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玉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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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面色一窘，缓缓坐下，“这倒也是……”

屁股刚挨板凳，忽又大拍桌子，挽着袖子跳起来，“这小偷，给我等着！”

明照微微一笑。

——是个机会。

他趁机安慰道:“先睡吧，我明夜帮你寻钱袋子。”

江岸冷哼一声，“真有本事，怎么不现在就出去？”

明照道:“天太黑，无月。”

江岸放下环起的双臂，好奇道:“这又如何？”

明照:“无月光帮助，抓那小贼，有些难度。”

江岸往窗外看了眼，果如他所说，无边黑夜，点缀零零碎碎星点，明月黯淡，退居层层黑云之后。

“孔雀族原来是靠月光修行……夜孔雀？”江岸发现自己可能知道了某种秘辛。

“……为何你总以为我来自孔雀族？”明照对此已经疑惑许久了。

江岸脸色不变，“自然是你以前常常对我开屏。”

“我怎样开屏？”

江岸比划了一下，“就穿好看衣裳来我面前扭啊扭的，问我好不好看……”

明照:“好吧。我不是孔雀。”

江岸眉毛一挤，“那是什么？”

明照悄默默抱住了他半截身子，将人带到二楼外的栏杆旁，用自己的手握住江岸的手，抬起来，往天空最亮的方向指了指。

江岸:“那边不是北斗七星……合着你是勺子精啊！”

明照:“……你再细看看，还有什么。”

江岸便盯着又看了一会儿，忽然乐起来，“啊！还有一孔明灯，行啊你，够刁钻，比我这化形的客栈还罕见。”

“不是那个。”明照用极其无奈的声音说道:“你看看天上最亮的。”

冬日，夜短，月似露白。

江岸听罢，方向那一轮不显眼的明月望去，手腕不知不觉垂下，表情渐渐凝重。

“别慌。”明照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又抱紧了几分，信誓旦旦举起手道:“除非我魂飞魄散，不会再回去。”

江岸回头，两眼布了一层水雾，鼻子“嗯”地抽了一下，凝眸看向与自己相伴半年多的男人，软声道:“对不起……”

明照一颗心尽数融成暖暖的泉，弯起眉眼，“不怕，有我在，你……”

江岸看着他，一脸同情:“早知道你是广寒宫玉兔，在冷宫里待了这么多年，才下凡来过快活日子，我一定多带你出去玩玩……”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指头在明照耳朵上一点点滑过，“亲亲，能不能把耳朵变出来给我摸摸，我最喜欢吃……呸！抱兔子了。”

“……你现在看我的眼神，跟看今晚上那盘红烧肉差不多。”

明照第一次听到心上人喊“亲亲”，不想真搂着他亲，而是转头走人。

“那差的可多，吃到肚里，也不止一个意思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明照自然懂得，刚俯身小啄一口心上人此时红艷的两片唇瓣，袖里乾坤，红珠子开始日天日地，扰其好事。

“怎么了？”满心期待对方下一步动作的江岸，迟迟等不来，只好张开眼睛。

便见明照一双眼睛又变为月白色，浑身气势陡然一转，田田荷塘，千里冰封，冷得人不由己瑟缩起来。

“轰！”又是不留情面的一掌，正中怀里小客栈精英挺的鼻子。

……

“小岸！”倏然清醒的明照飞身下楼，还是未能接住他。

江岸四肢瘫软在地上，睫毛微颤，一动不动，仿佛睡死了一般。明照跑过去将他扶起来，抱回楼上，盖上软和的被子。

“对不起……”

他觉得自己的道歉已经越来越无力了。

“滚。”江岸一把拿被子盖住头，将明照踹了好远，暴躁地用灵力锁上门，将对方拒于门外。

一天打他两掌，很好。

他记住了。

明照只能折回自己房间，取出那红珠，目光冷冷，注视许久。

“不会有下一次了。”

手掌猛地收起，玉珠破碎化为齑粉，轻飘飘散在空中。

然而与此同时，一道无形无色不可察的意识，趁乱回归了明照的意识海，扎根，生长。

他未能及时发现，少顷，那道意识已占据广阔的一片领域，根粗势大，蠢蠢欲动，吞并所有与其冲突的意识。

一夜过去。

明照头一次，带着微微的疲惫感起床。下楼，江岸正在大堂处吃早饭。

他知道江岸一直喜欢如凡人般享用三餐，能陪着便陪着，从不挑剔。

只是，今天这盘子里放的炒肉，味道也太陌生了，不是猪肉，不是鸡肉，不是牛肉，也不像羊肉和鹅肉。

“这是什么菜……”明照吃到一半，中午忍不住开口问道。

江岸扬眉一笑，“以后咱们客栈的招牌菜——爆炒流氓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