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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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多了条蛇,南去的大部队很头疼,这种疼甜蜜且烦恼。
那蛇失了攻击性也仿佛失了尊严,整日没头没脑地和一帮小崽子闹在一起,也不瞅瞅自己的身形,翻个身就能压死一片人,偏偏没个自知之明,弄得队里的雌虫还有成年人一天到晚提心吊胆。
北边两尊大佛三催四请后砸来一纸空文,要他们凡事看着办,这让一众管事的差点咬碎一口钢牙,首领就罢,知道他有时候不着调,但新来的穆主任可是劳模,怎么也被污染了调性?果然近墨者黑,首领的能量无穷大。
就在满肚子纳闷和抱怨的时候,他们终于接到上面要来视察的消息,顿时喜得地基也不挖了,实验室也不搭了。
管理层通宵把所有需要上层拿主意的问题整理出来,诸如此地应该归为工业区还是生活区,发展渔业还是开垦荒土,这里终年冻土,要发展农林牧业都很艰难,但要一口气将所有人口迁往情况未知的南方实在过于冒险,攸关这么多人性命的事情,他们举棋不定。
在此地定居也非不可能,这条巨蛇十分奇异,所过之处冰消雪融,能大大减少冻土改造的成本,而且寻找地热是它的本能,又为选择合适的住址提供很大的方便。
在它帮忙下,他们甚至成功移栽了一株苍松,很多小崽子出生在北极港附近,只在网上走马观花地看过世界该有的五彩缤纷,苍松立住那天,小崽子们把它上上下下爬了个遍,一下子就抛弃了他们的巨蛇旧宠,弄得那蛇很是不满,差点又一口火把那树烧化了。
他们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置这条祖宗了,骂它听不懂,哄它不理人,打是送人头,训...他们还没摸索出正道,于是一个个早早聚在临时停落点翘首以盼。
堂洛斯和木凌下来就看见一张张包含期盼的脸,在他们出现那刻纷纷迈出视死如归的步伐,涌出久别重逢的泪水,像阔别三秋的旧情儿,捧着澎湃的深情围上去。
木凌和堂洛斯被这阵仗吓得退了半步,就听围上来的人七嘴八舌开始唠:
“穆主任,快管管那条蛇,您的曲子它听腻了!”
“基地西边五公里有条封冻的河,等开春应该能化冻,沿河建城的方案已经传回去了,您看了吗?”
“火电厂的兴建方案您拿定主意了吗?!”
“队伍需要医生和药物,每天都有人生病,再下去怕发展成瘟疫啊!”
“匪邦各种原材料短缺,根本无法解决御寒问题,我们必须继续往南走啊!”
.....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当务之急?堂洛斯听得耳晕,想起卢克哄他来说的是他来晃一圈,安虫心震人心,让大家伙知道首领是惦记他们的就行——放屁!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脸渐渐僵硬,笑容凝固住,眼珠子忍不住往木凌那瞟....
这些事情不管还好,一管就爆炸似的喷出来,一个问题能牵出一百个问题,一百个能牵出一万个,牵一发而动全身,每根头发绑的难题对雌虫而言都属超纲,难怪卢克忧心忡忡,匪邦连第一步都没走过去,现在一齐要迈出去的是第五六七步。
如果最后失信于人,还不如从未承诺,他们散沙一盘不假,可下面从未有过怨怼,现在尝试往沙里浇水,但怎么把握稀稠浓淡才能把散沙捏成团,谁心里有数?
堂洛斯被问的头炸,还没听清这个问题下一个问题就挤进来,底下殷切地看他,总算叫他明白什么叫望洋兴叹。
但木凌仿佛天生就会处理这种情况,只见他三言两语就平息他们的七嘴八舌:
“此地不宜居,生态环境脆弱,也不可发展重工业,但可就地开采资源,前段时间联络了地球的相关开发团队,对接的人已经上飞船了。”
“重点注意安置平民,队伍里但凡有点医疗常识的都发动起来,建立分级制度处理病患,都互相照顾着点,警醒着点,防疫手册发下去,严防传染性疾病出现,一旦有苗头立即隔离上报。”
“御寒物资在路上,但数量肯定不够,让大家不要离腾蛇太远,它是此处唯一热源,然后以帐篷为单位分发燃料,让大家知道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把先遣队探查的信息整理一下通知众人,要安定人心。”
......
