”

森川幸也问：“可以吗？今天应该很忙吧。”

“不至于缺了你就不行。而且，”国木田独步推推眼镜，“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他吗？”

有些讶异的眨眨眼，森川幸也微笑着道谢：“谢谢你，国木田先生。”

国木田独步离开后，森川幸也松开手，看着芥川龙之介直起身。少年人的眼眶还有些泛红，低着头不肯直视他。

于是森川幸也起身下床，穿好衣服说道：“走吧。”

芥川龙之介下意识点头应下，两人便一起出了门。

两人走在横滨的大街上，芥川龙之介落后半步坠在森川幸也的身后。突然听见前方的森川幸也问道：“龙之介，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芥川龙之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自己与时政的交易全盘托出。只是省略了很多细节，比如出阵受伤之类的。

但熟知芥川龙之介性格的森川幸也，怎么会想不到自家少年说的话中参了多少水分，经过一番想象脑补，愈发的自责起来。

而芥川龙之介见先生不说话了，自然也就明白森川幸也是在自责。本想像从前那样说不是对方的责任，但到嘴边的话一转，他决定小小的告诫一下先生，至少不能像那次那样任性了。

“在下没什么事，但还请先生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如果先生遇到危险，出了什么事的话，在下……”

只是稍一想象永远失去先生的场景，都让芥川龙之介忍不住脊背发寒，满心的绝望。

森川幸也停下脚步，转身揉了一把芥川龙之介的发顶，柔声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丢下龙之介不管了，但是龙之介也不要再为了我去和别人做这样的交易，好吗？”

听了这话，芥川龙之介急忙反驳：“可是……”

“龙之介。”森川幸也打断他的话头，笑着说：“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都不需要牺牲，我会保护好龙之介的。”

芥川龙之介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缓声应答：“是，先生。我也会努力保护好先生的！”

“芥川？”

听见背后的声音森川幸也回过头，入目的是一顶帽子。视线下移，看到了一个青年。

这个打扮……森川幸也说道：“初次见面，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一抬眼，对上那双淡色的双目，回忆起来最近看到的资料恍然。

“你就是那个武装侦探社的新人吧。”中原中也看向森川幸也身后，“那你就是另一个芥川了吧。”

说着中原中也仔细端详了一下芥川龙之介，笑道：“明明是同一个人，你们俩还真是除了相貌外大相径庭啊。”

芥川龙之介皱起眉，攥紧了手，森川幸也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收紧，于是接话道：“毕竟生长环境不同，龙之介跟在我身边五年，多少还是和那位芥川君有所不同的。”

中原中也一挑眉，忽然说道：“你倒是比那个青花鱼适合当老师一些，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森川幸也。”森川眨眨眼问，“冒昧一问，太宰先生是如何教导那位芥川君的呢？”

中原中也一副嫌弃的样子回忆起，几年前偶然看见的太宰治教导芥川龙之介的场景。

“什么‘揍两拳，开五枪。*’之类的，总之就是疼痛式教育。”

“揍、揍两拳？！”

想象着自己打芥川龙之介的场景，森川幸也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呆滞起来。

【我可从没有打过龙之介，看着这孩子垂耳兔似的样子居然下得去手，可怕的太宰先生。】

在告别中原中也后，森川幸也和芥川龙之介继续闲逛。

“中原先生意外是个好人啊。”

森川幸也回忆起其他人对他说起的港黑重力使的样子，要不是今天见了一面，他都快要把人想象成三头六臂的怪物了。

突然他感觉手被拉住了，再次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站定的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低着头，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地把话都说了出来：“在下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曾遇见了另一个森川先生。那个森川先生才十四岁，却和先生一样温柔。”

森川幸也眨眨眼：“是这样吗……”

芥川龙之介提高声音打断了森川幸也的话：“可是那不是先生！在下的老师只有先生一个！”

看着紧张不安的芥川龙之介，森川幸也大概明白了对方在担心什么，在心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其实对我来说，龙之介与其说是弟子，更像是家人。和这里的芥川君不同，我和太宰先生相比，无法教导你很多东西，我能给你的只有尽我所能的保护与引导。这或许会导致你要比这里的芥川君武力上没那么强，你会后悔吗？龙之介。”

“当然不会！”芥川龙之介急迫的否定道：“在下从不会后悔和先生相遇，从一开始在下的老师以及家人，都只会是先生！”

“那么我也是一样。”森川幸也笑着牵起芥川龙之介的手放在胸口，“我的弟子和家人都只会是你，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抬起头，他的先生弯起淡色的双目，其中蕴含的温柔，如同清晨朦胧的雾柔和的包裹着他。

所有临海潮湿的空气和夏日耀眼的光芒，都轻轻的被眼前人握在手中。他怔怔地睁大双眼，不安的心脏被森川幸也温柔的托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