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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道士披着衣服就过来了,抢了犯花身上的被子往榻上一扔,把她推到自己那边:“去,先睡我那边,我给你捂。”
犯花哆嗦一下:“不要……”
道士毫不客气的推她过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谁让是我开的门呢。”扯起自己床上的被子把犯花一裹,往自己榻上一推,他一转头回去给徒弟暖床。
犯花躺在道士的榻上,膝盖突然抵着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奇怪的摸出来一看,竟是一把短剑,想来刚刚道士藏在被子里的手就是握着这个的吧。犯花把短剑贴墙放着,挪动两下侧身躺着,闻着枕头上、被子上道士清爽的气息,慢慢的眼皮沉重起来……
她睡着了。
道士无比的郁闷。
他冻得哆里哆嗦的好不容易捂暖乎了,这丫头居然在他榻上睡着了。要说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道士的榻正对着门,时时刻刻被透门而入的冷风吹着,这才多一会儿这个小徒弟就开始无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估计要是今晚睡一夜,她第二天就要爬不起来了。
道士披着外衣冷的跺跺脚,缩手缩脚的捅捅犯花的肩膀:“命犯桃花?嘿,醒醒……回你那边去。”
命犯桃花小徒弟雷打不动。
道士无奈的一个劲儿原地郁闷的转圈。转着、转着,灵光一闪……
道士跑去抱开犯花榻上的被子,又把挡帘掀开,回来冲着自己榻上的犯花深吸两口气,鼓足勇气两只手伸过去,用自己的被子裹着她抱了起来。
隔着厚厚的被子,摸哪里都软绵绵的,也不知道抱的是什么位置,道士人还没动脸就红了,脸上红透透,身体僵硬硬,就这么站着抱着一时间有点动弹不得的感觉。道士咬了自己舌头一口缓过神来,动作很僵硬的把犯花抱到她的榻上,有点像是甩包袱似的一丢。
犯花像是个蛹一样,扭了扭,照旧雷打不动。
道士耸耸肩、扭扭脖子,看着犯花的睡脸,不觉定下目光,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上她的脸:好机会,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好机会。
“女人这个东西,只要成了你的,这辈子出生入死都跟定你了,甩都甩不掉。”某某的人不着调的教诲在道士耳畔回响,“你简直太幸福了,还捎带脚捞了个小娘子,本大爷怎么这么倒霉得搞定个男的,天理何在啊……”
“是男人就不要放过任何霸王硬上弓的好时机。”某某人摇头晃脑的另一段教诲。
道士反手猛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南川!你丫别太混蛋了!
疼这一下,道士清醒多了,看着自己的被子已经彻底沦陷在犯花手里,无奈只得扯过犯花的被子披在身上,唉声叹气的回去睡觉。
榻上还有犯花的余温,被子上有犯花的味道,道士不自觉的多闻了两下,默默感慨了一下:女人就是香喷喷啊……
道士自己一愣,翻个身用脑袋撞了一下墙,挺闷、挺结实的一声,估计撞得不轻:大半夜的老想什么女人,疯了!真是疯了……撞晕算了。
第二天,道士整个人、就连气场都是令人感觉到他的尴尬无比,看样子恨不得立马在地上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吃着饭,犯花瞅着他头上的那个红红肿肿的包,抿着嘴偷笑:“你昨晚梦见自杀了吗,怎么还撞墙。”
道士更加浑身的不自在,找借口般几乎脱口而出:“那个……你家姐儿几个闹得挺凶,要不你回去看看?”话说一半,咬了舌头。话一说完,恨不得把舌头咬掉了。
他可是巴不得她生根不走,这话……这话说的……喂,老天爷,咱商量一下呗——可以咽回去当我没说吗?道士简直欲哭无泪。
犯花别扭的瞅他一眼,心里嘀咕着不就昨晚霸占了一会儿你的榻吗,至于这就赶我走,我还没说我吃亏呢,你就弄得像被霸占了似的。耍小性儿一摔碗,也不吃了,哼道:“我这就走,行了吧。”
道士挺无辜的应了一声,然后更无辜的看她,好像刚才那话不是他说的,是老天爷无聊旁白来着,无辜道:“那也被这么急啊……”讨好似的把犯花摔开的筷子往她手里塞回去,“吃完再说……”心里这个急切的想主意怎么把这话给弯回来,她要是回了家,再拐出来可绝对的难死了。
犯花一恼,把筷子摔在地上,扭身去收拾自己的物件气鼓鼓的宣告:“本姑娘现在就走!”东西都没收拾全,她自己都没看清带了什么没带什么,随便的打了个包往肩上一甩,大步推开房门,“你管我呢。”
道士忙丢下饭碗拉住犯花:“好徒弟、好徒弟,你急什么,我说什么了……”
“你还想说什么?”犯花抬脚踢在道士小腿上,疼得他闷哼一声身子一歪。犯花趁此甩开他,一口气冲出去几十米,喘息着往山上望着,半天一个人影都没出现,失望透了:破道士,你都不知道下来找我吗?以后别想我再回来!狠狠的一挎包袱,冲下了山。
犯花风尘仆仆的扑进花家大门,花娘是愣的,老大是呆的,老二是傻的,老三是晕的,只有花爹抗惊喜能力强,笑着拉过犯花嘘寒问暖,长问短叹。
还没叹一半,就见老大、老三风驰电掣的一边一个架住犯花,一路提溜着给她扔回自己的房间,花娘压轴的拿着把关犯人都够的大锁插在房门口,不等犯花反应过来,气势恢宏的狮子吼:“死丫头你下半辈子别想出来一步!老娘宁可养你到死!”