这些木凌心里都有数,大家见他果决,心慢慢放回肚子,然后去看那条亟待处理的巨蛇,不想脑袋还没转,一股炙热的气息袭击背心,这感觉太过熟悉,就是那蛇又挨过来了。
他们连窜带跳让出路,晚一点珍贵的衣物就该被烧出坑了。
“就是这样,一点动静也没有就靠过来,吓不死人(虫)!”他们指着大蛇愤愤不平:
“以前还听小曲,现在都不理了!”
巨蛇渴望地看着木凌,它记得他的气息,其他小东西太笨,理解不了它深奥的蛇语,只有那些像一坨坨棉球的小崽子还有几分意思,但身子太软不能碰,玩不尽兴。
堂洛斯打量它,奇怪地问:
“它是不是变小了?”
“可能热胀冷缩吧。”木凌微笑着胡咧,明明无稽,却听着很像那么回事,同样好奇巨蛇飘忽不定身体大小的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应该是,应该是。”
“你过来。”木凌指着那蛇,另一手在众目睽睽下牵起首领,动作太过行云流水以至于大家一时没发现不自然。
那蛇甩了甩尾巴,兴冲冲跟上木凌,但走了没几步,就被几只没头苍蝇样奔过来的小崽子撞上,大蛇熟练地让开尾巴省得他们撞死在自己身上,木凌和堂洛斯却被两只崽子抱住腿:
“抓住了,抓住了!”
他们脆生生地笑道,睁开闭着的眼睛以后,脸上露出讶异和羞赧——抱着木凌的孩子在木凌的冷脸下放手,很不好意思地背起手,抱着堂洛斯的崽子却看呆了忘撒手:
“哥哥真好看。”
堂洛斯和她大眼瞪小眼,这是个小姑娘,他知道人类的雌性和虫族很不一样,大多就像戚菲,可从未和这么小的幼崽近距离接触。她看起来瘦不拉几,哪怕被大人裹成团也可以从瘦小的脸庞推测身形,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缺乏血色的脸泛青,上面嵌着一双大而圆溜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喜爱和好奇的光芒。
她像只快养不活的奶猫,可那双眼睛却很活气,她咬着干裂的嘴唇露出腼腆的笑容,堂洛斯忍不住把她抱起来——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样轻。
这仿佛快被饿死的奶猫不怕人也不怕虫,也可能因为生长于极端恶劣的环境中,勇气是他们的天赋异禀,被抱起来的瞬间小姑娘自然张开四肢,发出咯咯的笑声:
“好高好高!哥哥好高!”
堂洛斯也忍不住笑起来,然后一低头,看见被木凌冷落在一旁的崽子仰着头,朝他露出渴望的目光,忍不住也把他捞起来。
“叫什么名字?”他问两只崽子。
“三一。”女孩响亮的声音响起。
“四二。”男孩也紧接着说。
这是什么名字——堂洛斯愣了,他朝木凌努努嘴,要他把自己兜里的小糖果拿出来,那是木凌替他搜罗的小零食,他对卢克都不曾这么慷慨。
“应该是三月一日生和四月二日生的意思。”木凌帮他掏兜,两只崽子不停点头,然后朝木凌伸爪子:
“布大叔说我三月一日出生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呢!”
“四月二日也下大雪了!”男孩不甘示弱。
木凌暗暗白眼,一年到头才几天不下雪啊。
远处的小崽子发现这里发糖果,纷纷聚过来,一个个捏着小伙伴的手,扯着自己脆弱的衣摆眼巴巴往他们那望,堂洛斯尴尬地看他们,然后也眼巴巴地看木凌:
“还有吗?”
木凌叹了口气:“你这个月就没了啊。”
嘴里含糖的小姑娘脸一僵,露出要吐不吐的样子,她抢了漂亮哥哥的糖果吗?
“我这么大只虫,还吃什么糖...”堂洛斯咳嗽一声,催他:“拿出来拿出来。”
木凌忍不住笑——这么大只虫,什么奇怪的表述。
他一笑,旁边的崽子就不怕他了,状着胆子围过来,胆子更大的甚至感张开手要他抱,木凌于是把脸一板,头也不回地回飞行器里拿零食。
前来迎接的管理层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远近的崽子都聚过来了,那大蛇了?
那大蛇看堂洛斯发糖,居然恬不知耻地探出蛇信,似乎也想尝尝甜味,堂洛斯抱着身旁的崽子往旁边跳,指着它喝道:
“别过来啊!”这么大条舌头,都快赶上两个他那么大了。
巨蛇发现自己被嫌弃有些委屈,委屈之下身躯越缩越小,不消一会儿就变成等人高的巨蟒,于是欢快地游着尾巴荡过来。
小崽子们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它这样,都欢快地拍着巴掌:
“它变了,又变了!”
