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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宁与凤舞结灵契成功的那刻,千里之外的山庄里,一把通身黑色的长剑金光乍现,隐隐约约有道男子的虚影自剑身而出,悬在半空中。
“有凤舞的消息吗?”长桌前立着一白衣长袍男子,对着半空中那虚影问道。
虚影抱拳行了一礼,“主人,凤舞可能找到上神了。”
白衣男子袖中的手蓦地一紧,“具体方位?”
“大概在芙蓉镇的方向,我现在和凤舞感应较弱,只能知道大概方向,而且凤舞她……”虚影看了白衣男子一眼,欲言又止。
“凤舞怎么了?”白衣男子问道。
“凤舞她,她好像和上神结灵契了。”虚影似是有些沮丧。
白衣男子顿了顿,半响后,“哦”了一声,道:“带路,去找她们。”
虚影回了声“是”后,又支支吾吾地问道:“主人,若是有一日我……我为了凤舞同旁人结了灵契,您会不会……”
闻言,白衣男子凤眼一凌,冷笑道:“若有那一日,我会先打断你的腿。”
虚影:“……”
*
江宁几人到了芙蓉镇后,先是去打听了其他同门的消息,但是问了一圈都没寻到人,遂只能先找了家客栈落脚,准备先填饱肚子再做打算。
因早已过了午膳的时辰,客栈只有零星几桌客人在喝茶歇脚,几人找了个空桌坐下后,小二便迎了上来。
“几位仙长,您各位看吃点什么?”从几人的衣着服饰和随身的佩剑,小二很容易就判断出江宁他们是修仙之人,遂态度恭敬了不少。
孔华回道:“上几碗面,再配上几道简单的小菜,快点即可。”
修仙弟子一向不注重口腹之欲,一般进食也只是为裹腹而已,若不是他们修为没能达到辟谷的阶段,不进食亦是可以的。
所以,对于孔华此番安排,骆寻他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说来惭愧,江宁虽已身居过上神之位,口腹之欲这一块却是向来不节制,尤为爱甜食。
想当初为了在小徒弟面前端住她为人师的威严,觉得喜甜食太小女儿姿态了,不够庄重,遂愣是戒过一些时日,那段时日简直馋得她抓心挠肺。
索性,后来她发现小徒弟也喜甜,常常随身带着糖,或者用膳时总有那么几道菜偏甜,这才让她有机会总是从小徒弟那里顺一些,每次还都要美其名曰:为师勉强陪你吃一点吧。
本以为那时的自己就够惨了,可如今江宁才发现,貌似现在更惨,因为连顺一些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行,稍后等找个机会溜出去买些糖备着才行,这样偶尔也能解解馋。
“好嘞,各位仙长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给您各位催菜。”小二脸上堆着笑就要退下。
“等等!”费岑径直拦住了小二,然后看向孔华,“孔兄,你这样点菜可不行啊,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怎可这般随便。”
说罢,费岑看向小二,大手一挥道:“今日本公子请客,吃什么面啊,快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上来,再上两壶好酒。”
小二有些问难地看向孔华,一时不知该听谁的了。
孔华见状也不忍小二为难,遂也没再说什么。
相比于孔华的好脾气,费岑明显难伺候多了,看到这小二迟疑的样子,不耐烦地催道:“磨蹭什么呀,怎么着,怕本公子付不起银钱啊!”
小二忙道“不敢”,很有眼力见地推荐了起来,“公子,小店今日刚出了道新菜品—拔丝红薯,味道有些偏甜,但吃过的女客官都说不错,您看是否要一份?”
闻言,江宁眼睛一亮,颇为隐晦地看了费岑一眼。
费岑倒也识趣,笑吟吟道:“那就来一份吧”
江宁心满意足了,突然觉得费岑顺眼了许多。
费岑这一番折腾,饭菜自是没办法很快送上来,于是,几人无事只能先喝些茶水,闲聊了起来。
骆寻盯着江宁放在桌角的凤舞,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哎,对了,师姐,你怎么知道这把剑叫凤舞啊,你们之前认识吗?”
之前在芙蓉镇外,包括骆寻在内的许多人,可都是亲眼看到江宁唤这剑“凤舞”后,这剑才认定她的,因此,众人也纷纷推断,可能是这剑在之前就与江宁有些渊源。
江宁之前就做好了会被众人盘问的准备,自是准备了一套自圆其说的说辞,所以她一点也不慌!
“没有啊,我猜的。”江宁坦然地迎接着桌子上几人的注视,一脸无辜,“你们看这剑鞘上纹路像不像一只舞动的凤凰,我看她舞起来又很好看,便试着唤了一声,没想到还真被我蒙对了。”
江宁这也不算说谎,毕竟当初她给“凤舞”取名时就是这么直抒胸臆!
