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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胸很快感受到湿意,元宜整个人衣衫破碎地缩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襟,眼泪瞬间把不怎么厚的骑装浸湿。
这是元宜第一次主动与他有身体接触。
雪白中泛着粉的肩膀和大半的后背明晃晃地闯进眼帘,上面交织着数道鲜红的伤痕,竟有一种凌虐的美感。
谢钧辞被这幅光景晃的眼睛生疼,他迅速地转移视线,目光笔直望着正前方,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乱七八糟。心脏剧烈地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挣破胸膛跳出来。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松开攥得死紧的拳头,张开手掌轻轻落到有衣衫覆盖的后背上。
手掌轻轻地抚着元宜的后背,嗓子干涩得像是数月未下雨的荒漠。谢钧辞沉默许久,艰难张开嘴,手足无措地蹦出三个字:“我错了。”
元宜没有应答,不过哭泣的声音小了些,但仍是没有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身体微微颤抖,小声抽噎。
真是要命。
谢钧辞强忍着心底不大光彩的阴暗想法,喉结滚了滚,耳尖红得像是熟透的小西红柿。
两个人安静地相拥了好久,偌大空旷的地阁里只有谢钧辞人急促克制的呼吸声和元宜浅浅的呜咽声。
昏黄的火光照亮了小小一块地面,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被一片暖黄色包裹,在冷硬的石板上漾出些许的暖。
怀里的人终于动了动,兔子一样把脑袋在胸前蹭了蹭,随后一愣,软软的身子迅速退出他的怀抱,与他拉开一些距离。
自从两人在京城重逢,谢钧辞从未见过元宜这个样子,慌乱羞怯,像一只紧张又乖巧的兔子。
眼眸骤然变暗,方才强压下去的风暴又有再次席卷而来的架势。
元宜匆忙地擦干脸上的泪,有些无措地抬头望着他,整个人像个卡住的齿轮,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短短几秒,她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但这确实是她最真实的反应,并且男人的怀抱意外的安心。
她独自一人被疯马驮着跑到林子深处,树越来越多枝叶也越来越茂盛,土路也相应的越来越窄。
她一路被周围的秃枝刮得遍体鳞伤,察觉到面前的路再也走不过去的时候,咬牙直起身子,忍住无数树枝尖刺划过或者刺入皮肤的疼痛,脚底在马背上重重一踏,终于从马上面滚落,落入一片光秃的灌木中。
秃秃的灌木……更疼。
她艰难地从灌木里面爬出来,看着自己破碎的衣衫,感受到全身细密繁多的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疯马扬起蹄子,不顾面前交错的树木,依旧跑了过去。树叶被撞的掉了一地,马跑得很快,在一片纷扬洒落的叶子里不见了影子。
元宜扯着衣服看着面前狭窄的路,又看了看后面逐渐昏暗的林子,眼睛一眯,终于继续朝前面走了过去。
后面遇见的事就和谢钧辞遇到的差不多了,不同的是,元宜是摔进青铜入口里的,并且孤零零地在黑暗里摸索了好久才找到火把。
她提着一口气绕着巨大的空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刚回到入口处又被谢钧辞搞出来的动静吓得要命。极度紧张地架起匕首,极度紧绷的身体却在听到男人低低声音的时候骤然放松。
紧接着,她就下意识地直接扑进他怀里,像一个找到亲人的迷失小鹿。
元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在经过许久紧张等待之后,身体最真实最直接的反应——虽然这种反应……把场面搞得一度很尴尬。
“我……你、你怎么来了?”
元宜短暂地失去说话能力,卡了会儿,终于轻轻开口。
“你一直没回来,我很担心。”谢钧辞一直注视着元宜,眼神灼热得似乎能点亮火把。他也不管元宜慌乱奇怪的状态,直接说明来意,极其直白地回答问题。
“喔。”元宜艰难地吐出一个奇怪的字符,觉得更尴尬了。三年前草原篝火旁的感觉诡异地再次出现,昏暗的空间在火苗的映衬下,似乎又开始蔓延暧昧的气息。
元宜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避开谢钧辞的目光,整个人泄了气,转头踮脚点亮另一个火把,同时低声说道:“这里是一个矿石储存室。”
只是并没有听到回应。元宜的脚落回地面,突然感觉身子被人一扳,又转了回去。
她猛地抖了一下,往后面一缩,手上的火把险些脱离手:“你干嘛!”下一秒,火把被人轻轻夺去,在整个地阁晃了一圈,又被放回原来的位置。
地阁被许许多多的火把照亮,谢钧辞看着面前一脸警惕的元宜,轻叹一声,从怀里掏出崭新的锦帕,缠绕在她的肩膀上:“你的伤口有些很深,需要简单包扎。”
锦帕只有一个,自然是不够的。谢钧辞沉吟片刻,就开始脱掉自己的外衣。
“哦……”元宜刚刚为自己过激的反应感到尴尬,就看见面前的男人突然开始不声不响地脱衣服。
她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捂住前胸:“你要干什么!”
