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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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时阮提着行李箱下楼。

本来她定的机票还有两天时间，可现在她不想等了，花了两百多块钱改期,可这一次时阮不心痛。

这一下，楼下两个男人都吓傻了，段安初还以为是昨天表白惹的祸,心中着急，连忙从餐桌上起身：“时阮。”

商彦也支支吾吾，深刻反省自己昨晚那么一闹不对，可他的闹应该不至于让时阮离开，所以商彦唰的看向段安初，心中幸灾乐祸。

商彦转念一想这次说不定是他的机会，连忙颠儿颠儿跑到时阮面前：“你是要去哪？是要回家吗？我帮你拿行李。”

段安初心中给商彦记上一笔,走到时阮面前劝解：“时阮,怎么突然想走？不管怎么样，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

时阮瞅一眼两个围着她的男人：“我回去见宋警官,那边案子有点进展。”

段安初微愣,他对那边发生的事情不清楚，也不知道时阮是不是找借口而已，只能看向商彦。

商彦却是一乐：“那正好，我陪你一起回去，有什么进展我也需要了解。”

时阮没说话，段安初立刻道：“我也一起去。”

商彦呵呵：“段大明星，那边跟这边的独栋别墅不一样,走错路都是人，你还是别过去找热搜上了。”

段安初直接说：“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会把工作转向幕后。”他跟商彦学习良多，又补充：“你不让我去我自己也会去，总之我不会放弃。”

时阮：“……”

最终，离开的是三个人。

这趟航班卖的非常好，座位几乎没有了，段安初连乔云跟小于都没有带，更加买不到跟时阮在一起的座位。

商彦也没买到，而且买的也是经济舱。

三个人一起上飞机，商二少对经济舱环境满脸质疑，倒是段安初没红之前过得是平常生活，只不过他现在必须带着口罩，帽子，太阳眼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可无论捂得再严实，身高和气质骗不了人，再加上旁边还站着商彦，两个大帅哥立刻吸引满舱人目光。

时阮乐得没人看她，她找到自己位置，把行李箱拉杆放下去，打算自己把箱子塞进行李架。

商彦跟在她身后，立刻道：“时阮，我来帮你。”

段安初也说：“我来吧。”

时阮心情不好，不想理他们俩，可商彦行动力非常强，直接把时阮的行李箱抢过去，轻松抬上行李架。

时阮也没说什么，只是感觉周围看帅哥的人变成看她，她飞快对一下座位号在靠窗位置坐下。

商彦却没有走，段安初座位就在时阮后边，他毕竟怕人认出来影响时阮，在时阮后面坐下来。

片刻后，一个女孩来到时阮旁，她对对座位号似乎想坐下，商彦连忙微笑：“美女，能跟我换个位置吗？”

女孩子比较矮，抬头看向商彦，眼睛里亮起来。

商彦立刻乘胜追击：“这是我女朋友，在跟我闹别扭，你要是愿意跟我换位置真的太太太好了。”

那女孩子看看戴着眼睛穿着朴素的时阮，又看看花里胡哨的商彦，有点难以置信。可商彦眼里的恳求希望不是假的，看得出非常爱自己女朋友。

女孩伤心说：“好吧，你坐哪儿？”

商彦飞快报了位置，那女孩拖着行李箱往后走，商彦笑嘻嘻准备坐下去。

时阮突然说：“你坐后面，让姐……段安初坐我这个位置来，免得他同座认出来。”

商彦：“……”

虽然满心不情愿，可商彦也不敢得罪时阮，只能恼怒瞪段安初一眼，心不甘情不愿调换位置。

后排女孩眼看着自己奉献的位置换上另外一个帅哥，满脑子都是小朋友的问号。

飞行时间大概两个半小时，时阮见段安初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这里又不像是头等舱有帘子可以暂时放下口罩，她把身子前移，挡在段安初面前，小声说：“你喝点水吧，我帮你挡着别人，应该不要紧。”

段安初温和的目光看向她：“没事。”

后排商彦酸不拉几，捧着手机说：“好饿啊，又好渴，这里发的什么破矿泉水，根本下不了嘴。”

时阮没理他。

商彦又说：“我好渴，时阮你把你那瓶矿泉水给我喝吧。”

时阮回头说：“我跟你都是空姐发的，一个牌子。”

商彦就是羡慕嫉妒：“就是不一样，我就要你那一瓶！”

时阮这瓶矿泉水没开过封，她干脆把两人的矿泉水瓶调换过来：“现在可以了？”

商彦立马笑嘻嘻：“可以。”

没想到那边段安初一言不发又把自己那瓶跟时阮的换了，说：“反正我不喝，时阮你喝我的吧。”

商彦：……

商彦隔壁坐着一个六十岁的老大哥，看得目瞪口呆不敢作声，心道现在的男孩子追女孩子好热情啊，比他们当年还热情。

年轻真好。

短途飞行后，三人终于到达目的地。

商彦又开上了他的奔驰，这一次他赖皮要求时阮必须坐在副驾驶位，时阮很快就点头同意。

商彦顿时快乐的要上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时阮对自己态度好一点点，这一点点就够让他脑补到结婚用什么请帖，表情当然喜不胜收。

