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豹园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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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后花园，有着一处隐秘的地方，叫做豹园。这里的存在是为了满足帝王或贵胄们与众不同的嗜好，是人类和野兽的角斗场，人性在这里泯灭，良善和犹豫只会成为你被人杀死的利剑。这里只有杀戮和血欲，隔绝了亲情、友情、爱情，麻木了奴隶的七情六欲，愉悦了上位者想见流血的欲望。

而现在，萧黎就在这个已经荒废了好久的豹园内，站在她身边的是低头默然不语的云雍。

“自从我父皇年迈，这个地方已经被荒废了很久了，知道为什么要带你来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萧黎的声音出奇的温存平静。

“这里是……”云雍左右扫视着，隐隐感到了有什么不对，但却抓不住头绪。

他们站在两人高左右的高台上，周边有着油黑泛光的铁栅栏护着，而向下探去，就更深了，这里竟然是在宽广的空地挖土而成。整个坑呈四方形，周围的壁子用光滑的石料砌成，让人无法逃出，只能作为任人宰割的羔羊被迫拿起屠刀自相残杀。

“看不出吗？这里是豹园，你该听说过的。”萧黎没再多话，而是打量云雍那之后的反应，果然，云雍不出所料的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出乎萧黎的意料，云雍只是退后了一步，语音中透着震惊后的镇定。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请你下去。”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萧黎的话成功的引起了云雍内心的波浪。

“放心，不是想让你死在这，许你的事朕不会食言的。”看着云雍怀疑的眼神，萧黎只是一笑，“只是想让你的手上染点血，教会你一点东西。”萧黎的话音毫不带笑，只让他觉得浑身一冷。

“陛下想要云雍做些什么，或者，陛下又想到了什么想用在云雍身上，云雍奉陪就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话说的挺溜的！只是不知道你做事能不能也这么顺！”萧黎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折磨你，也算是吧，不过现在的朕可没那么无聊。

“来人。”萧黎拍了两下手，底下立马有宫人推出了五个十字架形状的刑架，每个都绑上了一个粗壮的大汉。

萧黎转过头来，对着云雍，“那下边的是几个金泽国的士兵，我要你用弓箭杀了他们！”

听到这话，云雍从看到底下情形的震惊中转冷，回过身来盯着萧黎，“你要我杀手无寸铁之人？恕难从命！”

“那可是手上沾满你同胞鲜血的金泽国人，他们在战场上可都杀过不少人，个个都是你视若珍宝的国民，不想为他们报仇吗？”萧黎的语调带上了几分诱惑。

云雍肩头一抖，极力平复下，坚定的说，“云雍不杀手无寸铁之人！”这样的屠杀，又和那些视人命为草芥的上位者们有什么不同！战争，从不会是士兵或百姓的错，要是报仇，也该找造成这种结局的根源，要说仇人，也只有一个，就是发动战争的金泽国太子。

“真是可惜了！你这种性格，生在皇室真是悲哀！而被你统帅的国民更是可悲！”萧黎一顿，“要是今天朕非得让你杀了他们呢？”说罢，又是拍了拍手。

这次出场的却是几个普通的云隐百姓，胳膊上还有着奴隶的印迹，头发胶着，满脸污泥，倒也看不出是不是美人。

“你……”云雍复杂的看向下边。

“你猜对了！今天你必须杀了下边那几个金泽国的士兵，不然，他们就会被解开绳索杀了你们云隐国的人！现在的你没有选择！”字字透着不容违背的强硬，萧黎神色莫辨的注视着云雍。而身边的侍卫不由分说的将弓箭塞给了他。

“陛下为什么一定到这样！云雍看不出这样做对您有什么好处……”

“与其试图说服朕，还不如去说服你自己！”萧黎毫不犹豫的打断云雍，“以后的路上，你会染上比这些更多的鲜血，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这样的你回到云隐又有什么用？一个连血都见不得的皇子，能当任复国的大任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复国！礼义道德和心慈手软能够帮你杀死敌人，能够帮你的同胞摆脱现状吗？云雍，你在犹豫什么？是在你的同胞和敌国人之间犹豫，你觉得这有必要吗？”