众人:“……”
“那这剑也太草率吧,就因为你蒙对了它的名字,便同你结契了,怎么感觉它不太聪明的样子啊。”骆寻嘟嘟囔囔地来了一句。
凤舞这一听不乐意了,这小暴脾气蹭得冒了上来,眼看着剑就要出鞘了,江宁眼疾手快地给她按了下来。
“师弟,出于同门情分善意提醒你一句,她聪不聪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很厉害,虽然现在她的修为被我压制了,但对付你应该是绰绰有余。”
骆寻自是看到了刚刚凤舞的反应,吓得他忙缩着脖子往费岑身边移了移,忙连声求饶。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口不择言,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看在我是你主人师弟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开玩笑,别说骆寻刚刚在镇外看到凤舞‘大杀四方’的那一幕了,就单冲着知道它是个法器这一点,他也不敢惹它啊,惹不起,惹不起!
看着骆寻的怂样,众人哭笑不得,没想到他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主,这惹事惹得快,道起歉来竟也丝毫不见含糊,从某种意义上算来,也是个人物了。
又过了一会,他们的饭菜终于上桌了,江宁看着满桌子的美食,颇为满意,顺带着看费岑也又顺眼了几分。
就在几人大快朵颐之际,隔壁来了几桌客人,看穿着打扮和随身佩剑应该也是仙门子弟,瞧着年岁不大,看样子也是冲着此次何家庄历练来的。
何家庄,现又常被世人称为柔姬冢,位于芙蓉镇东南方,此地是整个修真大陆至阴之地,能滋养阴魂妖邪,使其实力大增,所以最是招引邪祟。
此地常年瘴气环绕,邪祟丛生,妖邪遍地,方圆百里之内根本无人能靠近,而周围的村落、路过的行人也常常被妖邪所害,长此以往,何家庄变成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只能绕道而行。
据说大概几百年前,有一修仙前辈独身闯入了何家庄,历经九九八十一日,斩遍妖邪,还了何家庄短暂的清明。
但因其至阴的属性,极利于妖魔邪祟生存,所以此地不久便又会出现新的邪祟,这种情况确实令仙门百家头疼不已。
后来,还是那位独闯何家庄的修仙前辈提议,合仙门百家之力齐设一阻阴阵,这才险险控制住局势,但尽管如此,此地还是每隔上十年便会涌出一批邪祟,但好在这些邪祟大多不足为惧,倒是给了自家小辈一次不错的历练机会。
久而久之,每隔十年,何家庄都会聚集一大批仙门百家子弟来此历练。
至于为何又被众人称为柔姬冢,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修真界出现一女修,出身于四大修仙世家的闻家,名柔姬,此女容貌极美,有冰肌玉骨、绰约多姿之貌,不仅如此,柔姬于修炼一途上更是天资超凡。
闻柔姬是当时闻家家主幺女,自打出生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养出了她洒脱不羁、我行我素的性子,在剑道为尊的修真界,她偏偏独辟蹊径,成了一名刀修,以一身行云流水的刀法,闻名于整个修真界。
当时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就是关于她的,叫:柔姬腰,温柔刀!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闻柔姬突然就销声匿迹了,盛京闻家给出的解释是其闭关修炼了,随后,闻家便对外宣布了闻柔姬在闭关时走火入魔,暴毙身亡!
消息一出,整个修真界唏嘘不已,纷纷感慨:红颜薄命,天妒英才。
只是让众人惊诧万分的是,几年后,柔姬竟化身厉鬼,出现在了何家庄!
那次是世家子弟每十年一次的何家庄历练,众仙家子弟亲眼见到了化成厉鬼的柔姬,那时的柔姬浑身阴气浓郁,脸色白的吓人,一双殷红的双眼更是让人不寒而栗,身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影子。
化成厉鬼的柔姬,显然没有了意识,但实力却不容小觑,二话不说对着仙家子弟发起了袭击,她以一敌众,斩杀了许多仙家子弟,那一次的何家庄历练,仙门百家损失惨重。
从何家庄侥幸脱险的人也是身负重伤,他们拖着重伤之躯回道家族求救,一时之间仙门百家齐聚何家庄,围剿厉鬼柔姬。
那时,何家庄有了柔姬的坐镇,百里之内无人能靠近,这场对峙整整持续了一月有余。
再后来,还是闻家家主亲自出山,勉强制服了柔姬,但不知是何原因,化成厉鬼后的柔姬,不管是对其度化、绞杀均是行不通,于是,只能将其带到天泽门的锁灵塔中强行镇压,至今化成厉鬼的柔姬还仍被关押在那里。
至此,何家庄也就有了另一个名字,叫柔姬冢。
而此次江宁等凌绝峰的弟子来到这里,也正是为了十年一次的何家庄历练而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言祁醒了。”隔壁桌的一仙门子弟突然说道。
言祁?江宁下意识一怔,第一反应是他小徒弟怎么了,随后才意识到他们应该是说这里的言祁,寒山言家的那位。
书里有说过那个言祁是这时候醒过来的吗,江宁眉头微皱,她还真不记得了,当时那话本子看的本就是囫囵吞枣,不知道倒也正常。
算了,反正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重要,江宁想。
他的同伴似乎也很惊诧:“寒山言家的那个言祁?不是说他重伤难愈,怕是这辈子都醒不来了吗?”
