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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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天下雨，修缮堤坝的工程比原定计划拖延了五、六天。

春雨过后，苏玥明显感觉气温升高了。上辈子没在农村待过，不知道春耕一般都是在什么时候，但应该不会这么晚吧？

算算日子这都农历三月初了，昨天春柳还说上山的桃花开的茂盛，远远望去一片粉色。而北山村还没开始春耕！

“爹，今年的春播是不是晚了点？”吃早饭时，苏玥试探着问。

苏老爹想了：“是比去年迟了两天，不过也不算晚。昨天刚修完堤坝，今天让大家休息一天，明天开始春耕。”

苏玥点点头，不晚就好。转头一想，不对啊，不是种的水稻吗？秧苗呢？明天春播拿什么播？

“秧苗都培育好了？”

“什么秧苗？”苏老爹一头雾水。

对面的苏玥也是一头雾水，难道是她记错了，种水稻不用插秧？那浮现在她脑子里站在水田里插秧的画面是种的什么？难不成是小麦？小麦是种在水里的？

苏玥被自己搞糊涂了，毕竟过去太久，久到她都忘记水稻长什么样。毕竟星际时代没水稻这种东西，不光没水稻，所有粮食作物都没有。星际时代的主食是土豆，嘤嘤嘤，她吃了四百多年的土豆，因为这是唯一种活的地球作物。

苏玥换一种方式问：“春耕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以为闺女担心，苏枭年笑着安慰：“种子都在仓库里，农具也都修好了，闺女不用担心，这些爹都会安排好。”

“我没担心，就是好奇问问。”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反正她对农事一窍不通。

北山村有八十亩地，苏老爹带着家里的十个长工耕种，光是翻地就要花费两、三天时间，苏玥站在田埂上看着拿着锄头翻地的苏老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翻地不是应该用耕牛的吗？牛拉着犁耕地，这才是正确的耕种方式吧？！

可是，犁长什么样？

西院堂屋，苏玥看着g1给出的图纸：“很简单嘛，几分钟就能搞定。”撸起袖子正打算动手，突然意识到，她好像没在北山村看见过牛。

那到底这犁是做还是不做？苏玥放下袖子，跑去门房：“张伯，我们这儿有牛吗？”

张伯放下茶盏：“牛？小姐想吃牛肉？这东西可不好找。”

她在张伯眼里难道就是个吃货？

“不是，我就问问。牛好买不？贵不贵？”

张伯经常去镇上，对这倒是知道一些：“集市里卖牛肉的不多，价格嘛，比猪肉还便宜些。”

苏玥惊讶：“比猪肉便宜？”

“那东西柴的很，不好煮，废柴。还没油，干巴巴的。”听这嫌弃的口气，很显然张伯是吃过牛肉的。

“那整头的牛有卖的吗？”苏玥关心的是这个。

张伯这回想得久了点：“整头牛还真没怎么见过……小姐，那牛肉真不好吃。”这话说的语重心长。

“我有其他用，要活的，不是为了吃。”对上张伯怀疑的目光，苏玥觉得她头上这顶贪吃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终于让张伯答应了明天给韩慎送东西的时候去集市上帮她问问，苏玥回到西院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晚饭前，苏玥已经做好了八个。北山村的八十亩用两个，下川村五百六十亩用六个，这样一算，至少需要八头牛。

也不知道张伯明天能不能找到牛，苏玥想着心事往正院走，正好在门口碰见刚从地里回来的苏老爹。

“爹，回来啦，今天有点晚。”天都黑了。

苏枭年将锄头放到门后：“明天开始撒种，今天要把地都翻了，就干得晚了点。饿了吧？以后这种情况就先吃，不用等。”

播种了以后还需要犁地吗？苏玥呆愣当场。

苏枭年拿着铁犁翻来覆去看，还套在自己身上试了试。

“不是套在人身上，是套在牛身上，让牛在前面拉着走。”苏玥跟在一旁解释。

“知道，我就试试。”拉着犁又走了几步：“不错，能省不少力。找块地先试试，效果好的话可以推广出去。”

推广出去。古代农民的觉悟都这么高的吗？

“那牛？”

“牛我去找。”

有苏老爹这话，苏玥彻底放开了手。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之后的事，她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第二天一早，苏玥也去了田里帮手。撒种而已，轻松的很。冬墨在前面拿着锄头刨坑，苏玥往坑里扔稻种，春柳在后面填坑。

看着播完种的八十亩地，苏玥十分有成就感。不过水稻应该有水……的吧？回想一下她刚穿来的时候，地里好像是干的。

算了，种田苏老爹是行家，她就不班门弄斧了。

“小姐，今天天气好，我们去赏花吧。”春柳大呼小叫地跑进院子。

苏玥正在药田忙乎，之前收集的半夏种子前些天刚种下去，这两天气温高，有个别的几颗已经冒出嫩芽。

听见春柳的声音，苏玥站起身，俯身拍拍裤腿上的土：“先去山上把之前那些三七种子摘回来。”