这什么品种的崽子,有没有危机意识?怎么长这么大的?
他忍不住教育他们野兽的危险,然后一手抱一个,身后跟一群,浩浩荡荡地离开迎接的人群。
木凌拿东西出来发现堂洛斯不见了,还没问,就被身边人把住臂膀:
“首领带孩子去了,您跟我们去看看基地吧!”
那人的手握的紧,像怕一放,到嘴边的穆主任就要和首领一样抛下正事和兔崽子们厮混去了。
开玩笑,燃料很便宜吗?大老远飞过来不干正事,就该被天打雷劈!首领那只虫雷劈不死,但穆主任不一样,作为脆弱的人类,他是靠脑子活下来的!
木凌往远处眺望,看见雌虫聚在一起,想必被围着的就是他要找的虫了。
“我拿去给他就和你们去。”
木凌扯开臂上的手,也大摇大摆地往那走去,等他工作的人紧紧跟上——他们知道那些崽子多大能耐,被黏上一天都别想消停,身负重任的穆主任可不能被这些小东西耽误!
木凌拨开雌虫,看见那蛇缠着堂洛斯追他手里的糖,其他小鬼看得出神,以为他们在表演什么把戏,一边笑一边喊加油,堂洛斯恨不得把这蛇甩出去,那蛇也认出他是那天最后和它打的小东西,颇有些想完成当日较量的意思。
堂洛斯顾忌不想在小崽子面前太过凶悍,木凌就没这顾虑,大步走过来抓起蛇:
“两百岁了还吃糖,丢你祖宗的脸!”
那蛇在被扔飞出去之前盘住木凌的手臂,它只听得懂木凌的话,听他数落自己,很不满:两百岁还是个孩子啊!
啧——木凌嫌弃地甩了甩胳膊,没把它甩出去:
“你消化不了的,别想了。”
他把糖果和饼干放在堂洛斯手上:
“就这么多了啊,咱缺少物资,别给多,牙坏了这里处理不了。”
堂洛斯满口答应,拉住木凌:
“他们说要玩跳跳棋,一起吗?”
木凌还没说什么,他身后跟着的成年人露出惶恐的表情——什么跳跳棋!这些崽子自己发明的,没规没矩,扯半天说不清规则,还要惩罚耍赖、计算得分,一旦搞起来一天一夜就没了。
“不了,”木凌笑道:“你陪他们玩,我去看看基地,还有这条蛇。”
堂洛斯这才想起正事,一时没了趣,但左边是一群渴望的眼神,右边是木凌,难以取舍,木凌好笑地看他:
“行了,晚上我带你走一圈,给你讲讲要点,不然你走了,我怕他们要翻天。”
这些孩子懂事的可怕,不会翻天,他们只是不忍拂他们心意,何况木凌看来,雌虫留在这和孩子一起更好。
如果不是堂洛斯主动靠近,基地的驻守雌虫恐怕都对这些人类幼崽敬而远之。
他们来匪邦几乎注定了不会有后代,未免伤情,总离这群崽子远远的。然而他们有个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首领,看了崽子心生欢喜,就捞起一群一起玩——守护首领是他们的责任,在一道毫不强硬的命令面前,很多雌虫还是凑过来加入这场即将开始的幼稚游戏。
木凌进基地前往他们那看了一下,笑意悄悄爬上嘴角,旁边的人啧啧称奇:
“怪了,雌虫从来不主动靠近孩子,还以为他们对人类幼崽有什么意见呢。”
“他们也不主动靠近人类?”木凌问。
“是啊,原本一些身强力壮的男人组成巡逻队,要和他们换岗,被他们毫不留情拒绝了,然后就...各守各的,他们也不和我们一起吃喝,连觉都没看他们睡过,一个二个都像机器人,还是不安装语音程序的那种。”
人类纷纷吐槽,他们努力向雌虫表达善意了,但这些来自大厦中心的高级雌虫就跟铁铸的一样,软硬不吃...他们又没在打仗,也没想图他们什么,犯得着这样么?
大厦内部人员对雌虫品性有数,一些临时提拔上来的小领导就一肚子不满了,谁乐意整天拿热脸贴冷屁股啊。
木凌只是一哂,安抚道:
“等着吧,会有春暖花开的那一天的。”
然后看向赖在自己手上的蛇:“下去。”
大蛇摇摇头,还得寸进尺地要蹭他的脸,被木凌打开:“你是选择自己下去,还是我把你打晕摔下去?”