段安初只能坐在后座，戴着口罩抿紧唇线。

时阮时间赶，下飞机后让商彦直接开车去警局。

一个月时间不见，胖哥又稍微胖一点点，看见时阮依旧笑得像弥勒佛，就是看见段安初之后有些疑惑；“这位是？”

时阮解释：“这是……阮笑前男友。”

阮笑公开过的男朋友只有一个人，可惜胖哥已经脱离娱乐圈太久，他苦苦思索说：“段什么来着？是那个唱歌的大明星吗？你好你好。”

两个男人握手，段安初自我介绍说：“段安初。”

胖哥顿时大乐：“对对对，我侄女很喜欢你，有时间可以搞个签名，我请你喝饮料。”

段安初笑起来：“好。”

既然是阮笑男朋友，胖哥就没有多想，以为段安初是因为陈北涉嫌跟踪自己前女友来的。

三个人来到审讯室，陈北不在。

时阮道：“宋警官，我想先看一下他拍的我们高中时期照片，可以吗？”

这个要求时阮在电话里提过，而且也是为了帮助梳理案件，胖哥让其他人把封好的照片拿来，全部摆在桌面上。

时阮一张接着一张仔细看。

在场三个男人两个人跟阮笑有联系，商彦背着替身的尴尬一直不敢多看，就怕时阮以为他想阮笑。

段安初倒是皱眉看着。

这些照片有一部分是偷拍的，角度不太好，而不是偷拍的则是集体照，阮笑在里面并不是主角。

有那么两三张，是两姐妹一起出现。

时阮突然问：“你能认出来这是不是阮笑吗？”

段安初一愣，皱眉说：“有你们俩一起的照片，你都是穿着校服，而且阮笑有个时期好像染了头发。”

听见两人讨论，商彦也凑过来瞧一眼，他目光落在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时阮身上，觉得小姑娘又土不拉几，又莫名可爱。

时阮却摇摇头，问胖哥：“我想跟陈北单独谈谈，可以吗？”

胖哥一愣：“单独谈？”

时阮：“最好把声音设备都关了，我问的都会是私人问题，跟这个案件多半扯不上关系，但是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

胖哥犹豫：“但这样不安全。”

时阮连忙说：“不会的，你们拷着他他动不了，我离他远一点就行了，宋警官，这事对我真的很重要，如果这次不让我单独见他，那我只能等到他被判刑坐牢了再去，那时候说不定太晚了。”

胖哥犹豫一下：“那你只有十分钟，如果有危险立刻做手势呼救。”

时阮：“没问题。”

大概二十分钟后，时阮终于等来了陈北。

比起一个月前，他似乎更瘦了，身上还是那副邋里邋遢的黑气围绕，时阮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怕他，但面上冷冷的。

警察把他拷在椅子里，又检查他身上有没有藏东西才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陈北突然笑起来，他的笑声倒是一如既往的奇怪，像只老鼠一样。

他开心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阮笑，我很想你。”

时阮两只手交叠握在一起，不动声色：“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陈北注意到她的手势，咯咯咯笑起来，语气极度兴奋：“你在害怕吗？这么害怕还敢单独跟我说话？你是怕我杀了你？”

时阮冷冷的：“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本事，你连商彦毫毛都碰不到，难怪他是阮笑前男友，而你什么都不是，对吗？”

陈北笑容一僵，眸子里染上怨恨：“阮笑！”

时阮：“别这么叫我，你清楚我到底是谁，要不然你怎么会那么恨我呢？还说出狱后都要杀了我。”

“正常思维有必要对一个替身赶尽杀绝？”像秦昭绑架她两回，基本没有伤害到她：“你这么想杀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觉得我对不起阮笑，是吗？”

时阮从口袋里拿出昨晚那张合照：“你不是有收集癖吗？我那里还有好多阮笑的照片，只要你肯告诉我，我可以全部都给你，要不然你想想在牢里的时光会多孤独，多难熬？”

陈北目光变得危险。

时阮按下自己乱跳的心跳，握着的双手打开，右手放在桌面上：“你为阮笑做了这么多，她连正眼都没看过你吧？你要是愿意告诉我，我可以装出她的样子，让你摸摸我的手。”

“怎么样？这个交易心动吗？”

时阮目光看着陈北，知道他心动了。

陈北瞳孔微微紧缩，脸上的狂躁跟笑容消失，他冷冷看着时阮：“你这么想知道？我怕你知道了会羞愧致死。”

时阮心中松口气：“我想知道，只要你肯说。”

陈北道：“当年阮笑并没有你优秀。”

时阮没说话。

“你学习成绩好，性格开朗，又跟班上的人打成一片，阮笑虽然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但她却没有你这么好的人缘，更没有你这么好的成绩。”

“但她是个努力的女孩子，她学会打扮自己，拓展自己的校园生活，练习跳舞，练习唱歌，还参加了艺术生考试。”

