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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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正尴尬时，工作人员出现了，“麻烦你们签个字。”

几人齐声：“好。”

芮溪接过他们传来的签名表，看清上面几个龙飞凤舞的字迹，艰难地辩认出他们的名字，想着不方便被他们看见，目光转向同样还没签名的贺匀隽，笑了笑：“你先吧。”

贺匀隽没犹豫，拿起笔唰唰写，然后再递给她，开口问道：“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名字。”

吴琅宇说：对啊，你叫什么啊？”

芮溪转了转眼眸，不着痕迹地遮挡自己的名字，“姓名不过是代号，你们叫我网名也一样的。”话落，她快速将签名表拿给工作人员。

吴琅宇嘀咕：“小学鸡，你名字不会特娘吧？所以不敢说。”

芮溪不理睬他，全然当他是空气。

贺匀隽看向芮溪，总觉得她身上说不出的怪异，打量着她，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你为什么不摘口罩？”

“额...”芮溪摸了摸脸上的口罩，心道：当然是不能被你们认出来啊。

“长得丑，不方便见人。”

吴琅宇哈哈大笑：“我猜也是，长得丑怕影响市容不敢露面。”

贺匀隽不信，视线落在她身上。

小个子上身是一件宽松的棒球服，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透着狡黠灵动的眼睛，在大夏天中，恨不得把整个人笼罩起来。

芮溪见贺匀隽在打量自己，生怕露出什么破绽，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后退一步道：“我先走了，下次见。”

她说着话就要跑，不料，贺匀隽拦住她，“等一下——”

“你干什么？”芮溪盯着他，神情紧张。

谁知，他悠悠说道：“加个好友，以后方便开黑。”

她松了口气，点头，摸出手机，上面还停留在王者页面，直接加他为好友，拿起手机，给他看了加好友的系统消息，“可以了吧？再见。”语毕，忙不迭走了。

吴琅宇看向出了游戏厅大门的黑色身影，用手挠头：“小学鸡好奇怪啊。”

易越说：“谁没个难言之隐，隽哥，你说呢？”

谁知，贺匀隽没回应，眉头微皱，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啧，有点眼熟。

吴琅宇拍拍他的肩膀：“哥，你想什么呢？”

贺匀隽回神，淡淡道：“没。”

“我们去玩越野赛车。”吴琅宇勾着易越在前面，身后没动静，一回头，发现贺匀隽还站在原地，“隽哥，隽哥，走了。”

贺匀隽颔首，迈腿跟上，心里却还惦记着那抹熟悉感。

是他多疑了吧？手机型号相似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他摇头，暂且将一丝怪异抛掷脑后。

***

话说，芮溪今日或许真不幸，用狗血的巧合来说也不为过。

刚进家门，就碰上下班回家的芮昱。

芮溪惊恐地瞪大眼睛，结巴道：“哥、哥哥——”

芮昱眉宇间是清晰可见的疲惫，皱起的眉头形成川字，面色阴沉。

“你又去游戏厅了？”

芮溪见哥哥迈步走来，绕过自己，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见她久久不语，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芮溪，说话。”

一听到自己的大名，芮溪心抖了抖，埋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是是...哥哥你听我说,我——”突然间，脑中一片空白，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芮昱拿起杯子想接水，却发现没水了，玻璃杯放回茶几上，玻璃与玻璃的碰撞，发出“砰”的清脆响声，在寂静的气氛中更加清晰。

“你说，你怎么？”

“哥哥，我错了。”

芮溪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脱口便直接认错，一双漂亮澄清的大眼睛望着他，小脸微微皱起，有些惶恐，看起来可怜极了。

芮昱知晓她性子，也不心软：“呵，认错倒挺快。”

可就会光认错，绝不悔改，这才一定要她长长记性，总大晚上往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跑，真不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

芮溪举起手，一脸真诚：“对天发誓，我真的在反省了，下次绝不犯。”

