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倒霉的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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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五品以上的人家都来了宫使,说是三日后，太后请各家五品以上的官员勋贵到御花园赏花，特别说明,携带家眷前来。

很多人猜测是为了二皇子的亲事,二皇子今年十五岁了，该娶亲了,皇子的话，至少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的位置。

三日后,各位官员携带者女眷进宫,在御花园等候。有些人家接到太后口谕，要把未婚女儿带上,郑敏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她不想进宫,但是由不得她。

只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煞风景，比如蒋御史。皇帝、太后、妃嫔们都来了，刚落座没多久,蒋御史就带着两个儿子，出来跪倒皇上面前,呈上三张纸,说是参大将军。

其他人都不想看他,这是什么场合，怎么又参人。而且，这货以前不是参过大将军吗？有完没完了？还有，你两个儿子又不是御史,把你儿子写的东西呈上去干啥，想让孩子扬名，也不能这样啊。

皇帝让太监把三张纸接过来,放在面前的桌上，依着顺序从左到右，分别是蒋二公子，蒋大公子，蒋御史。

皇帝朝大将军的方向看去，只见大将军气定神闲，根本不在意。皇帝就让人把大将军的孙女郑敏带过来，还让她来评价这三张纸上的文章。

郑敏拿起一张纸看了看，“这个是蒋二公子写的？大意是说我祖父不斯文……我觉得他写的这个，纯粹是……放狗屁！”

“噗”，正在喝茶的宇文大学士一口茶就喷了出来，引得大家都看他，宇文大人从没有过这种尴尬，连忙以袖掩面。

蒋二公子目瞪口呆，没想到郑敏在皇帝身边也敢如此放肆。

郑敏又拿起一张看了看，“蒋大公子说我祖父不务正业……我觉得他这是……狗放屁！”

蒋大公子碍于皇上不敢说什么，只“哼”一声。

郑敏又拿起一张看过，“蒋御史大人说我祖父放着尊贵的身份不要，甘做下等人的事，……我觉得他是……放屁狗！”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蒋御史愤怒地瞪着郑敏，但因为他是跪着的，所以看起来也没什么气势。

“放屁狗！”郑敏听话地又说一遍。

一位大人问，“小姑娘，这三个，有什么区别？”

“放狗屁呢，是说……人……突然放了一个狗屁；狗放屁呢，是说……狗……放了一个屁；这放屁狗呢，就是啥正事不干，专门放屁的狗。”

“哈哈哈”好些人忍不住笑了。

“你这没教养的东西，小小年纪，血口喷人！”蒋御史知道厉害，这外号若是传出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背后议论耻笑。

“皇上都不怪罪我，你凭什么说我？”

“我替你父母管教你呢。”这话一出口，君臣都觉得不合适了。

郑敏立刻回击，“我自有祖父管教我。不用你管！”

“你祖父？”蒋御史讥笑，“一个种地的村汉还能养出大家小姐来？”

郑敏怒瞪蒋御史，蒋御史也回瞪。

一大一小对峙了片刻之后，郑家小姑娘很庄重地说了一句，“多管闲事多吃屁。”

这一下，连皇帝也绷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大臣们也不想憋着了，也都笑出声来，女眷们也是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太后也笑着摇头，几个妃子也用帕子挡住嘴笑，五皇子低着头，肩膀直耸。

但也有人听不惯，有小姐议论，“说话真不雅。”“这哪像大家小姐，简直是个小疯婆子。”刚说完，立刻被人用眼睛瞪了，不敢说话了。

不过这话被二皇子听到了，倒是深以为然，姑娘家，满嘴那什么，真是不像样，太粗俗了，父皇居然不斥责。

经过了这番闹剧，皇帝倒是心情好，把蒋御史一家和郑敏都打发回去坐着，也没说什么。

郑敏被安排坐在一位绿衣小姐身边。那位小姐立刻站起来，“我不跟粗俗、不祥之人坐在一起。”

“好啊，那你到别处坐吧。我要坐这里。”郑敏根本不理会她的恶意。

“凭什么我走？”

“你不想坐，当然你走啊。”

那位小姐站在一边生气，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旁边的紫衣小姐小声提醒郑敏，“这是蒋御史夫人的侄女。”郑敏心想，怪不得。接下来，郑小姑娘开启了唐僧模式。

“姐姐，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姐姐，你穿这么少，还站在风口，你会得风寒的。”

这么一说，大家发现，绿衣小姐确实行为挺奇怪的。那小姐无奈只好坐下，嘴里嘟囔，“真晦气。”

两人座位离得近，郑敏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香风透过来，这位小姐不知道用的什么香粉，郑敏闻了鼻子发痒。而且那小姐好像皮肤有点黑，脖子上、胳膊上涂满了香粉，整个人就像个移动香粉包。不知是郑敏年纪小，还是恰好对这种粉过敏，没多久，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一桌人都吓了一跳。

这小姐趁机讽刺，“你斯文点，就你动静大……没教养。”最后几个字声音小，但是郑敏还是听到了。

“姐姐，你粉抹得太多了。害我呛到了。”

“胡说，我哪有抹粉？”

“姐姐……阿嚏！……你脖子上都抹了那么多粉……阿嚏……粉茬子……阿嚏……都掉地上了。”说话间，郑敏喷嚏不断。

小姑娘这边连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人们开始纷纷往这边看。

那小姐有些洁癖，郑敏打喷嚏，口水喷到了她的手上。那小姐一看，膈应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哎呀，你！”伸手就把把郑敏往一边推，郑敏顺势就往地上载去，她一头栽下去，吓得众人惊呼一片。

待到周围的姑娘去扶她，她却不起，坐在地上，揉着脚腕，说脚疼。

郑大将军向皇帝告了罪，过来扶起郑敏，问她伤得如何。

皇帝和朝臣那边看得清楚，那位小姐推郑敏跌倒，都纷纷摇头。有位夫人说，“咦？推人的不是蒋御史夫人的娘家侄女，周家小姐？”

哦？这下众人恍然大悟，看着蒋御史及夫人眼光有些意味深长。

韦贵妃开口，“蒋夫人，你娘家兄弟几品呢？”

蒋夫人尴尬地回答，“呃，这，我兄弟是个，是个……举人。”

“哦？你女儿呢？”

“我女儿快成亲了。”

“所以你就让侄女顶替进来？这恐怕不合适吧。”

“臣妇这就带她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放屁狗出处。最早当出自《清稗类钞》：王少香尝习为诗，平仄且不谐，以所居僻左，遂以诗鸣，自谓为诗人矣。某年入都，恒作诗赠人，李九溪见之，批“放狗屁”三字于上。或云：“君何作此恶骂？”李曰：“此为第一等之评语，尚有二等三等者，乃为恶骂。”或究其详，则曰：“放狗屁者，人而放狗屁，其中尚有人言，偶放狗屁也。第二等为狗放屁，狗非终日放屁，屁尚不多。第三等为放屁狗，狗以放屁名，则全是狗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