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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夕路遇
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之景湉期在这个世界自小身体素质好,是以背后的鞭痕好得很快,不过十来日就康复如初,结痂脱落之后背后那一道鞭痕长出的新肉比旁的地方粉嫩。
木香让她不要担心,济世阁有很好的伤药,抹上一段时日,必定会恢复如初,一点痕迹也看不出。
伤好之后等着她的便是济世阁少阁主亲自定下的学习课程。
比之先前的药理医理,琴棋书画的课程却是更繁重了些,虽说先前景湉期对于琴艺也略学过,但那是大班教育,至多是让学子们有个见识,以免将来行走江湖,除了草药什么都不认得。
至于书画,先前的教学多以实用的白描为主,出去见个什么草药能画一个大概,写出来的字能认出来。景湉期因为家中父亲和舅舅是读书人,小时候练过字,在学子之中字体算是拿得出手的,可是并不能以大家居之,若说下棋,景湉期向来不感冒,偶尔玩一玩五子连。
现在大班教学变成了小班授课,景湉期也不再与同窗们一处进学。
琴艺和棋艺都是陆夫子教,陆夫子本名陆艺,当年确实是流落坊间卖艺之人,后面因重病被弃,是叶阁主仁心救了他一命,便在济世阁中做些事。
现代社会的文娱活动比古时候丰富得多,音乐作品不胜枚举,景湉期虽不是什么音乐家,但是日常听的各类歌曲也不算少,上学时音乐课虽然常常被各科老师占用,起码还是学了点乐理,所以学起琴来倒是容易。
陆艺在教琴的时候仿佛遇到了知音,与景湉期论曲,她总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感叹,怨不得老阁主要收这么个小女娃,果然是聪慧非常的。
然而等到学棋艺的时候景湉期立马颠覆了陆先生对她的美好印象,景湉期也不是不知规则,她就是不喜这黑黑白白的东西,见了棋盘就觉得眼花,听着听着就打起了瞌睡。
陆艺教了一段时日之后,景湉期下棋打瞌睡的消息就传到了叶昰倾耳中。这几日叶昰倾又出门了,景湉期过了几日松快日子,不想他才一回来,就把自己‘提审’了。
“我听人说你在课上打瞌睡?”叶昰倾问。
“回禀少阁主,学生只是在下棋的时候打瞌睡,其它课程都用心进学,不敢懈怠。”景湉期答道,这叶昰倾班主任的架子还真足。
“要知将来你可不止行医治病那么简单,这些东西有时却是要用的。”叶昰倾觉着要训导一下这丫头。
“学生省得。”景湉期低着头,俗话说技多不压身,书画还好说,琴艺之类,好的老师难寻,若不是有些家底,还学不了,所以她学得可认真了。
景湉期顺从的姿态,表示自己的态度很好,很乖,很听话,您能放我走了吗?
“把棋盘摆上,我瞧瞧你可有进益。”叶小阁主显然不想放人,记得之前景湉期五子连下得还不错,不至于愚钝到棋都不会下。
领导要检阅成果,景湉期只能认命的坐到棋盘一侧,随手从盒里抓了一把,开始猜子,结果她执黑先行。她集中精神下了几十歩就开始犯迷糊。
“你真要下在这处?!”叶昰倾见景湉期要落子,这一步下去,她这黑棋便再无活路。
景湉期盯着棋盘看了半天,迷茫道。“此处不可吗?”
“这儿、这、这儿还有这处,都可落子,你为何偏偏要落在那里……”叶昰倾随手指了几个地方。
“恩……确实如此,少阁主英明……”景湉期又看了半日,果然那几个地方都是极好的落子之处。
当然,这仅仅是开始,叶昰倾和景湉期下了几盘,终于理解陆艺为何怨声载道,这倒不是和人下棋,倒是自己和自己对弈,还要给景湉期查缺补漏,她每次认错倒是诚恳干脆,然而下次依旧不改,最后竟然真的有昏昏欲睡之状。
“景—湉—期!”见她杵着脑袋就要去找周公,叶昰倾忍无可忍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旁边服侍的木香竟这俩不知哪个更惨一点,女郎今早不知被少阁主连名带姓的训诫多少次了,一次比一次严厉。而少阁主也同样被她气了许多次。
“少阁主您饶了小的吧!许是学生对棋艺天然一窍不通,莫不如学生其它的课业必定刻苦钻研,这一门便……”景湉期只觉得眼皮发涩,这黑子白字棋盘格,真是让人视觉疲劳。
叶昰倾冷冷瞥过眼,“下次我回来还要考教。”
显然是还要学的。
第二日叶昰倾这个大忙人又出门了,据木香说这次是往京中有事,应当会去好一段时日,少说也得八九月才能回来。等到景湉期知道消息的时候,叶昰倾早已启程,景湉期觉着自己这学生还真是当的有些失职,在这儿好吃好喝的,应该去送送他的。
不过这位大神一走,连空气都松快了不少,景湉期觉着就连木香也没之前那么紧张兮兮的了。
叶昰倾还真是有继承济世阁的潜质,景湉期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少阁主要等今年十一月才满十六周岁,生得好看,长得高,言行之间已是很有气势威严,古人果然早熟,现代社会十五六岁的孩子,那还真是小孩。
