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深宫交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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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深宫之中出现了此时最不该出现的人。

寒冬将过，春寒料峭，此时正是最冷的时节。萧黎随着来者的步伐，缓缓的穿过宫中明镜园的季荷池，走在弯弯曲曲的墨玉理石桥上，踏在即将消融的冰雪之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在空寂的园中异常刺耳。

池中的荷花早已不是夏日时娇艳欲滴的盛状，几只犹留的荷花枯败，只剩下光秃秃的茎和残破的叶,在冷月的照射下，显得分外凄凉。这是离萧黎生母住处不远的地方，一到夏季，母亲总会来赏荷，常常望着开的灿烂的荷花落寞的失神……呵，女人总是傻的，变了心的男人怎会回心转意呢！更何况，从不会爱人的天子……月是故乡明，开得再好的荷花，就是再像故国，也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苦守在深宫之中，哎……母亲……

“明公公，父皇可好？”

前方蹒跚的身影一顿，又继续向前走去，“公主想知道什么？有您派的人在，圣上一时片刻还是死不了的……”

父皇不死，就与自己的大业无碍。

“明公公言重了。”萧黎并未反驳他的言外之意，也不理会他的讥讽。

对于这个伺候了父皇近三十年的老人，父皇就是他的一切了吧。可惜，他的天要塌了，而且非塌不可。就算自己不计前嫌，也续不了几天他的命了，更何况，自己皇位未得，大仇未报呢。自己最宠爱的女人费尽心机要害他，自己的女儿，也并不想救您，父皇，真为你感到可悲呢。

一直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萧黎不再多问，跟着前方那蹒跚着一步一挪的身影，走向了皇宫深处，走进了帝国的权利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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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之，”云德妃躺在卧榻之上，低声的呼唤。

“公主。”

“你，我不要你叫我公主！”云德妃柔声低斥，“我要你像以前一样叫我阿云。”

“……”望着这个因娇羞而面露红晕的女子，他沉默了。

“你，你……不肯吗？还是你已经不爱我了？现在还不行吗？咱们的大事就要成了……父皇母后交代的都要完成了。以后，我们就是日煚国最有权势的人，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不高兴吗！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原来你竟也不爱我了。是啊，谁会爱我这个残花败柳、蛇蝎心肠的女人……”云德妃似激愤，似悲伤，望着她深爱的男人发泄着。

“阿云，”男子的一个称呼就成功的打断了女子的发泄。

你察觉到了吧，阿云，所以你才这么易怒，才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是的，事成之后，我就会离开，离开你……因为你将是日煚国的太后，世人绝不会容忍一个太后的名节有失……一个失误，一个破绽，就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就足以让一切付之东流，所以我必须离开你，必须得死。

“彦之，”女子高兴的低呼着，“我会乖乖的，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娘，娘娘抱，”二人恍神之时，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奔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他的奶娘。

“小皇子慢点，慢点……”

男子瞬间一动，迅速消失在黑幕之中。

“你是怎么看护皇子的！让他这么冲冲撞撞的，伤到了怎么办？”云德妃迅速恢复了平静，开口斥责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皇子哭着相见主子，奴婢拦不住。您都有十天没来看他……所以……”

“大胆奴才，本宫行事岂有你多嘴的份。”

“奴婢该死。”奶娘不敢多言。

“娘娘，抱。抱抱……”小皇子用沾满泥土的小手伸向了他的母亲。

云德妃用厌恶的目光扫视着自己的儿子，一把推过他伸过来的小手，掸了掸绣满花纹的锦袖。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本宫要你何用。”云德妃淡淡的开口。

“奴婢知错，求娘娘开恩。”

一句表面淡淡的责备，顿时让奶娘心胆俱寒，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带皇儿了。”

“谢娘娘凯恩。”

“娘，娘娘……”痴傻的皇子可不明白这些，再次扑向了云德妃。

“小皇子，”奶娘这次死死的拦住了他，询问着开口“娘娘……”

“罢了罢了，带他下去，洗漱之后再带回来。本宫也不是绝情之人。”

“遵命。”奶娘为云德妃难得一见的温情欣喜不已，强拉着小皇子的手走了出去。

“彦之，”奶娘刚一走，云德妃迫不及待的呼唤着。

黑影一闪，她心爱的男子便出现在眼前。

“你做得很对，这些天确实忽略了这孩子。他很重要，是最重要的砝码，应该让他跟在你身边。”男子略有所思。

“我知道，我会的。”

“知道你讨厌这孩子，但他毕竟是你……”但他毕竟是你亲生的骨肉，男子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够了，他不是！他是那个老色鬼的种，不是我的孩子。你若喜欢，就去照顾他吧，不必管我。”

“哎……阿云……”男子叹息一声，不再多言。阿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怎么会喜欢你和别人生的孩子呢。可是，阿云，你的后半辈子要和他一起过啊。我是不可能陪你的……此事一成，便是你我永别之时……

“好了，我们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吵架。”一句“阿云”便让云德妃的怒气顿消。

“昨个，喻夫人来宫中……喻家已不成问题。等那小丫头一死，我们就大功告成了。我们在南门，东门，都设套了。甚至连一定不可能的北门都安排了人马，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胜利的，一定会在一起……”

“……”男子将神色隐藏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