“这蛇莽得很,还喜新厌旧!”谁和它说话都不理,就喜欢玩人类小崽子。
“你们就不会再给它编点新曲子?”木凌无奈了,总不能事事都要他来吧?
“啊这...试过,但它不喜欢。”被委任驯兽的人类很无辜,他什么花招都试了,就差包上头巾,在这冰天雪地里赤着膀光着脚给它表演一段逗蛇舞了。
“拿来我看看。”木凌径直往总控台去,先遣队的联络员一路给他介绍已有的信息,从这往南直走,在北纬三十四度的地方有冲击平原,适合发展城市。
木凌点着头,吩咐继续探查,等数据详实就可以敲定基建方案,工程优先内部承包,重点是给这些人找谋生的活计。
“跟地球方面的贷款谈的怎么样?”
“那边有意向的很多,但想来匪邦看看,但得等选址敲定。”
“行,他们要来之前通知首领,我和他一起来。”
“用得着吗,只是几个人类。”
“匪邦缺什么?”木凌问他。
“呃...”那人一时答不上来,木凌就说:
“匪邦啥都缺,所以要珍惜有诚意的合作伙伴,这种长期项目必须得有人把关,不亲自来看看我不放心。”
“是,说的是。”
驯兽人拿来这些日子编的曲,木凌一看不由扶额:
“你不能由着你的喜好瞎搞....”
“这都是地球非常流行的逗蛇曲。”
“是,但它不是一般的蛇。”从生物角度来说,它只是蛇形动物,甚至算不得蛇:
“起码你得分析一下我的旋律。”他看了眼人群,问:
“制药部的呢?”
“啊,在这,穆主任...”为啥驯蛇都牵扯到制药部,他们制药的不是啥都管的。
“你就没跟他们分享一下用音律缓解雌虫躁动的报告吗?”
可是雌虫和蛇...制药部的负责人茫然地摇摇头,木凌叹气:
“精神力说白了就是一种能量波,通过干涉波的起伏可以增强或削减波,波与波交涉,可以承载一定信息,一开始那首曲子之所以能影响这条笨蛇是因为它的波段契合了这条蛇的波段...”
那笨蛇适时嘶嘶吐信。
木凌在草图上画出自己的曲谱,让众人过来看:
“你们创新曲的时候要根据这个节奏规律写,不必强求好听,这蛇能喜欢就行。”
而不是去演奏人喜欢的曲子,人跳的欢欣鼓舞,蛇只会看智障一样看你。
驯蛇者有了些眉目,若有所思地看着大蛇,走过去想拍它的脑袋:
“我们以后...”还要互相多指教——
话未说完,大蛇哧溜一下追着木凌走了,留他的手悬停在半空,他眼皮抽筋,看着屁颠颠跟着木凌的蛇,发现根本不是穆主任讲的那回事,这蛇就是欺软怕硬。
木凌溜了一圈,确定下留守队伍名单和拔营日期就出去找堂洛斯,他们的游戏竟然已经结束,大家点燃木柴,在雪地里围火团坐,走近以后发现只有孩子的声音,雌虫们都很沉默。
“我还有个妹妹,我原来叫三一一,她叫三一二,一二没了我就是三一了,大叔说我们一前一后从妈妈肚子出来的。”
“一二来之前冻死了,大叔找了口袋子把她装进去埋在雪里,我们不能带她走。”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妈妈,反正她一直带着我,走之前两个月她开始咳嗽,咳了两个月就死了。”
“他们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到处都热乎乎的,真的吗?”
“那就不用烧臭烘烘的东西了。”
“真好,想把一二带到那去埋掉,埋雪里多冷啊。”
“我们去到那个地方可以天天吃糖吗?”
“应该不行,但阿姨说可以顿顿吃窝头...软软的还热乎乎,你们没吃过吧!我四岁生日的时候阿姨给我吃的。”
“我想吃胖一点,他们都叫我火柴棍,我不想当火柴棍。”
木凌悄无声息地坐到堂洛斯身边,他还抱着三一,正侧着耳朵听他们说话,那个被叫做火柴棍的男孩有颗与身材完全不匹配的大头,看不出多大年纪,这的孩子看起来普遍偏小,火柴棍的身体如此瘦小,衬的他的脑袋格外巨大,又或许是什么病,毕竟他看起来病恹恹的。
“到那里你就不用叫火柴棍了,到了就有肉吃,吃肉长得快,你会长的很胖很胖,胖到大家忘记你叫火柴棍。”
火柴棍呼哧呼哧笑起来,他笑得很费力也很开心:
“我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新名字,等我吃胖了,你们就要叫我的新名字。”
“什么什么?”
