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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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苏玥第一个念头，果然是个小屁孩。再看他的五官，嗯，长成这样，难怪会勾的原主为他逃婚。可惜在见惯了星际美男的苏玥眼里，顶多也就是个长相精致的小娃娃。

而此刻，她眼中的“小娃娃”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睛，然后面色平静地移开视线，抬步走进院子。

苏玥挑了挑眉，这人……有点意思。

轻轻一跃跳下院墙，还没走近就听见堂屋里传出一个清润干净的声音：“学堂里新来了几个蒙童，原本准备的启蒙书少了两本……”这是在解释为什么不是昨天晚上回来。

“拿回来抄也是一样的，学堂的饭菜哪有家里的好，学堂里的床哪有家里的舒服？你们夫子也真是的，就算你的字最好，也不能可劲的使唤你一个啊。”

苏玥撇撇嘴，听听这语气里的得瑟，要是有尾巴，估计已经翘上天了。

韩慎所在的青远学堂是天启国三大书院之一青远书院的启蒙学堂。收生要求极为严苛，除了家世还要看人品，韩慎能进去，全靠苏老爹仁善的好名声。

还有就是学费，走读生每月一两银子，宿读生每月二两银子。书本由学堂统一派发，笔墨纸砚自备。

别说是地里刨食的农民，就是普通百姓也很难负担的起。

天启国还没有印刷术，所有书本都是人手抄写，新生的启蒙书都是由高年级的学生抄写。像韩慎这种字写得好，学问也好的学生就被拉去做了壮丁。

韩慎浅浅一笑：“让父亲挂心了，是我的疏忽。”拿回来抄当然可以，只是没有在学堂里来的清净。而他，喜欢清净。

苏枭年不在意地摆摆手：“对了，玥玥今天想去山上转转，你也跟着一起去吧。在学堂里呆了一个月，既然回家了，就该好好放松放松。”

对于韩老爹的要求，韩慎向来有求必应，从不拒绝。在他心里，没有苏老爹就没有现在的他，在他走投无路，即将去地下陪爹娘的时候，是苏老爹救了他，还送他去最好的学堂读书，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即使要陪的那个人是苏玥，依然答得毫不犹豫：“好。”

苏枭年笑得十分满足，有儿有女，还都是聪明能干又听话乖巧的好孩子，他这辈子算是圆满了。

苏玥是真不想带上这几个累赘，但看苏老爹笑得开心，也不好扫了他的兴。

吃过早饭，苏玥看了下天色，午饭估计是赶不回来吃了。苏枭年自然也考虑到了：“让张嫂给你们烙些饼带上。”

苏玥刚想说不用，春柳已经接过张嫂递来的竹篮。里面放了一摞鸡蛋烙饼，上面盖着一块细棉布。

走出几步，又听苏老爹在身后叫：“火折子带了没？”

苏枭年也就是这么一问，闺女自打五岁开始就跟着他上山，该知道的都知道，该会的也都会。也就是韩慎来了后，这两年才变得淑女起来。之前根本就是个上山下海的假小子。

苏玥扬起手挥挥，跟在她身后的春柳回头，拍拍腰间挂着的荷包：“老爷放心，都带上了。”

韩慎已经换上一身深青色短打，如果不看那张过分白皙精致的脸，还挺有农家少年的模样。

“少爷，我也想去。”一行人刚走出院子，冬墨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韩慎还没出声，苏老爹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过来：“都去，都去，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鬼个照应，是她又多个人要照顾。苏玥看着后面长长的一串拖油瓶，已经无力吐槽。

通往后山有一条小路，平常村民进山砍柴走的都是这条道。弯弯曲曲却并不难走，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前面出现一个陡坡，上了陡坡，右侧是一个十米见方的小水谭，有溪水从山上湍湍而下，形成一道三米高的瀑布。

这里环境不错，苏玥让大家休息一会儿。

“水潭里有鱼。”春柳望着水里惊喜道。

苏玥走近看了看，还没巴掌大的小鱼，能有多点肉？熬个汤她都嫌小。

韩慎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走到水潭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见其他人都气息平稳，丝毫不见疲态，顿时有种自己拖了大家后腿的感觉。

垂头抿唇，努力调节呼吸，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再抬头时，就见比他还小了两岁的苏玥正轻松跳上一块大石，两三步窜进了密林。

春柳爬了两下没爬上去，急得在下面仰着脖子直叫唤：“小姐，你在哪里？林子里有蛇，你快出来。”

好像是要回应她的话，没等她话音落下，就听见头顶的树枝上响起“嘶嘶”声。闻声抬头，正好对上长长的蛇信，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其他人在她跌倒的时候就发现了异样，铁牛第一个冲过去，清楚看到了蛇的模样，竟然是剧毒无比的赤焰金环蛇。

“有剧毒，大家别靠近。”铁牛张开双臂，拦住傻乎乎冲过来的冬墨。怕惊到蛇，两人站在离春柳三米开外的地方一动不敢动。

“春，春柳你别，别动，千万别动，我这就，这就想办法……”铁牛的话丝毫没安慰到春柳，她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是本能地瞪着眼睛盯着眼前和她四目对望的毒蛇。

