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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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

中心城外围东南角是全城皆知棚户区,从北极港入境但买不起接驳车票人类或虫族，在跋涉百余公里后基本会在此处落脚，然后谋求向中心城区发展机会。

这里破败足以劝退所有智慧生物,若非走投无路，谁也不会想在一间间由烂铁皮拼凑出房子里度过漫漫长冬。

风像冰淬舌头从铁片与铁片间隙舔进来,挨一下可以蹭掉一层外皮，屋内燃烧着各种原始燃料,煤炭树枝到衣物草皮应有尽有,有些还混杂了有毒物质，使得这个地方更乌烟瘴气。

来这里执行任务小队都配备了防毒面具。

最近木凌有意整顿棚户区,可能上次数据采集让他对此地印象非常恶劣,但他将这个计划在会上提出时，大家伙都很犹豫。

他们怀疑匪邦是否有余力改善城镇居住条件，但木凌说整顿首要目是把黑市端掉，严格管束各类药品流通,那些违禁药绝对不能出现在这里。

戚菲听了意有所动,本能地看向首领，自穆邻来了以后，他基本把自己定位为一个会议摆设,但听到这个理由，他眼睛里似有震动。

她隐约听说首领曾用海寒精压制狂化,别是那一幕被穆主任直接撞见过了——

然后暴跳如雷小穆先生决定从源头掐断雌虫残害自己渠道...这么一想她不由唏嘘，又是一个为爱任性故事，感动如斯,她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木凌。

其实这理由充分，上次堂洛斯差点狂化就是吃了违禁药物亏，卢克顺势附议,计划基本敲定，唯一阻碍是，若想长远发展，匪邦向南部扩张就得加紧了。

他们需要新土地来安置棚户区居民，用正经工作分散他们为非作歹精力。

于是匪邦开始了第一轮浩浩荡荡违禁药物扫荡工作，在安保小组调查研究后决定，从东南角开始最好。

是日，雌虫们带着面具踹开仅有装饰作用铁皮门，发现里面不大空间挤得密密匝匝，所有人像团成一窝兔子，听到声音直起脖子，但看见他们时候表现竟很木讷。

人类拿着探测仪进去，一下子就找准堆放药品角落：

“带他们出去。”

但屋内人不愿意，一只亚雌走到他们中间发现：

“围着炭盆烤火呢。”

“让他们出去，待会儿围着房子烤。”人类催促道。

“还有几只崽子，怎么办？”

也不知道属于这堆生物中谁，唯一确定就是，如果放任不管，一准冻死。

人类瞟了一眼，抿了抿嘴，叹气：

“先带着，回去问上面。”

雌虫于是要求所有人、所有虫都到屋外去。

屋外没有天亮，极地寒冷让他们不分种族年龄性别全抱在一起，星河璀璨在上，他们不觉得自己能活过今天。

谁不知道屋内是违禁药，而且针对都是匪邦基本盘——雌虫药剂，他们每个都清楚若东窗事发，自己必死无疑，所以雌虫踹门进来时候没有过激反应。

至于从匪邦雌虫手里逃出生天，他们想都没想过。

但，他们也没想到，执行任务队伍并没有接到屠杀指令。

任务小队花了两天一夜顺利捣毁东南角所有药品仓库和流通据点，除了在局部地区遭遇抵抗外，一切顺利，现在主要麻烦就是这些涉案人员和虫员该怎么处理。

全杀了？

冷漠铁血如雌虫看着密密麻麻人头也心生犹豫，其中还有不少人类幼崽，他们断然下不去手。

队长只得遣人回去复命，顺便问下首领和穆主任相关人员该怎么办，然后在被烧毁地区搭帐篷，建临时安置所。

不知道是不是冻木了，这些家伙慢了好几个拍子才发现自己可能不会被处死，身上突然有了活气。

还有些心思活络人发现，之所以不死是因为他们中这些小崽子存在，于是有意无意，他们开始带着一两个崽子主动和安保组成员交涉，希望可以向上面反应反应——

大家都是活不下去，冰天雪地无法种植，大雪封冻交通困难，除了听从命令倒卖药剂之外，他们再无其他生存手段。

消息传回大厦，成功让一众人、虫头焦额烂，最后还是首领头铁，决定提前开始向南远征。

“他们确实没有其他出路。”

开了一天会，堂洛斯瘫在自己床上跟木凌嘟囔，木凌手里还拿着协调部门之前调查地理分析图，听了他话说道：

“你倒是心大...不过确实该把这个提上日程了。”

堂洛斯讽刺一笑，是啊，谁能想得到匪邦有这么多人指着谋杀雌虫过活呢？

大厦内研究稳定剂十年毫无寸进，大厦外各种诱发剂、合成剂却已更新迭代数次，还发展出一个庞大利益团体，养活了无数身无所长罪犯。

木凌往他那瞅了一眼，拿着资料挨过去：

“倒也不失为一个转机，起码在他们发展出武装力量之前掐住这股苗头...这次南边行动，我也要去。”

堂洛斯立即把头摆向他：

“你要出城？”

木凌指了地情分析报告中一条给他：

“他们之前在北纬三十四度发现巨兽行动痕迹，勘测组连续两次提出要雌子随行，但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了。这次南征，主体为这些平民，不管是防止他们内部□□还是防范路途中危险，势必要抽调大量兵力，所以之后大厦内也算不得多安全...”