谢钧辞三下两下脱掉外衣,手上用了些力,就把里衣撕开,撕下来好几个布条。他弄好手上的布条,抬眼看着捂着自己的元宜,无可奈何地说道:“过来,给你包扎。”
他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人,便往前走了两步,把元宜轻轻扯出:“别动。”他细致地把伤口上的碎石和树枝处理掉,略显强硬地把布条缠绕到元宜伤口较多的地方,最后打上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谢钧辞包扎得很快,很熟练。元宜裸露出来的皮肤很快被他白色的里衣覆盖,两个纤细的手臂被包得像鼓鼓的粽子。
“好了。”谢钧辞放下手,眼里极快地划过一丝心疼。他走过去把拿起一个火把,走在元宜身边:“那我们,就来好好看一看这个储存地阁。”
地阁很大,很大。墙边的火把延伸了很远,在火把的后面也都是空间,根本看不到头。元宜刚刚只是在这里简单地转了一圈,但也清楚地看见了火把背后泛着冷光的巨大红褐色矿石。
每一排都被划分成好多个空间,中间由半高的石墙分割。每个空间都堆放着无数的矿石,大小不一高低不一,但是基数规模都极大。最前面的矿石堆比其他的小了很多,似乎是被人挖走了一大部分。
“这不是楚国的矿石。”谢钧辞把火把凑近矿石,伸手在上面轻轻刮了刮,把褐色的粉/末在手里捻了捻:“楚国只有黄铁矿,而这,是郦国盛产的赤铁矿。那里的赤铁矿质量较好,能炼出更好更多的钢铁。”
“看来这就是闫国舅和郦国做的交易了。”元宜眉头紧皱,也上前轻捻了一把褐色铁粉。她淡淡开口,什么也不避讳。
她知道谢钧辞在整个京城都安插了眼线,闫国舅的铁矿交易,他不可能不知道。
谢钧辞偏头瞧她一眼,眼底有极淡的诧异:“你连这个也查到了。”
元宜轻轻点头,拍了拍手上的灰,提步朝前方走过去。谢钧辞眉尾一挑,也快步跟了过去。
火把墙的背后都是红褐色的铁矿,而火把墙的尽头,则有一道极高大的石门。高大石门的两边各有一个小了很多的木门,大致能有一人高,不是很宽,能容两人通过。
元宜附耳到门边停了停,而后直起身轻轻推了一下木门。
门开了。
这道木门,竟是连锁都没锁。看来这里的人对这儿的隐蔽程度,有极大的信心。
元宜回头看了一眼谢钧辞,相视颔首。她放轻呼吸,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谢钧辞跟在她后面,宽广的后背把她遮挡得严严实实。
火把进来的一瞬,照亮了不小的空间。这里空间比之前那个小一些,但还是很大。
这里和刚才摆放矿石的地方很不同,火把照亮的不远的地方,立着许多钢制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最近的几个架子上面是斧钺钩叉,再往里去是一些寒光逼人的利剑短刀,而最深处的大部分架子上,是密密麻麻的弓箭。
“我们今天射猎用的弓箭,都是从这里拿的。”元宜拿起一支羽箭看了看,只是一扫就发现和今天用得那些一模一样:“估计其余官用的兵器,也都是用这里的矿石打造,再从这里运出去的。”
谢钧辞微微点了点头,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元宜旁边,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过,炼制铁矿的地方在哪里?”
铁矿炼制成杂质较少的钢铁才能继续用来制作兵器,但炼制需要不小的空间,也会有不小的动静。他们两个人进到这里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两个屋子中间也没有其他的空间。这里有铁矿有制作好的兵器,可是炼制铁矿的地方在哪里?
元宜放下手上的弓箭,又往屋子深处走了走,就听见谢钧辞叫停了她,然后指了指一边的墙。
元宜跟着谢钧辞悄悄走过去,看见放着匕首架子后面,有一块不小的空地。只是这块地和其他的泥土地面不同,上面铺上了灰白色的石板。石板后面的墙壁上,有一个把手一样的东西。
元宜马上就懂了,她猛地看向谢钧辞,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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