“我不说,等我吃胖了再告诉你们!”
他身旁的雌虫看了他一眼,他们虽然不了解人类幼崽,但判断活物寿数的眼力强劲,他一眼就看出这个渴望长胖的孩子活不了多久,他病的太厉害,也就这几天的事。他本不该出来,只是听说发糖,他的朋友把他从帐篷里抬了出来。
堂洛斯剥了颗糖给他,他吃力地张开嘴含进去,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名字我要第一个告诉漂亮哥哥!”
他的小伙伴不满了:“还是我们把你抬出来的,不然你有糖吃?”
火柴棍也觉得自己不厚道,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你...你们,我到时候第一个告诉你们和漂亮哥哥。”
小伙伴不买账,指责他耍赖:“第一个只有一个,哪有那么多个。”
“有的有的,有个姐姐说可以并列第一第二第三,我们玩游戏不经常有并列的吗?”
那孩子气了:“并列的不好玩,耍赖皮,都是耍赖皮!”
火柴棍一急,开始犯咳嗽,堂洛斯制止他们的争执:
“好了好了,他第一个告诉我,我再第一个告诉你怎么样?”
那倔牛梗着脖子:“不好。”
堂洛斯哭笑不得:“那他第一个告诉你,你再第一个告诉我好吗?”
那孩子才勉强笑起来:“就该这样。”
堂洛斯把火柴棍也揽到怀里:
“行了行了,你们这个大哥哥说过,贫穷时候的朋友不能抛弃,你不能因为我给了你一颗糖就转投我是吧。”
火柴棍边咳边点头,木凌叹了口气:“贫贱之交不可忘,你倒是记得清楚。”
他们说了许多,零零散散全是艰难困苦的记忆,但一提起没影的未来都兴高采烈,就着大人敷衍他们的故事开始规划之后的日子。
住山洞的人渴望一间漏风的茅房,这种憧憬简单到简陋,这种向往朴素到平凡,就像漫天黯淡的星子,分不清是将死的恒星亦或被恒星点亮的行星,每一颗都在倔强地散发自己微弱的光。
当夜木凌和堂洛斯都没有回飞行器,他们靠着巨蛇抱着孩子在帐篷外过夜,兴奋的孩子不肯回去,相当熟稔地裹着毛毯抱紧巨蛇睡了。
基地外的雪被清理过,全是新鲜的泥泞,带着防水袋无法隔绝寒气,成年人见他们皮实,渐渐也不管了。
堂洛斯闭着眼,木凌知道他没睡,揽过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然后听见他低落的声音:
“我真是个糟糕的首领。”
“嗯...”
“胡乱地把他们召起来,却根本照顾不了他们。”
“你没有找他们来,是他们自己来的。”
“难道不是因为我在这,他们才来这的吗?”堂洛斯问。
“雌虫是,人类不是。”木凌吻他的额角:“人类这种生物,只要能活,哪都会去,他们来此求生的。”
有的是因为战火纷飞,有的是遭遇天灾,政府破产,有的是走投无路,有的原本只是流浪者,但大都是因为无法在原有的富饶中寻到新的生活才来匪邦赌命,人类热爱豪赌,不管赌注怎样巨大,起码身心都在往生的方向挣扎。
堂洛斯闻言苦笑,他闭上眼,心道:可帝国雌虫来此,皆为赴死。
“想要活下去并不丢脸,热爱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耻的。”木凌告诉他。
“...我原本曾想过...要是没有生下来就好了。”
“可你毕竟来了。”
“我毕竟来了,我不如他们。”堂洛斯笑着看他:“我还好来了,否则该怎么碰见你?”