小家伙怎么回事？大厦内之所以安全是因为他在这啊——堂洛斯皱眉，木凌摸着他唇制止异议，继续道：

“除此以外，我也得亲自去看看新城选址，这个地方不适合做匪邦首都，我虽然在制药部，但也说过，精神稳定剂只是第一步，我们路还很长...”

堂洛斯表情怔忪，木凌叹了一声：

“我知道你们不在意环境好坏，但数据显示，环境对雌虫狂化也有影响，只是不明显。

虽然不至于要选一个温暖如春地方做都城，但起码不要这种整日被寒风刮头地方...我得带信息部和制药部人一起，选一个能有效降低狂化风险地方作新城，这是之前勘察队没有勘察数据。”

“雌虫可以适应任何环境...”堂洛斯仍有不愿，他觉得木凌说问题不太重要。

“还有经济成本问题，除了少量无土栽培，这里根本无法发展农业，我们所有食物都得从人类那进口，贵得吓人，除了大厦周遭，其余地方基本只能靠营养液苟活，匪邦是因此成为一盘散沙。”

堂洛斯瘪嘴，雌虫就没那么多牢骚，都是孱弱人类还有亚雌——除了他面前这只人类，其他都好娇气。

见他不愉，木凌摸着他嘴角问：

“这种环境让你开心吗？”

“...没什么开不开心...”

“你喜欢什么，喜欢花吗？”

极地无花无草，只有莽莽白，看久了还会瞎眼。

雌虫茫然地眨了眨眼：“花？”

“...就是像这样。”

木凌连上星网，搜索花卉，一大片延伸到天际花田出现在房间内，堂洛斯被眼前景象震了下，随即哭笑不得：

“我知道什么是花。”

木凌嗯了一下，拨动画面，影像随之变化，一望无际山岭与秋熟麦田，春光下潋滟水波与腊月苍山负雪，四时风光在屋内交替....

“喜欢吗？”他问雌虫。

“...喜欢。”堂洛斯心情复杂。

木凌笑了：“那就好，喜欢这种情绪很重要，它能有效平复雌虫心绪，谁也不会喜欢永远冬天。”

堂洛斯默默不言，木凌歪头看他：

“你得开心才行。”

“我没有不开心。”

木凌一哂：“那就更开心一点。”

说罢，他起身，又被身旁雌虫拉住，那虫眯着眼：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去？”

木凌无奈了：“这是我工作。”

你什么不是工作？堂洛斯勾起嘴角：

“我和你一起去。”

——————————

“？？你也去？！”

卢克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他去以后大厦谁来主事？他是二把手不假，但不意味着他愿意现在就被赶鸭子上架。

堂洛斯淡定道：

“是啊，上次出了那样岔子，我怎么敢放穆主任在看不见地方溜达。”

擦——上次最危险明明是你。

卢克咽下这句指控，说出来就太伤虫心了。

“我们只是坐私人飞行器先行探查，花不了多少天，穆邻要到他想要数据就回来。”他看着卢克一脸便秘样不由安慰道：

“就四五天吧，反正也没差，你工作也没多多少，不都是平时那些吗？”

哟，感谢您意识到自己整日无所事事了....

“护卫队要多少？”卢克发现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多嘴。

“一百，分五个小组，勘察部说发现巨兽踪迹，让雌虫去看看也好安大家心，要是真有就顺手清除。”

“带足药剂，还有防毒面具...上次事情再发生，你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堂洛斯踹了他一脚：

“得，上次又不是你们功劳，我在他身边怎么会狂化？”

卢克冷笑：

“他毕竟是个人类，对雌虫特性了解终究有限。”

他终究是个人类，不明白如果无法解决精神标记问题，那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堂洛斯死去。

人类或许是刻意遗忘又或许是过分自信，明明谁也说不准那天什么时候来到，他却如此泰然，连带着本该警醒雌虫也懈怠起来，开始对明天有格外期待。

如果真到那天，你会不愿撒手吗？堂洛斯。

卢克不忍心问如此尖酸问题，但如果那时他有了侥幸而不愿自裁，他们又有什么办法阻止一只狂化s级呢？

其实哪怕不说，堂洛斯也能读懂他眼里黯然，他笑意不减：

“别操那个闲心了，我答应你到时候一定干脆利落地抹脖子，行不。”

不行——卢克瞪他：

“你最好祈祷你小人类有些别手段，否则到你要抹脖子时候，小心他跟你同归于尽。”

“所以你们就得拉好他，免得他做傻事。”

堂洛斯看着窗外大雪纷扬，话音里终于有了两份低落。

作者有话要说：　　那叫殉情，不叫同归于尽，没学过语文的雌虫——by病句矫正专家戚菲

木凌：我以工作的名义要你开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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