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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看向明照:“怎么搞的?”
明照假笑一声,埋头吃早饭,空隙间低声答道:“和一只耗子打了一架。”
“耗子?”玲珑俩耳朵竖了起来,“在哪?”
明照撂下筷子,拿起一白胖的馒头,一下一下撕成片,愠声道:“禁不住我喊打,躲回老鼠洞里了。”
玲珑看着他仿佛手撕耗子的动作,尾巴无力地甩到地下,“怎、怎么不叫我?”
“杀鸡焉用牛刀。”
是这个理。
但玲珑腹诽道:怎么听着不是这个味儿呢?
一桌人很快用完饭。
不管爱吃不爱吃,给外人做个样子是要的。
辰时,日头升起,江岸自个儿在门口挂了酒旗,抱着算盘等下一波客。
然一晌午过去,也就稀稀拉拉四五号人来投宿,总共两单,有一单还是人迷路进来的。
江岸等着等着,趴桌上睡着了,待再睁开眼,已经躺回二楼房间的床上,明照坐在床边,手托脑袋,身子靠在架柜旁,正勾了一抹温和的笑,看他睡。
江岸推开身上的被子,揉眼睛坐起来,“几时了?”
明照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彩云飞布,答道:“刚过酉时。”
“坏了!”江岸急忙下地穿鞋,“我怎么一觉从上午睡到晚上了!”
“别急。”明照劝道:“横竖……都没人来。”
“没人来……”
江岸如梦初醒般,怔怔愣愣坐回床上,片刻,抱住明照的胳膊,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这不才第二天吗?到底哪一环出差错了?这跟我想的剧本也差太多了!”
“剧本?”
“说错了,话本,我想着,我怎么也得像话本里买卖奇才一样,一开张就赚他个盆满钵满啊……”
江岸原来就没想过他一见识过现代营销手段的,回古代做生意还能输。
“这才第二天,多等等。”明照轻声安慰。
江岸抱着他不撒手,嚎啕大哭起来:
“就是第二天啊!连三天的热乎劲儿都没撑着,留没留住客,三天就瞧出来了……还多等等,你当是那些胡几把吹,说三十集开始就好看了的电视剧啊?”
没等别家倒闭,自家就破产了。
手里还剩多少银子,能支持多久,江岸心里都有数。
别家倒了,顶多换其他营生。
他倒了……难不成回深山老林重新当闹鬼故事基地去?
江岸哭累了,逐渐趴在明照腿上睡着了。
后者将人悄悄挪回床里头,掖好被子,直起身,瞬间出了客栈,摸进一处乞丐与地痞无赖聚集的小巷子里。
“干嘛的?别占地?”忙着抢地盘的疑似丐帮弟子,拄着荆柴棍,赤着脚过来赶人。
“明日午时,俱前往江岸客栈吃饭。”明照环视一圈这群无所事事、衣衫褴褛的乞丐,“我出银子。”
闻者先是一愣,后纷纷捧腹大笑,“这什么傻批,开玩笑,开到咱们头上了!”
明照取了碎银子,一把撒在他们脚下,引得众人脸色瞬变,饿狼扑食般扑过来疯抢。
“明日午时,江岸客栈。”
“记住了!记住了!好心人呐!”
“别说吃饭,吃屎都成啊……谢谢您嘞……”
*
明照悄然离开小巷,回到傍晚稍显空旷的大街上。
陆琊不知何时又醒过来了,在意识海中,恨不得翻天倒海,将自己的意识搅和得一塌糊涂。
哪怕变成傻子,也比清醒着当一个傻子强!
“方才给他们的,并非法术所变,你哪来的银子?”
陆琊自然知道失忆前的自己还剩什么在包裹里。
明照没有回答。
陆琊只好自己搜寻。
小半个时辰后,他的怒气简直要窜到天灵盖上,“凎!你居然当掉了红莲剑?”
那把剑象征着红莲教主的身份,虽只是一介凡品,可绝不能只当五两银子!
这是侮辱!是对他身份的践踏!
陆琊怒而讽刺道:“这么缺钱,不若自己投了官府,你可知你项上人头,能抵黄金百两?”
闻言,明照停住脚步。
陆琊感觉到一股不妙的气息,“等等!你不会真的要……”
“咔!”隐蔽的巷子角落里,明照动掐断了自己的脖子。
剩余那具无头的肉身,分出两只手,飞快掐诀,引月华之力入体,重新塑了一脑袋出来。
明照两手摁住头的一侧,一扭,将头颅的方向正了正,复而脱下外衣,包住那头颅,出小巷,往官衙走去。
陆琊愤然道:“你!不可理喻!为了这么一下界蝼蚁,怎值得……”
“他值的。”明照又开始回驳,这一次选择猛踩从前自己的痛脚,“你觉得万物都不值得,故当你流离失所、狼狈漂泊之时,六界无一旧友肯相助,亲朋无欢,师徒缘尽……”
“闭嘴!”陆琊歇斯底里咆哮,继而咬牙切齿道:“弱者,才需要这些。本尊,从来都独行独往。”
“你没接纳过惊华,所以他毫不犹豫就背叛了你。”明照接着刺激他最不愿意回想的部分。
“闭嘴!!!”陆琊怒吼狂怒中,主动切断了与明照的联系,重归寂静。
正好,明照已经绕到了刘鹏飞的县衙后院中。
这里门房都认得他,通报一声,便让他进去了。
刘鹏飞端坐高堂之上,固然搁省府衙门里受气,在本县小民面前,可从不卑微。
只见他吩咐下人沏了壶铜壶春茶,倒上一杯,翘了二郎腿,慢条斯理凑嘴边吹口热气,问道:“明兄弟寻本官何事?”
要来的是江岸,他早起身殷勤劝座吃酒了。然而明照在外的身份,只有一个,便是江岸的跑堂。样子再俊,那还只是跑堂。
不过明照今天也不在意。
他将装着原身头颅的包裹提上茶桌,“当初,大人觉得,我与城里通缉的要犯,有几分相似……”
这事刘鹏飞有印象。
“是啊,不过山神大人显灵,保了江掌柜财运,下官想,江掌柜的人,怎么也不会干那些勾当……这这这!是什么?”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随着外衣的展开,浮现出来。
刘鹏飞惊得将手中的茶都泼洒出去,躺了手而不自知,只目瞪口呆看着那颗头。
明照微微一笑道:“不知省府百两黄金悬赏,是否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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