她抬眸，想看看哥哥的反应。

芮昱没反应，开口说道：“从今天起，不许去游戏厅，若有再犯，你以后就别想出门，上下学由刘叔接送。”

芮溪见哥哥似乎不准备罚她，心里有些得意，一听后面那些话，便想反对：“那岂不是跟坐牢没差别？”

芮昱看向她：“嗯，有意见？”

芮溪忙摇头：“没，没，我没意见。”

“以后也不许用卡，按月拿零花钱，你那些垃圾食品，统统不许带回家。”

芮溪张嘴想说话，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又默默低下头。

她小嘴撅起，委屈地扭着两手食指，不停哀叹：我的游戏装备，薯片可乐，你们都要离我而去了。

芮昱接着说：“还有，十点上床休息，不许玩手机，若被我发现你熬夜，你就用老人机吧。”

老人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游戏也只有贪吃蛇、推箱子的那种。

芮溪很想大声抗议：什么年代了，熬个夜怎么了？连这也要管，还有没有人权了？

然而，她只敢在心里小声哔哔。

芮昱看向墙上游走的时钟，已经十点了：“现在上楼，洗漱完手机，听见没？”

芮溪敢怒不敢言，心中满是委屈，怏怏应道：“哦。”

她转身，噔噔噔上楼，似在把发在地板上。

芮昱知道她不高兴，也不在意她这点小动作：“晚安。”

她故意不回应，愤愤关上门。

说好的温柔体贴的亲哥哥人设呢？

——太凶了。

芮溪洗完澡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

咚咚咚，有人敲门。

“睡了没？”是哥哥的声音。

她还在气头上，以为哥哥是来监督她睡没，没好气的说道：“马上就睡了。”

芮昱看着门边透出的光，知道她还没睡，只是还在生气才那么疏远。

果真没长大，还整天强调自己马上就成年，不要把她当成小孩子。

他浅笑摇头：“我今天去医院看爸了，他说很久没见你，有些想你了，你没事就过去看看他。”

芮溪撇嘴：“以前一年也没见几次，也没见他想什么，现在是近乡触景，终于想起还有儿女存在吗？”语气近乎嘲讽，不言而喻。

隔着门，她听到哥哥在叹气。

“好了，你也别埋怨他，想去就去，我不勉强你。很晚了，早点睡，晚安好梦。”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芮溪随手丢开梳子，眨眨眼，眼角滑落一滴泪珠，扑到床上，用被子一股脑裹住自己。

谁爱去谁去，反正她不去！

***

宋苒发现芮溪一大早就没精神，自习课一下，就如软骨类动物般趴在桌上，担心她感冒了，关切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芮溪睁开眼眸，看见是宋苒，摇摇头，叹息：“唉，不是，我只是心情不好。”

然后，她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好友。

宋苒听完有些忧愁，家事就不是她能管的，只能温声安慰她：“没事啦，你哥哥是一时生气，过几天应该就忘记了。”

“不会！我银行卡都被冻结了，以后按月拿零花钱，估计也没多少钱，我成为穷光蛋了。”芮溪还没法接受，一夕间变成看人脸色拿钱的生活。

宋苒被她满脸的绝望逗乐了：“放心，大不了我养你嘛。”

芮溪很感动，但还是拒绝她的好意：“苒苒，你养不起我的。”

作为一个不愁吃的富二代，她花钱根本没有上限，自己都没算过一个月大概会花多少钱。

现在，她口袋里只有一百多块钱，连个粘土制的手办都买不起，更别提游戏装备.....