韩慎离他们最远，听见铁牛的话，来不及多想就捡起一根长树枝，从侧面缓慢的靠近毒蛇。大家都屏住呼吸，韩慎也紧张的手心冒汗，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突然，脚下踩到一截枯树枝，发出一声脆响……

韩慎在心里大喊一声糟糕，不等他有任何动作，就听见“噗”的一声，一根竹箭将毒蛇钉在树干上，正好在七寸。

没等他平复狂跳的心脏，就见那根“竹箭”猛地弯了，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竹箭”，根本就是一根狗尾巴草。

“你们没事吧？”苏玥跳下大石，搀扶起虚脱无力，一脸苍白的春柳。

春柳蓦地回过神来，一把抱住她，哇哇大哭：“小姐，小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哇哇——”

抱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春柳，苏玥一脸无奈地拍拍她的背，安抚：“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

等春柳缓过劲，止了哭声，苏玥才松开她。一转身发现大家都远远地站着，表情是如出一辙的不可思议。

苏玥走上前将死的不能再死的毒蛇拿在手里晃了晃：“你们不会是连死蛇都怕吧？”还是三个男人，这也太差劲了。

死蛇当然不怕，可钉死毒蛇的是一根狗尾巴草……谁能相信一根狗尾巴草能钉死一条两米长的毒蛇？？？

不对，现在不是讨论毒蛇死不死的问题。而是，

“这根草？”铁牛僵硬地转头，正好看见自家小姐神色悠闲地摇晃着手里的毒蛇。果然还是多年前那个勇斗野猪的小姐，铁牛低头看向被扔在地上的狗尾巴草，满眼敬佩，这身手比之前厉害多了。

苏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一甩手将毒蛇扔进了他背后的竹筐里：“这可是好东西，正好拿回去泡酒。哦，差点忘了。”说着一个纵身又跳上了大石。

“所以，真的是小姐？”冬墨吞了一下口水，还有点不敢相信。

春柳一抬下巴：“除了小姐还能是谁？”六岁就能打死野猪，一根草射死毒蛇，也不是没可能。

这里最惊讶的要数韩慎，在他心里，苏玥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只会羞答答地看着他，找各种借口接近他，和他说话。

才过去一个月，这次再见到，感觉她整个人都不同了。以前那种娇羞的眼神不见了，望过来的目光里带着清冷和疏离。就如同墙头上，她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如果说一个人的性格会变，那身手呢？一个月时间，能从一个娇柔的小姑娘变成摘叶飞花的女侠吗？灵光一闪，脑中浮现苏老爹轻松搬起石磨的画面……

苏玥才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她现在一门心思全在药酒上，抱着一大捧草药跳下大石，杏眼弯成了月牙，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

瞧瞧她找到了什么好东西，这些可全是她在书上见过，而在星际时代已经绝迹的珍贵草药。这座山真是个宝藏，要不是听见动静急着救人，她还能采的更多。不过，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

“小姐，这都是什么？草药吗？”春柳想上前帮手，被小姐扭身避开。有个能干又厉害的小姐，她感觉很失落。

“嗯，都是用来泡药酒的草药。”正确的说是专为苏老爹泡的养肺药酒。这还多亏了刚才那条毒蛇，要不然她还想不到泡药酒这回事。

苏玥发现靠近水源的地方多草药，于是再次上路时，便带着几人沿着溪涧往上走。

一路上走走停停，又采了不少草药。等她再次停下，对着一棵长着红色小果果的植物猛瞧的时候，春柳忍不住提出了心里的疑问：“小姐，这些草药你都认识？”

苏玥指着面前的植物：“如果没看错，这应该是三七。有‘止血神药’之称，散瘀血，止血而不留瘀，在治疗外伤上有很好的效果。”

“三七我知道，前年张伯赶车不小心摔沟里，伤了腿，镇上同仁堂的大夫就给开了三七粉，足足三两银子，贵的很。”说到这事，铁牛至今都还一脸心有余悸，当时就是他和老爷送张伯去的医馆。

苏玥点点头，原来三七这么值钱，开辟药田的想法更坚定了。直起身向四周望了一圈，将位置记住，便抬步继续往前走。

春柳一见她要走，立马急了：“小姐，既然这么值钱怎么不采回去？”

苏玥头也不回地招了招手：“这株三七最多两年生，药用价值不高。我想要上面的果实，不过现在还没成熟，等半个月后，我再来摘。”到时候整株移植回去也行。

“小姐知道的真多，小姐真厉害！”春柳已经被自家小姐完全征服，双眼中盛满崇拜的小星星。

铁牛就是个傻大憨，在他心里六岁就能上山打野猪的苏玥一直都很厉害，只是现在更厉害了。丝毫没觉出不对劲。

冬墨是两年前来的苏家，比韩慎还晚了两个月，对苏玥之前的丰功伟绩毫不知情。但这孩子是个呆萌的性子，虽觉得惊奇，却没怀疑什么。能造出那么柔软的厕纸，苏玥在他心里早已是神话般的存在。

只有韩慎，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正院的书房里有没有医书，他不知道。但苏玥识字，他是知道的。

他来苏家的时候，苏伯母刚去世不久，虽然无缘得见，但据说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不但识文断字，理财管家也是极好的。苏伯母去世的时候，苏玥已经八岁，五岁启蒙，即使最后半年苏伯母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卧床，但该教的东西一样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