“我知道怎么从灌木丛穿去挑花林。”铁牛难得的机灵了一回。

春柳高兴的一拍手：“我们可以先去摘种子，然后穿去桃花林赏花，最后下山吃王婆婆的酒酿圆子。”

念念不忘她的酒酿圆子，苏玥觉得吃货这顶帽子应该戴在春柳头上才实至名归。

天气是真不错，阳光和缓，带着点清扬的微风，给人一种春暖花开的明媚心情。

因为要去赏花，背着个竹筐那就太累赘了，何况只是摘些种子，春柳腰间那个荷包足够了。

三人轻装上山，有目标速度就快，没多久就瞧见了三七所在的那片灌木丛。

苏玥一边采摘种子，一边听着从灌木丛那头传来的欢声笑语。

“桃花林今天可真热闹。”春柳站在灌木丛边踮着脚使劲张望。

苏玥抬起头扫了眼：“前一阵连着下了好些天的雨，雨停了山路也不好走，等了这些天，今天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上山赏花的人可不就多了。”特别是那些闺阁女子，在家闷了一年，可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出门放放风。

天启国对女子不算苛刻，特别是在当今圣上登基后，据说皇后就来自民间，是皇上的师妹，两人青梅竹马长大，感情甚笃。

帝后两人每年夏天去行宫避暑，秋天去围场狩猎，春天去五岳山礼佛踏青，生活可谓是多姿多彩。

上行下效，有这二位在上面做榜样，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也都有样学样。好像青山镇这样由官府栽种的桃花林几乎每个州府都有，专供百姓踏春赏花。

只是按照各州府的地理位置和土壤温度，种的花木有所不同。荆州的桃花、越州的木芙蓉、豫州的牡丹、济州的梅花、青州的杜鹃、宁州的紫竹林……

张望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为啥要把灌木丛弄的这么高？”

“刚开始没这么高，也就到这里。”铁牛在自己腰间比了下：“听我爹说是为了不打扰村民的生活。”

“灌木丛要定时修剪，长高很正常。”苏玥直起腰，将种子用手帕包起来。

走到春柳身边，将种子递给她，示意她放好。抬头看着眼前开着白黄色小花的灌木丛，一上来她就注意到了：“这是金银花。上次没开花所以没能认出来。”闻着鼻尖的清香，苏玥深吸一口气。

“就是之前送去堤坝上的金银花茶里的那个金银花？”春柳瞪圆眼睛，回想一下从药铺买来的金银花：“好像不太一样。”

苏玥点头：“就是这个。”指着一丛还没开的：“你看这个像不像？”

“对对，就是这种一根根的。”春柳兴奋地连连点头。

“作为药材就是要采摘还没开花的花蕾，养分更充足，气味更浓郁，颜色也更好看。金银花具有清热解毒、疏散风热的作用，还能增强免疫力……”想到这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免疫力，换了种说法：“常用金银花泡水喝可以使身体更加健壮，少生病。”

春柳和铁牛眼睛发亮，异口同声：“那我们摘点回去。”

“不是要去赏花吗？再说我们也没带竹筐，摘下来放哪里？”苏玥笑笑：“明天吧，明天一早上来，把村里没事干的小孩都叫上，晒干拿去药铺也能卖上几个钱。”这么一大片，不及时采摘可就浪费了。

三人在这头谈论的起劲，灌木丛那头，一群穿着长袍的学生围坐在一起野餐。每人手上都拿着食物，看似在认真用餐，实则一个个竖起耳朵在偷听。

这些人正是青远学堂的学生，二十几个学生在夫子的带领下上山踏青、赏花、赋诗、野餐。这算是青远学堂的传统活动，每年春天必有一次。

他们一大早就到了，就这样还没抢到半山腰的八角凉亭，只能选一棵开的茂盛的桃花树，在树下铺一块油布，听着远处传来的流水声，席地而坐，赏花作诗。

对面传来说话声的时候，他们正好开始野餐，“食不言寝不语”，一群人将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包括正拿着一块肉干在啃的韩慎。这肉干还是前两天张伯刚送去的，张伯说是苏玥想出来的做法，天气渐渐热起来，做成肉干容易存放。

手肘被撞了一下，韩慎转头，就见和他同住一个房间的萧逸杰正对者他挤眉弄眼，做着口型无声道：“那个小姑娘有点意思，不知道长什么样。”

韩慎皱了一下眉，摇摇头作为回应，低下头时眼神明显冷了三分。他知道萧逸杰就是好奇，没什么坏心，但他就是莫名的不喜欢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苏玥。这大概就是身为哥哥对自己妹妹的爱护。

“咳。”对上夫子警告的目光，萧逸杰立刻乖乖坐好，不敢再乱动，手却伸到韩慎面前的食盒里，从里面摸出一块肉干，刚放进嘴里，就对上对面那人含笑的目光。

萧逸杰斜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啃他的肉干。

于彦彬收回目光，右手无意识地摸上左手手臂，眼底浮现一抹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