宋苒回想了下她平时的生活方式，那一个个像玩具似的模型手办，还有时不时给游戏充值，买些皮肤、英雄，价格更是贵的她难以理解。

宋苒笑容有些微妙，拍拍她的肩膀，真心诚意建议道：“小溪，节约是中华传统美德，不要乱花钱。”

“.......”芮溪苦着脸，“我没钱可浪了。”

鉴定，本人已穷。

高二九班一如既往在吵闹喧嚣，周杰诚抱着叠语文练习册走进来，漠然地看了班里一眼，“老师说，把没有写完的作业补上来。”

他说话声音不小，但在班里比较喧闹的情况下，根本听不清他的话，而去也没人在听。

周杰诚对此习以为常，开始发练习册，“吴佳，李勇.....”

发到最后几本，见上面没有名字，翻开一看，纸上只有一个贺，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的，面无表情走到最后一排，将练习册放到贺匀隽桌上，“贺匀隽你基本都没写，赶紧补上来，老师下次要检查。”

贺匀隽拿起练习册，漫不经心地翻了下，还真全是空白，跟新的没差别。

“这么多，写不完，而且我也不会写。”

听他理直气壮的话，周杰诚嫌弃地皱眉，似乎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我的借你抄。”语毕，便去拿自己的练习册给他。

贺匀隽翻了翻他的练习册，抬眸看他：“你就不能找一本字好看的？”

周杰诚字不算好看，但也比较工整的，见他得寸进尺，嫌弃这儿嫌弃那儿，黑下脸：“想要字好看的你自己去借。”

贺匀隽见他气冲冲走了，无所谓地耸肩。

吴琅宇看不惯，暴躁骂道：“我他妈，这人居然敢吼隽哥，想找死吗？”

易越也不喜周杰诚，平日就高高在上、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看他们的眼中带着鄙视和不屑，怪会装腔作势，“哪天套个麻袋拉近小巷子揍一顿。”

吴琅宇眼睛一亮：“哎，这主意不错。”

易越看向贺匀隽：“隽哥，作业找个人帮你抄吧？”

贺匀隽看着练习册出神，摇头：“我自己写。”

吴琅宇：“啥？”

易越：“什么？”

还有一群竖着耳朵偷听的邻座同学：“什么鬼？”

大佬写作业？你是认真的吗？

芮溪上一节是历史课，老师是个五十岁左右，两鬓头发花白的老头，讲课枯燥无聊跟催眠似的，她只觉困得不行。

一下课，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朦胧中进入梦乡，感觉有人推了推自己，费力地睁开眼，看清是宋苒：“什么事？”

“有人找你。”宋苒指了指窗外。

芮溪的座位靠近走廊的窗边，此时顺着宋苒指去的方向看去，见贺匀隽在窗边居高临下，含笑看着自己，吓了一跳，瞌睡都跑完了。

妈呀，吓死人了，他怎么在这里？

贺匀隽见她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和震惊，勾唇一笑：“嗬，好学生也打瞌睡啊。”

芮溪：“......你为什么在这里？”

贺匀隽：“当然是找你。”

班里的人看见突然出现的人是学校传说中校霸大佬都一惊，又见他跟芮溪搭话，态度熟悉又自然，立马脑部出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大佬和学霸是什么组合？

——这俩人居然在谈恋爱。

芮溪瞪着他，咬牙切齿道：“麻烦你不要用一副让人误会的语气说话。”

贺匀隽乖乖应了声：“哦。”

众人：卧槽，那么听话，他们要是没点什么，打死我也不信。

芮溪见班里人议论纷纷，再不让这麻烦人物离开，到时就不知道要传出什么了。

她说：“你找我干嘛？”

贺匀隽伸手一指：“语文练习册借我。”

芮溪立即将自己的练习册递给他，心想大佬会写作业吗？

“你要练习册干嘛？”

“抄。”贺匀隽简略地回答她：“谢了。”

芮溪看着他离去的潇洒背影，有些无语:“额.......”

漫画中的校霸从都不写作业，要么酷酷地扔掉，要不就威胁别人帮他写。然而，这位大佬画风清奇，特意跑几楼找自己借练习册抄。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自问自答：“肯定是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