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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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苏玥第一次来东院，和西院的格局差不多，正屋加左右厢房，韩慎主仆住在正屋。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苏老爹的大嗓门：“哪里痛？这里？这里？还是这里？是在山上摔着了？刚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说？”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又快又急，韩慎想说话却完全插不上嘴。又羞又急之际就见苏玥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先看看发烧没有。”见他脸庞通红，苏玥提醒道。

“对，对，是不是发烧了。”苏老爹伸手去摸韩慎的额头。

韩慎想躲却躲不开：“没，没发烧，我没生病，别听冬墨瞎说。”

“少爷明明痛的连连吸气，我听的真真的。”冬墨红着眼眶为自己辩解。

痛？苏玥挑起眉角，再看韩慎羞愤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个常年不锻炼的人，一下爬了大半天的山，肌肉肯定会酸痛，不痛才不正常。这才是开始，估计明天会痛到连床都下不了。

苏玥转身回正院，正好在院门口撞上春柳和张嫂，脚步不停的继续往里走：“张嫂，我需要热水。”

张嫂立刻转身跟上：“灶台上温着一锅热水。”这是她的习惯，第二天早上好用来洗漱。

苏玥走到一堆草药前翻翻捡捡：“不够，再煮一锅。”

张嫂也不多问，走进厨房快速生火烧水。

“小姐，我能干什么？”春柳站在一旁干着急。

苏玥将拣出来的一捆草药递给她：“去洗干净。”

二十分钟后，将煮好的药汁倒进木桶，苏玥轻轻松松抬着往东院走。

春柳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小跑着跟在后面：“少爷得了什么病？”大半夜的需要洗澡。

“不是病。”苏玥没具体回答，毕竟是少爷，又是读书人，还是该给他留点面子。

春柳疑惑，不是病干嘛搞出这么大动静？大半夜的把全家所有人都惊动了。

一进屋就闻到了刺鼻的跌打药酒的味道，估计是苏老爹拿出了他的镇宅之宝——“八宝通络油”。

绕过屏风，苏玥将木桶放下：“爹，你这药油对伤筋动骨有点用，对他这肌肉酸痛没用，还是别浪费了。”

一听说没用，苏老爹立刻盖上瓶盖，宝贝地收起药油，忍不住掂了掂手里的药瓶，少了好多，这心疼的呦。

将苏老爹抱着药瓶，一脸肉痛的傻样收进眼底，苏玥压下上翘的嘴角，看向冬墨：“这是刚煮好的药汁，用来泡澡可以缓解肌肉疲劳。”指着还在冒热气的木桶：“冷水不要加太多，水温高一些才有效。记得一定要泡足半个时辰，中途记得加热水，保持水温。”

等冬墨出去提水，苏玥看向床上的人：“听说科举要考九天，期间不能出来，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解决。每年都会有不少考生因为身体原因中途被抬出来。可见，要想金榜题名，光学问好是不够的，还要有一个好的身体。”

一听这话，苏老爹就来劲了：“你妹妹这话我爱听，阿慎你这身体还是太瘦弱了一些，看看你这小身板，来一阵大风没定就能给吹跑。”说着还拍了拍韩慎那只刚被他搓红了的手臂，痛的韩慎嗤牙咧嘴。

苏玥很给面子地转开视线：“每天早起锻炼身体，可以跑跑步，如果没地方跑步，做一下五禽戏总有地方吧，不用太久，每天能有个两刻钟就足够了。课间也可以在教室外面走走，既放松又锻炼了身体。”看今天这样，她就能想象到他在学堂是什么样，肯定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五个人一起上山，不说她和铁牛，就是春柳和冬墨都没他这样的。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就连爬个山都能躺床上起不来，这可能是应了那句老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对，对，你妹妹说的太对了，读书重要，但也不能读成个书呆子。”苏老爹是闺女的忠实拥护者：“听你妹妹的准没错。以后一定要多锻炼身体，身体好才能有更多的精力学习，以后入朝为官，也能更好的为皇上效力，为百姓谋福祉，当一个事必躬亲、清正廉明的好官。”

苏玥斜眼看向苏老爹，这官话说来就来，说他只是一个土里刨食的农民，谁信？

显然韩慎也没想到苏老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愣怔了半响后，才乖顺地点头。

等冬墨兑好水，苏玥机敏地拉着想要抱韩慎进浴桶的苏老爹离开，没看见那小屁孩的脸都红成了猴屁股吗？

“记住要泡够半个时辰。”走到门口时，苏玥还不忘提醒一句。

折腾了这么久，苏玥也困了，掩嘴打了个哈欠：“哥没事，爹你快去睡吧。”

“我知道，你也快睡。让春柳打盆热水给你泡泡脚，能睡的好些。”见闺女冻的小脸通红，苏枭年心疼地摸摸她的头。

“爹也泡个热水脚。”

“大老爷们火气旺，用不着。”苏老爹甩着大氅就进了正屋。

苏玥无奈地摇头，还在咳嗽就这么不注意身体，想到他那一身旧伤，对泡制药酒更加急迫。

东院里，韩慎被搀扶着跨进浴桶，泡进水里的那一刻，忍不住舒出一口气。

“少爷，水温怎么样？”怕少爷觉得烫，连忙补充：“小姐说水要热一点才有效。”

想到苏玥抬着浴桶进来的样子，韩慎眉眼柔和了些：“不烫，刚好。”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全身的酸痛好似也被一点点带走，最后甚至靠在浴桶里睡着了。