云雍手中的弓箭颤抖着，颤抖的不仅是弓箭，更是他的心。几个月了，无论是从旁人口中还是亲眼所见，这个女人都不是个良善、心软的角色，那女王般的绝决不容他人劝解或是违背。今天，他必须做出令她满意的选择，否则不光是自己这几条同胞的性命，更有可能的是失去回到云隐的机会。不是愚蠢的不知时宜，而是与生俱来的心慈手软让他难以下手。

萧黎静静的等待着，眼看着云雍将箭放到弓上，拉满了弓却迟迟下不去手。

“这么痛苦，可是你究竟在为谁痛苦？真是弱！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都不如……”萧黎无情的用言语刺激着他，然而下一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语音突然放柔，“要是你真的下不去手，我再给你指条明路，曼国公主朕帮你救出来，还会放你们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只是跟云隐有关的事你都不能再过问！其实这样也好，你手上也不会再沾上令你作呕的鲜血，你说呢？”

“不！”云雍一声惊呼，手上一动，箭不由再犹豫的射了出去。

而下面，一条鲜活的生命留下了他最后的美丽，喉咙处红梅似的绽放……

萧黎抿唇看着这一切，并没有报复的喜悦，箭射出去的那一刻，她仿佛也回到了从前……那时的她，手里也拿着杀人的利器，也是同样的心慈手软，也有人对着她说着类似的话，“如果你不想报仇或是想像你母亲一样被人弄死，你就不要出手……”她也出了手，手上也染上了鲜血，所以她活到了现在。

而此时此刻，云雍的手上也沾上了鲜血，不管愿不愿意，这是一种必然，因为等待他的，不会是一条坦途！

萧黎默默的注视着机械的拿起弓箭的云雍，一道道箭光闪过，一抹抹鲜红像朵朵红莲，地狱的火焰越烧越烈……手尖微颤，心里也颤着吧，可是那箭射出的却很稳……

不经历血雨腥风的男人不算男人，只有真正高高在上的人才能选择一切，可从泥潭走向云端的过程绝不是一条坦途，在这路上，你需要付出的太多太多，至爱的亲人、唯一的爱人、你的尊严、你的仁慈……任何羁绊都必须抛弃，云雍，那么多年，你活的太好了……好的让人嫉妒。

一条条生命被你亲自解决是什么感受？原来不论是谁，在黑暗的地方只能做黑暗的事……萧黎弯唇，发出低低的笑声。

“陛下，云雍已按照您的吩咐办了。请您信守诺言，放过他们。”出乎萧黎的预料，那声音十分平静，不带丝毫的颤音，连那手，也不见抖了。为了自己的同胞，能舍弃一切吗？

“陛下，您该信守诺言的！”见萧黎久久不开口，云雍有些发急，加重了语气。

“别急！”萧黎回了回神，“朕答应的自是不会食言。来人，放他们出宫，把卖身契撕了，从今天起，他们就不是奴隶了，这样你满意吗？”

云雍似是舒了一口气，但浑身的力量也在此时耗尽，汗浸衣衫，在风的吹拂下倍显单薄，额上

擎着的冷汗也已拂干。

“你真以为，给了他们卖身契，有了自由，他们就会好过吗？”然而下一刻，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本已身心疲倦的云雍又是一震，“什么都没有的异国之民，在他乡生活……”萧黎没有说完，只是冷冷的斜视云雍。

“陛下已经许诺准云雍回国，想必不会反悔吧？”云雍低垂着头看着地面。

“是的，但你也不要忘了，你现在时谁的人，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你懂吗？”萧黎几步靠近了眼前的男人，将他低垂的头扬起，一字一句的说道，“要是回去了，做出什么不合朕意的事，别怪朕心狠手辣！”

“是，陛下。”没有丝毫的辩驳，萧黎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却不满意，张了张嘴，却最终没再说什么，吩咐了手下人几句就率先离开了。

泥鳅能搅起多大的浪花，让我拭目以待吧……不要最终还是的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