“真的假的,这都昏迷两年多了,真能说醒就醒?”另一人插话道。
“还能有哪个言祁啊,假不了,就是他,前两日我遇到一熟人,寒山言家的一旁支子弟,他亲口告诉我的,说十几日前言祁去了寒山言家,当时可有好多人看到了。”最先提起这话题的那名子弟回道。
“这事我也听说了,还真够邪气的,这昏睡了两年,听说言祁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据说那日在寒山言家,他大杀四方,最后逼得言家家主都出来了。”
“我天哪,那他还真是厉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昏睡两年还能修为大涨,咱们这拼死拼活地修炼,也不见这修为涨多少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就是他外祖南阳苏家家底丰厚吧,换成一般修仙世家,哪能弄来这么多天材地宝给他吊两年的命。”
“可不嘛,不过话说回来,言祁醒了为什么要去言家,还动手了,难道是他之前受伤昏睡之事与言家人有关?”
“瞧着十有八九是有关系的,不然言祁吃饱了撑的,刚醒就去登言家的门,这不是找不自在吗,毕竟他和他爹都闹僵成那样了。”
“可我之前怎么听说,这言祁是为了救天泽门的林清晗才受的伤啊,毕竟有传言说言祁心悦林清晗……”
这些仙门子弟也是闲来无事,你来我往间,倒是把闻寂川、林清晗和言祁之间的爱恨缠绵翻了个底朝天,后来聊着聊着,又提起了当年“仙家四公子”。
众人言语间,对闻寂川和言祁两人自是各种艳羡,对谢林问不免惋惜不已,至于费岑嘛,就有点一言难尽了,归结于一句话,不提也罢!
因这些人说话时并未想着避着谁,江宁这桌自然听了个尽然,搞得他们都颇为有点尴尬,可反观人家正主,正怡然自得地品着茶,一点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骆寻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倾身往费岑旁边移了移,低声问道:“费兄,今日天泽门那人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费岑一脸不解。
骆寻:“就是说你扬言不用佩剑的那事啊。”
费岑“哦”了声,眉心一扬道:“对啊,我把剑都给丢了。”
“为什么?你天赋这么好,不修剑道多可惜啊,说不定还有机会飞升成仙呢。”骆寻一脸惋惜道。
“骆兄,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不喜修剑道,志不在此,又何必勉强呢。”费岑倒不以为然。
“再说了,整个修真界已有上千年没有飞升之人了,我何必费那劳什子功夫,虚无缥缈的,倒不如随心所欲,快活一日是一日来得自在。”
对于骆寻一个剑痴来说,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修剑道,不过,他也知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的道理。
“哦,这样啊。”骆寻半知半解回了句,“不过,费兄,我觉得你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你看他们都说你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可今日一见,我觉得你根本就不这样啊,很好相处的。”
闻言,费岑端着茶盏,神神在在抿了一口:“骆兄啊,你还是涉世未深,太过单纯了,要知道这世人传言大多不可信,就比如你江师姐,世人皆传她是什么色胆包天的废柴草包美人,那你觉得她是吗?”
骆寻点了点头,然后又快速摇了摇头,“色胆包天是有一点,美人嘛,她那长相也担得起,只是这废柴草包就是不对了,我师姐她虽然灵力低,但她剑法好,符术也很厉害的。”
江宁:“……”
费岑想了想,倒也反驳不了,遂又说道:“那在修真界里还传你有怕鬼的隐疾呢,修仙者怕鬼,这种谣言荒唐成这样,竟还有会信,可见这世人大多人云亦云。”
骆寻一噎,郁闷道:“……真的。”
“什么?!”费岑愕然:“你还真怕鬼!我去,你这毛病究竟是怎么得的?”
骆寻自暴自弃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天生的吧,自我懂事起就怕。”
闻言,费岑微愣片刻后,轻轻一笑道:“骆兄,你这隐疾我真不知说什么好了,你说这鬼有什么好怕的,这世间的人可比鬼可怕多了啊……”
江宁一愣,感觉到他这一笑里包含了很多,莫名有种让她太过熟悉的感觉,可不等她再琢磨一二,费岑却已经换上了那抹玩世不恭的招牌笑。
“就拿我来说,这么多年倒伤了多少修真界女子的芳心,一遇费岑误终身啊,可不就是比遇到鬼可怕。”
江宁:“……”
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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