“慢慢的，她变得越来越亮眼。”陈北先是一脸向往，突然目光带上鄙视：“你却越来越不起眼，白白浪费了老天爷给的天赋。”

时阮说：“这个让你恨我？”

“当然不是！”陈北激动的捶桌子：“你知道我怎么认识阮笑的吗？”

时阮愣住：“你认识阮笑？”

陈北嗤笑：“我当然认识阮笑，阮笑也认识我。当年你们家出了车祸，刚好那时商二少开玩笑说想找一个女朋友，要求名校的，成绩好，最好还要长的漂亮。”

“那时候你还没有这么不爱打扮，有几个傻逼就想把你介绍给商二少。”陈北眼睛红了：“是阮笑找到了我，说她不想让妹妹受这个苦，自愿认识商彦，让他包养！”

陈北越说越激动，怨恨的眸子死死盯着时阮：“如果不是你，她的人生一定会更好！都是因为你，她才被逼跟商彦在一起，被人家包养羞辱！”

时阮心中悲凉，但面上冷冷的：“你可真有意思，人家商彦说找女朋友，怎么到你这儿就是包养了？”

陈北说：“当然是包养，像他这样的富家少爷找女朋友不是包养还是干嘛？他会真心对阮笑好吗？不是他给的五百万，你们家怎么渡过难关？”

时阮冷笑都笑不出来了，陈北一通好逻辑，商彦给钱是对阮笑不好？没有真心？

时阮问：“你就是因为这个恨我？因为她代替我成了商彦的女朋友？”

陈北恨极：“那是被包养！不是女朋友！阮笑根本不喜欢商彦！”

是啊，阮笑根本不喜欢商彦。

时阮说：“还有吗？”

陈北恍然，又颓废的坐回位置上：“我不明白，她那么努力，却比不上你活得久，明明她都那么努力了，可是呢？她的努力回报是什么？就是换回来你安安心心过一辈子吗？要不是为了你接触商彦，她也不会被商政抛弃，更不会进入演艺圈这个大染缸。”

时阮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做逻辑无敌。

阮笑高中时艺考就是为了演艺圈做准备，这是她逼迫的吗？不是。

商政确实主动跟她分手，但那是她进入演艺圈的理由吗？根本没关系。

至于接触商彦，时阮更是无话可说。

怎么现在全部成了时阮的错？

阮笑努力完成任务，她不努力吗？她也在苦读考上重点大学，在学校里拿奖学金填补学费，打零工贴补生活费，她只是努力不让人多注意她，只是想平凡过自己的生活也算错？

时阮从椅子上站起来，那边陈北突然说：“等等！你还没实现你的承诺。”

时阮哦一声，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让他摸一下手，她走到陈北面前，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慢慢抬起手，然后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审讯室响起“啪”的一声。

“这也算你摸过我的手了。”时阮把她跟阮笑的合照撕成两半，阮笑那一边放在桌子上：“让它陪着你一辈子吧，神经病。”

离开审讯室后，时阮狠狠洗干净自己的手，并没有上商彦的车。

商彦跟段安初都不敢劝，甚至都不敢说话。

他们刚刚都在单向透视玻璃后面，虽然不知道时阮跟陈北说了什么，但都看见时阮居然甩了陈北一巴掌，还把手上的照片撕成两半。

别说商彦，一向沉稳的段安初都吓到了。

他们只敢跟在时阮身后，可离开警局之后时阮突然回头说：“你们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冷静。”

商彦不干：“时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我们可以陪着你。”

时阮说：“你们不可以陪着我，要是再跟着我，我建议你们永远滚蛋。”

商彦：……

段安初：……

这不是一般的心情不好。

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都停下了脚步，等时阮快消失了才悄悄跟上去。

这时候已经下午三点钟。

时阮没吃午饭，也不想喝水，她顶着五月的太阳昂首阔步在街上走，可走着走着眼泪突然掉下来。

她曾经以为自己跟姐姐是相依为命。

她是真的认为阮笑不会伤害她。

可为什么会失忆呢？是发烧奇迹般烧坏脑子，还是阮笑用系统篡改她的记忆？

阮笑，她的亲生姐姐。

也许不是她的亲生姐姐，只是肉，体表面姐妹罢了。

为什么十六岁失忆模糊？恐怕十六岁那个阮笑才穿过来吧？

她的亲姐姐灵魂在那时已经消失。

出现的阮笑只是抢夺她人生的快穿者，只有她傻乎乎叫姐姐。

时阮哭着哭着又想笑，走在大街上的脚步慢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走得精疲力尽，但是眼泪还停不下来。

夜幕拉下，路灯点亮。

突然，一辆黑色的幻影停在时阮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女孩失神的抬眸，看见驾驶座上的司机跑下来，毕恭毕敬的弯下身子，打开她面前后座的车门。

片刻后，车内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男人的面孔隐藏在车内，伸出来的手臂被西装包裹，手指却修长有力。

他说：“上来吧，时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