“是啊,你还好来了。”木凌握着他暖热的手,握久了觉得有些烫手,却舍不得松开。
这夜星月无光,他俩絮叨许久雌虫才勉强睡下,但睡不安稳,木凌早无需睡眠,只得不停揉按他头上的穴位催他入眠,半夜他还是醒了,睁眼见木凌也没睡,以为自己吵醒他,有些抱歉地笑笑:
“我想带火柴棍回去给医生看看...”他小声说道,因为这事一直没睡好。
“可以啊。”
他们救不了所有人,带一个人回去恐会被说成故作姿态,还可能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匪邦各种资源捉襟见肘,最习惯的就是莫可奈何,现在堂洛斯要做天降救星,还只是某个人的救星,就可能牵扯出很多枝节。
这种可能的麻烦事他收拾不了,只得木凌帮他,他感觉自己有些任性,可忐忑到坐卧不安,只能给他说。
木凌知道会有些麻烦,但麻烦未必不可以变成好处,再说这是他的匪邦,他要救助他的人民,本就是无可厚非。
“可以安心睡了?”他问他。
堂洛斯小心把怀里的三一换到木凌怀里,指着旁边哑着嗓子说:“我去把他抱来。”
火柴棍通常都在帐篷里睡,今天他觉得自己状态不错,死活不肯回去,就和小伙伴抱成一团。
堂洛斯蹑手蹑脚过来,发现他和朋友像绑粽子一样被扎成一团,那颗大大的脑袋枕在朋友手臂上,靠着热乎乎的大蛇倒也暖和,雌虫忍不住微笑,小心谨慎地掀开被子一角伸手进去,然后碰到一只凉凉的小手,他的笑容慢慢凝固...
“怎么了?”木凌见他跪在雪地上久久不回来,正巧三一揉着眼睛醒来问大哥哥在哪,他牵着她走过去。
堂洛斯面上有泪,木凌赶紧过去,又问:“出事了?”
“走了。”雌虫的声音喑哑。
木凌呼吸一窒,看向火柴棍,他半个脑袋藏还在朋友怀里,然而整个身躯确实毫无动静,木凌探向他的脉搏,几秒后,他低声道:
“走了。”
三一望望木凌又望望堂洛斯,最后呆呆地看火柴棍,用近乎天真的声音问道:
“火柴棍死掉了吗?”
堂洛斯把她抱在怀里没有说话,三一用脏脏的袖子给他擦脸:
“不哭不哭,火柴棍他早就准备好了。”
木凌和堂洛斯看见她眼睛淌着泪,脸上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半是哽咽半是笑地说:
“起码他昨天玩的很开心啊。”
第二天火柴棍的朋友醒来,发现大人们在他们面前围成一圈,而他怀里的火柴棍没了,他们担心地看着他,像在等待一场嚎啕,可朋友只是静静走到火柴棍身边,看了很久以后抬起头对着堂洛斯:
“他说他以后想叫常壮。”
“常常强壮的意思。”
他站得笔直,一双豆子眼瞪出铜铃的气势,然后大声说:
“我说完了!”
堂洛斯张了张嘴,眼神仍是黯然:“好,就叫这个名字。”
他一说完,人群里冲出来个女人抱住他,女人抹掉泪水:
“首领!我知道这个要求很为难,但可不可以匀出些物资给这些孩子生活?这已经是这个月病死的第八个孩子了,这种地方,有爹妈带的活着也难,他们没爹没妈,经常死了很久我们才发现,我知道往南边走很多地方都要花钱,每个部门都很紧缺,这些孩子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可是...”
每个成年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谁也没多余的功夫顾念小鬼,能记着照顾他们吃穿已经是非常尽心,更多的就只能任他们随便乱跑,甚至哄他们到处跑,毕竟动起来还可以省些燃料。
一个孩子病了,只得由另外的孩子看顾,如果是传染性的病,那看顾也不行,火柴棍的朋友不哭,因为他知道火柴棍会有今天,所以看着泣不成声的女人,他依旧大着嗓门问:
“有什么好哭的!现在死不吃亏!”
如果不是那张脸上冻硬的眼泪鼻涕,大家还真以为他有说的那么潇洒,末了还对哭泣的成年人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不要在这哭,教坏他变成爱哭鬼,死掉以后也会被其他鬼欺负的,他昨天很开心,是开心地走的!”
所以他们要唱歌,鼻涕冻住的小鬼第一个开始嚎不知道哪个种族的歌,听起来每一个音节都不在调上,可他嚎得认真,声音从嗓门穿过豁牙,出来裹着风雪,周围的孩子也跟着唱,他们细嫩的嗓音被风吹得不真切,堂洛斯只听清几句:
“我在北方的天空,像太阳一样,我将永远歌唱,百花盛开的山谷,我将永远歌唱,原野上辽阔的蔚蓝,我要歌颂太阳,哪怕最后的光已经熄灭....
太阳啊太阳,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生命不朽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段改编自《我来到这世上为的是看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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