第二天韩慎要回学堂，大家还是早早地起了床。张嫂更是煮了许多耐放的食物，整整装了三大食盒，提前放上驴车。

“身体没事了吧？”见韩慎走路正常，苏老爹放下了心。

韩慎缓步走到桌旁坐下：“好多了。谢谢父亲关心。”

“要谢也是谢你妹妹，都是她那药浴的功劳。我可是什么忙也没帮上。”还损失了小半瓶药油，想到这个，苏枭年的心抽抽的痛。

苏玥走进饭厅，正好听见这话：“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多见外。”坐下后看向坐姿挺直的韩慎：“感觉怎么样？”

韩慎感激地道谢：“好了很多，谢谢。大半夜的惊动到大家，十分抱歉。”

“还是那句话，都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苏玥看向苏老爹，一脸乖巧：“爹你说对吧？”

“对对，我闺女说什么都是对的。”苏老爹乐的呵呵笑。

苏玥被他这傻笑逗乐了，也跟着笑起来，这么一来，两父女瞧着更像了。受到两人的感染，韩慎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苏家的早餐向来比较简单，但是今天韩慎要回学堂，张嫂比平时多煮了一个馄饨。婴儿拳头的馄饨漂浮在浓浓的骨头汤里，配上碧绿的小葱，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哼，张嫂偏心，前两天我想吃馄饨都没有，哥一回来，她就煮了。”苏玥撅着嘴，故意撒娇卖乖。

“前两天家里的精面正好吃完了，这是张伯才去镇上买的。昨天买回来，今天就让你吃上了，你个小没良心的，要是让张嫂听见你这话，肯定得伤心死。”苏老爹用手指虚点她，随即盛了满满一碗放到她面前：“想吃就多吃点，不够再盛。”

“够了够了，这么大一碗吃下去肯定饱了。”苏玥嬉皮笑脸地拿起勺子开吃。

听着父女两人插科打诨，韩慎舀起一只馄饨，鲜香多汁，确实十分好吃。

接下来的日子，苏玥全身心地投入到药酒的泡制中。首先是蒸馏米酒，智能就是智能，只用半天时间就给出图纸。苏玥敲敲打打第二天就做出了全智能蒸馏器。

五天后，苏玥将炮制好的十几种药材和赤焰金环蛇、人参一起放进酒坛里，密封上泥。为了加快药性融合和释放，苏玥每天都用精神力疏导。

苏老爹每天早上都要例行公事般询问一声，药酒泡好了没有。每次都在苏玥的摇头中，面带失望地去河边修堤坝。

修堤坝是体力活，即使是大冬天，村民们也累得满头大汗。为了赶在春播前把堤坝修好，除了家里的长工和佃户外，苏老爹还雇佣了二十个村民。有北山村的，也有下川村的，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壮劳力。

跟之前说好的一样，雇佣的村民三十文一天，不包饭。家里长工和佃户，苏家包一顿中饭。

苏玥跟着去送过两天，用一辆小板车推着，上面装着三个大木桶，一个里面装着米饭，一个里面装菜，还有一个里面是汤。

北山村冬天很少下雪，就好像今年这样，只在年关那两天飘了几片雪花。北山村的地多半种的水稻，苏家也是，总共六百四十亩地，有五百亩种水稻。因此，比起馒头包子，这里的村民更喜欢吃米饭。

苏玥也喜欢大米饭，倒不是说她不喜欢包子馒头，只是说相比起来，更喜欢米饭一点，毕竟红烧肉配米饭才是最佳搭档嘛。

这天中午，苏玥又推着板车去送饭。老远就瞧见在河边忙碌的村民。不得不说苏老爹挑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苏玥观察了两天，雇佣的村民个个吃苦耐劳、卖力肯干，没一个是偷奸耍滑的。

“我闺女过来了，都把衣服给我穿好了。”见板车远远过来，苏枭年一眼就看见穿着桃红夹袄的闺女。

等苏玥走到河边，大家都已经穿戴整齐，笑嘻嘻地等着开饭。雇佣的村民也都闻着饭菜香回家吃饭了。有两个胆大的还会围上来，看看今天送的是什么菜。

“走开，走开，别把你们的口水滴进去。”苏枭年上来赶人，一个个臭小子围着他闺女想干啥？

苏玥把盖子打开：“今天是腊肉炒豆角和萝卜骨头汤。”话音一落就响起一片叫好声。对村民来说，只有过年过节才有肉吃，这年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家里的肉早就吃完了。再说苏家厚道，菜里肉放的特别多。就连骨头汤里都有不少肉，每人总能分到一块。

冬墨负责打饭，春柳负责打菜，苏玥就负责打汤。每人两勺米饭，不够还可以再添，总之管饱。菜也是满满一勺，里面有半勺是苏家自己腌制的腊肉，超级好吃。

汤里除了筒骨还有苏玥指定的脊椎骨，每块脊椎骨上都连着不少肉，苏玥打汤的时候会刻意给每人碗里添上一块。

还没走远的村民看见苏玥勺里的肉，悔到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选苏家提出的第二方案，二十五文钱一天，但是和长工佃户一样包一顿中饭。可是家里人不会同意，包饭哪有给银子好。两个杂粮馒头或是一碗杂粮饭，配点咸菜汤，都用不了一文钱。

要是知道是这么好的饭菜，说什么他们也要求包饭。有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哧溜着口水走上前：“苏老爷，我现在换，换成二十五文钱包饭行不？”

苏玥见他不停吞咽口水，再看看他略显单薄的身形和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想起他干活时卖力的样子，心中一软，在苏老爹看过来的时候，轻轻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