犯花只得祭出杀手锏:“你敢管我我就剃秃子!”
“你剃!不怕难看你就剃!老娘还治不了你了?你就是把脑袋一块剃掉了,老娘这次也不放你出来!”花娘声嘶力竭的吼道。
然后就是窗子也被上了锁的声响。然后花娘数落的挨个骂着她这四个闺女: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我养你们干嘛!
犯花一时间居然有一种刚出虎口又入狼窝的可怜感觉。
送饭来的时候,老五顺着门缝挤破脑袋往里探头:“四姐?四姐?”
犯花立刻飚着两行三千丈的滚烫热泪飞奔过去,揪着老五的脖子,哀怨道:“救我……救我……”
老五费力掰开犯花万恶的爪子,揉着自己可怜兮兮的差点儿被掐断的脖子缩了回去:“四姐啊,你又不是要拉上菜市口,这哀怨口用出来干嘛啊。”
犯花有气无力的挠门:“救命呀,我要憋死了,好无聊,无聊的快要死掉了,老五,要不咱俩换吧……”
“四姐,你才被关了半天而已……”老五几乎是好笑道。
“嗯……度日如年你没听过?”犯花有些尴尬了翻个白眼,继续挠门。
花家一家的闺女都是每天往外跑的野丫头,在一个房间里能安分的呆得住简直是天方夜谭。平时不被关的时候说不定能在屋里睡个小半天,你真的关起来,一炷香都安分不了。
犯花无聊的碎碎念,老五估计也是无聊,就站那里很有耐心的听着犯花碎碎念,听了一炷香多的时间,慢条斯理道:“四姐,本来我是打算搭救一下的,不过,老姐你精神不错,我白操心了。”然后背着个小手慢悠悠的走掉了。
犯花气的牙根痒痒:臭小子,你就是来幸灾乐祸的吧你!
一关关了丰衣足食的十多天。
犯花那身道袍早就换掉了——不然十多天穿下来不是馊了就是硬了,又换回了一身闺阁小女儿该穿的、该戴的。
这期间翻了翻自己背回来的包袱,里面也就胡乱的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御寒的小袄,可惜的是道士赔她的那盒胭脂不见了,想来是走得匆忙忘记装进去了,不觉有些可惜。转念又想起道士无缘无故的撵她回家,赌气一摔包袱不想他。
包袱摔在门上掉落在地,倒把外面扒着门缝往里瞧的老三吓了一大跳。
老三唉声叹气的开了锁进来,踢开地上的包袱:“这怎么,跟包袱闹别扭?”
犯花愕然的看着她手里的大锁头,一脸新奇的贴过去:“你什么时候学的溜门撬锁,快教教我。”人却偷摸着一步一蹭的往门靠拢,预备随时开溜。
老三一把揪住犯花:“你从小跟着我的,坏事都是跟我学的,你放个屁我都知道是酸的、臭的,还想溜。”
犯花依依不舍的看了两眼门,郁闷的对老三道:“三姐……你说话好像越来越恶俗了呢。”
老三哼了一声,很有气势的把大锁往桌上随便一丢,“咣当”一声,吓得犯花一抖。老三得瑟两下,大义凛然的扒拉犯花一把:“走,姐带你偷溜。”
犯花又惊又喜,不一会儿撅起嘴,不信任道:“你会那么好心?”
“我还不好心?”老三暴躁的大喝一声,又把犯花吓得浑身一抖。老三指着大开的房门,“我门都给你打开了,你居然还怀疑我不好心?你看你一爹一娘三个姐一个弟,都谁救你来了?还不是三姐我可怜你,你居然没良心的怀疑这么爱你的我,快去找根麻绳自我了断谢罪去。”
“我人也是你扔进来的。”犯花小声嘀咕了一下,见老三面色不善,威胁的作势要把锁锁回去,忙手忙脚乱的堵在门口拦她,“三姐人最好了,最疼我了。”然后一个转身,“三姐晚安。”生怕老三再把她锁回去,拔腿就要溜。
老三扯住她的腰带:“别跑,娘说放你出来可以,但每时每刻都要有人跟着你才行。”
刚刚才说是她好心带自己偷溜,原来是有上头指示才跑来邀功的啊。犯花哀怨的回头:“你就承认了,还是娘比较心疼我……”
老三没有丝毫的尴尬之色,无比的正气道:“娘是在我万般恳求之下才勉强为难放你出来,姐可是为了你膝盖都跪破了。”
犯花扬眉:“真的?”弯腰去拉老三的裙子,“快让我看看心疼心疼。”
老三连蹦带跳躲开,望望房梁又望望枕头:“都长好了……”
犯花哼哼一下:“你就承认吧,就是娘心疼我,跟你才没关系。”
老三这下不乐意了,举着锁头:“我再把你锁起来!”
“姐,我错了……”犯花摸出小手帕做哀怨状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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