后面的日子于景湉期而言并无不同,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学习,课程比之前紧了些,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她反而十分适应这种节奏,生活忙碌而充实。
只是比之琴棋书画,后面又增加了些要学的东西,先前背的医理药理反而没那么紧迫,胡夫子不时会派人送了抵报和策论来给她看,若是景湉期有不懂的,便会去胡夫子处与他讨教。
转眼入了七月,顾修谨的生辰巧得很,正是七月初七。因得他很小便没了双亲,是以自相识以来,景湉期家每年都会给顾修谨过生辰。好在南山书院并不远,一日时间足够来回,景湉期早早便和胡夫子说了此事,又和其他夫子告了一日的假,天刚刚泛起鱼肚白就下山去了,免得午间暑热。
这时候的七夕还不似现代社会那样被滥用为情人节,还保留了“男乞文、女乞巧”的风俗,是以今日书院的学子们也自会向文曲星祈福,希望自己能文思敏捷,下笔犹如神助。
不过顾修谨这几日却有失落,虽说景行交代过他今日生辰,晚间师娘做了寿面,散学之后记得去吃,可今年不知还能不能与她一同过生辰。
自他与景湉期相识,已是六载,那之后每一年生辰都是与她一同过的,每次生辰景湉期都会十分郑重的送他些小物件,还会陪他一同祭奠娘亲,却不知今年如何,虽说胡夫子说她先时的伤已然大好,可毕竟不是自己亲眼所见。
因为过节,当日下午便没有排课,顾修谨散学之后与景行一同回了景行的教师家属院。
“爹爹,阿谨你们回来了。”
景行一进院门就看到正在女儿从秋千上下来,笑眯眯的迎过来了。
景行这当爹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湉湉,你回来了……”顾修谨自然也是心花怒放的。
“那是当然,自是要来贺你生辰之喜的,今日你可要好好求求文曲星,秋日里就要下场了,到时候弄得个顾秀才的名头叫一叫。”景湉期打趣道。
晚间杨芝兰专门给顾修谨做了寿面,大家一同吃了,又准备了贡果和香炉等物向天祈愿,做完了这些,顾修谨照例是要在生辰之日祭一祭母亲的,杨芝兰很贴心的给他备了香纸等物。
顾修谨拎着篮子,到山门之外祭母,景湉期要去,两个弟弟也要跟着去,于是这次倒是有四人一起。
景湉期并不忌讳生死之事,因为她就是车祸身亡穿越的,就当带着两个弟弟进行生命健康教育了,顾修谨祭母的地方就在山门旁的一条小溪,当年顾修谨的娘亲故去之后依着她的遗愿将尸骨烧化了,尽数撒入河中。
顾修谨烧了纸钱,又在溪边上了一炷清香。景湉期带着两个弟弟在一旁安静等着,待做好这一切,年龄稍大的二弟景渊泽才小心翼翼的问。
“阿姐,缘何兄长要在溪边祭母?”
“因为之前兄长的娘亲故去之后,骨灰撒在了河中,今后江河湖海与他为伴,所以便在溪边祭祖。”景湉期解释到。
“因为溪里有水吗?”年方五岁的三弟景渊绪也问。
“正是如此。”顾修谨已是提了篮子过来。
夕阳薄暮,溪面泛着粼粼金光。
叶昰倾策马疾驰,老远便看到了南山书院山门之外有几个人影,高高矮矮,正自纳罕,走进一看却是熟人。
景湉期倒是老远就认出了来人,看这高头大马,白衣蹁跹,风流俊秀,一表人才,除了他们济世阁少阁主叶昰倾还有谁!
说好的要到八九月才回来,这才七月初呢!?
“见过世子。”顾修谨察觉到了景湉期有些发憷,故而往前一步,将景湉期往身后护住,对骑在马上的叶昰倾作揖道。
“你们这是在作何?”叶昰倾一手执着马鞭,放在身侧,俯视这几人问。
“今日学生生辰,故而祭奠亡母。”顾修谨答。
“缘何在溪边祭母?”
“昔年家母身故,尊其遗愿将骨灰撒入河中,家母言之,江河湖海与学生为伴,若是要祭奠,寻水即可。”顾修谨如实答道。
叶昰倾见此也不好再问,又将目光落在景湉期身上。
“回禀阁主,学生近日来有用心进学,未曾懈怠,今日已是同先生们告过假了。”面对教导主任,就算是好学生也会紧张的。
“你也出来了一日,既是恰巧遇上,与我一道归去吧!”叶昰倾说到,搞得他像是多么不近人情一样,他还未曾责备,景湉期倒是自己委屈上了。
“是,学生回去取些东西,随后便动身。”景湉期本来也想趁着太阳未下山赶回去的,免得明日又要早起赶路。
回到家属院,景湉期取了包裹,将自己做的万事如意的锦囊给了顾修谨一个,希望他能在秋日里金榜题名,当然还有一个同款是给同样要下场应试的二表兄的,景湉期让娘亲托人转交给他。
怕出门又遇到叶昰倾,景湉期让父母不要再送,好在叶昰倾和随从都不见了,应是先行一步,出了书院大门,马车已是等在那里了,她爬上马车,才掀开帘子就见里面有个人影,吓得惊叫一声。
“怎的?我就如此骇人!”
叶昰倾皱了皱眉头,不耐的睁开眼。
他居然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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