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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名思义,碎海沟的“羊草甸”是一块非常大的牧场,但此时的季节,牛羊已更迭过它们的草场,眼前的羊草甸并不如夏季一般繁茂,只有零星的绿芽诉说着生命的坚强。
羊草甸毗邻金谷河,带着天幕浅色的金谷河和九姑娘山绵延相接,仿佛从天尽头来,沿河谷灌溉出许多高原之花。
冬令时的日落更早,五点不到,阳光的暖意便已经迅速冰凉了下来。
涂袄袄和颜辞已经先后下了马,两人帮着涂爸涂妈卸下露营的行装,刚把装备检查齐全,涂爸爸的指令便下达过来。
“咱们先把行李卸在那块枯地上,今天晚上就在这扎营。阿宛,你和袄袄去捡柴,晚上生火取暖得用上。”
羊草甸的地块区域不甚明晰,但总的来说也是各有各的用处。
羊草甸的绝大部分面积都是原住民放牧牛羊所用的草场,无数块一踩一脚水的牦牛滩穿杂其中。
除了牦牛滩,草甸里还有一弯“月亮谷”,碧蓝色的溪水蜿蜒其中,距离碎片状的牦牛滩足有两三百米。而羊草甸提供给游客露营的场所便是这一块因距离水滩较远而十分干燥的草甸。
这块易干燥草甸附近还有一块足球场大小的枯地,若露营者需要生火,这块枯地便是碎海沟提供给露营者的最佳选择。
“陶医生,走啊,去捡柴。”碎海沟虽是古树众多,但寻常的普通树木,量也不少。因为凛冬,干燥的木枝和枯草反而更好找。
拾柴的位置距离扎营位置并不远,涂袄袄和陶医生只花了半个小时便抱了一大堆树枝回来。
颜辞虽然是露营的新手,但在涂爸的指导下,两人已经迅速搭好了一顶帐篷,正准备向第二顶进攻。陶医生交替接过了颜辞手上的装备,便赶着两个人去帮忙生火。
对颜辞来说,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对他都是一种莫名的新奇,接下来的生火露营,明天的徒步,一切都是新的体验。而掺杂在这些新体验中除了他与生俱来的尝试心理之外,便是在涂袄袄面前树立高大形象的虚荣心。
颜辞想,别的不说,火,至少得生好。有过露营和野外生存体验的人都知道,生火一向是野外最难也最能够保证生存的重要因素之一。
“颜医师…火又灭了,第六次了…不如…”不如让她来吧。
涂袄袄看着火星一次又一次熄灭,真的有些心疼,心疼那些好不容易找来的引火干草。就关于生火这件事儿来说,她真的比颜医师更有经验。
“……”
可涂袄袄这么看着却发现颜辞半点儿没有要撒手让她来的意思,整个人反而更加认真,表情也比刚才凝重很多,围巾手套都摘了下来,鬓角也生了些薄汗。
涂袄袄和陶医生都有经验,从引燃用的枯草到保持火势的木段,全都是易燃干枯的品质,只要保持最开始的火星不灭,然后带动着木枝烧起来,生火便算是彻底完成。
颜辞反反复复地进行着点火、引燃、渡燃的过程,终于在天黑透之前把叠成立体井状的木头堆燃了起来,只烧了一会,篝火的暖意便蔓延开来。
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颜辞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蹲久了的身体机能也终于有了反应。
脚和手,好像都麻了。
摒弃涂袄袄的不靠谱来谈,她还有一个让旁人非常舒服的优点,就是耐心十足的陪伴。这么半个多小时的枯燥生火过程,对她来说几乎没有半点儿不满。
涂袄袄,他更喜欢了。
因为疲惫和寒冷的侵袭,颜辞下意识便有些瑟缩,加上泛麻的手脚,整个人都不太好。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涂袄袄已经把他的手捉了过去,毫不顾忌手心手背的碳灰和草木灰,认认真真地替颜辞捏起手心来。
适当的按摩有助于血液的流通和经脉的活络,这是涂袄袄能想到的第一件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挨着熊熊燃烧的篝火,不仅是身体,心里也是极暖,不等颜辞消化这段温和,涂袄袄已经拉着他的手往远处走了一些。
枯地范围里还有一块小小的牦牛滩,水沟很浅,但水质意外地清澈。
牵着颜辞走到水滩附近的涂袄袄又把颜辞拉着蹲下,魔术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毛巾,沾了水沟里的水便要替颜辞擦干净手上的灰尘。
这原本是多温馨的一段画面,到头来还是被涂袄袄的碎碎念涂了一笔重彩:“生火不容易是吧,我之前和我爸还有妙妙和妙妙爸出去旅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我俩花的时间更久,活活轮了一个钟才把火生起来。颜医师你可厉害,比我们都快,而且还做的这么好…”
涂袄袄的碎碎念从来没有什么重点,最多的就是像流水账一样记录日常,颜辞看着她用小毛巾仔仔细细地给自己擦手,心里的暖意比户外的篝火还要旺盛。
“我真的是…到处找虐啊!”突然从不远的水滩对面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因为声音太近,两个人惊得同时抬了头,这会儿的水滩对面,站着最开始遇见的那群背包客,说话的那个正是骑马时最先打趣的妹子。
“又怎么了,谁又怎么地你了,我们的大小姐?”这妹子同行的朋友也都有趣,但凡能闲聊起来的话题都不放过,使得他们一路都没有空闲过的时候。
妹子无奈地朝涂袄袄和颜辞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有气无力地走回了他们的营地,嘴里还不忘吐槽一番:“没什么,只是同一天被同样的两个人先后喂了一波狗粮,真是,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眼。”
※
二月的天气对植物矮芽来说是初春,但对人来说还是深冬太阳落山后的酷寒。
涂爸和涂妈刚把两个帐篷的充气垫和睡袋准备好的时候,天就已经擦了黑,再等到颜辞升起了火,太阳也落到了最底,九姑娘山的气温跟着迅速降低。耐不住低温的涂袄袄几乎贴近了篝火,把自己里里外外烘暖了三四遍之后才敢回到自己的帐篷。
满心满意等着陶医生来到帐篷里一起睡呼呼的涂袄袄,最先等来的却是颜辞,背着行李基本就等于要入住的颜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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