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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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总有尽头,是诡计也总会被拆穿。

在老李第三次拐错路口的时候，许砚终于发现他们已经在她家附近绕了好几圈。

“李师傅，我家不在这个方向。”许砚无奈地提醒。

“啊？”

老李一愣,赶紧用“哈哈哈”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其实就是想让老板跟许小姐俩人多处处，真没别的坏心眼儿。

老李一边抓着胖胖的脑袋一边解释：“附近在修地铁线,搞得我都不知道哪条路能走,哪条路不能走了。”

许砚当然不会拆穿他，也跟着笑笑，道：“没关系，下个路口右拐就行。”

“好,好。”

老李这次终于走对路线，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

车停稳，许砚裹紧外套下车。

刚转身要跟车里人挥手道别，就和身后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段怀东怕她摔倒,立刻伸手揽住她腰身：“小心。”

许砚后撤一小步，稳住身形。

抬头看看段怀东，瞬间有些尴尬。

他怎么也下车了？该不会是……要跟她上楼吧？

想想在车上他那腻歪的模样,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可这进展未免也太快了些,他们今天才算是缓和了关系。

万一他真提出要求，她该怎么拒绝？会不会又惹得他不高兴？

许砚越想越紧张，眼神东飘西飘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才自然。

“那个,我……我先回去了。”

许砚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溜号。

可她忘了段怀东的手还揽在她腰间。

许砚只觉得腰侧猛地一紧，等反应过来,已经又被段怀东捞回怀里。

男人漆黑的眸子里蕴满笑意，唇角上扬的弧度格外明显。

他喉结滚动，道：“跑这么快干嘛，还怕我吃了你？”

此时此刻，回答什么都显得不大合适。

许砚索性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埋头当鸵鸟。

“我说过的，我们不急于一时，你还担心什么。”

段怀东的声音又低又哑，像是隐忍着什么，又像是承诺着什么，瞬间勾起许砚对魏岗古城那混乱一夜的回忆。

那晚，面对她的主动求爱，他硬是忍下来，安抚她说，不急于一时。

“我还没有准备好。”

许砚声如蚊讷，头低得恨不得缩进衣领里。

“我知道。”段怀东拍拍她后背，“我只是下车送送你。你一个人住，我总要看你房间亮灯了，才放心走。”

许砚愣住，她听得出段怀东话里的意思。

“你每次送我都会等到亮灯么？”

她语气小心翼翼，答案却成竹在胸。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细心体贴到这种地步。

段怀东没有直接回答。

他放开手臂，下巴往前点了点：“快回去吧。三楼最东那扇窗户，亮灯了我就走。”

“嗯。”

许砚点点头，可脚却像钉住了似的挪不开。

“天冷，你还是别等了。”她说，“我到家给你发信息。”

段怀东不应她，侧脸掩嘴咳了几声，又催她：“回去吧。”

许砚看着他咳得脸颊发红，眼眶里还溢出泪花，心就像被揪起来似的疼。

“你别忘了吃药，冬天咳嗽不容易好，拖久了肺气虚，记得按时吃药。再炖点蜂蜜梨汤喝，还有……”

正说着，段怀东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将许砚抱住，狠狠按在胸口，声音沉沉道：“再不走，我就当你舍不得我了。”

许砚被抱得太紧，双唇紧贴在段怀东胸前，被堵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

一直到走进家门，洗完澡躺进被窝里，许砚脸上的潮红都没有消退。

这一夜，注定失眠。

她耳边，段怀东沉稳有力的心跳一遍又一遍回响，像是要敲开她紧闭已久的心门。

也许，真的应该像魏姨说的那样，给段怀东，更给她自己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获得爱情的机会。

许砚把段怀东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忆。

因为知道了两人曾有过交集，段怀东最初接近她、对她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终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他是一个那样长情的人。

可许砚又忍不住想，如果段怀东别那么死要面子，能早点告诉她，或许她对段怀东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敌意和防备，更不会一直躲着他、害怕他，避他如洪水猛兽。

不过，许砚转念又想，现在知道，似乎也不是太晚。

脑海中的思绪飞啊飞，许砚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被托在云端，享受着暖阳照耀、微风拂面。

这大概就是被人照顾、被人珍视的安全感吧。

……

与此同时，段怀东也已经回到家中。

说是家，其实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平时除了钟点工定时过来打扫，大多数时间连个人气儿都没有。

按说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他也早就习惯了，但最近他却越发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段怀东把外套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刚要坐下，脑海里却突然蹦出许砚絮絮叨叨的嘱咐。

按时吃药，多喝梨汤……

那担忧的模样、焦急的语气，活脱脱一个为丈夫操心的妻子。

总不能白叫她担心，而且早点痊愈，也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段怀东抿抿嘴，起身走到吧台前，老老实实地倒水，吃药。

等嘴里的苦味儿散掉，他拿起手机，拨通魏姨的电话。

“你小子够可以的啊，摆小许一道就罢了，还敢摆你姨一道！我说你怎么突然想让我跟小许聊聊以前的事，我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让我出马帮你追小许。原来你小子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拐着弯制造机会让小许来劝我！”

魏姨嗓门大，劈头盖脸把段怀东一顿臭骂。

段怀东自然照单全收，谁让这事儿本来就是他做的呢！

“魏姨，”段怀东讨好道，“我确实是请您老帮忙的，过去那事儿从我嘴里说出来显得太矫情，搞不好许砚还以为我要报恩……”

“拉倒吧！你姨可不信你那张巧嘴。”

为了表达不满，魏姨重重地“哼”了一声，“你现在就是钟宇庭的狗腿子，胳膊肘往外拐得很呢！”

“怎么会呢，魏姨！别人就不说了，您应该最清楚，我胳膊肘硬实得很，一点儿都拐不出去。”

段怀东这话说的不假，他骨折虽然好了，但胳膊一直有点僵，确实拐不了。

魏姨当然知道他在胡搅蛮缠，便啐了他一口，道：“我的事，我自己考虑，你别掺和。”

“遵命，魏姨。许砚也这么跟我说的，您放心，我一定管好自己，不该管的事不管，不该说的话不说。”

段怀东语气坚定，就差赌咒发誓了。

“得了得了，三十好几的人了，没个正行。”

魏姨嘴上嫌弃，心里到底还是关心，她话头一转，问道：“跟小许咋样啦？”

“刚把她送回家。”段怀东无奈地搓了把头发，“她就是那别别扭扭的性格，逼不来。”

“我也想跟你说呢，听她那话里头的意思，她不是不稀罕你，就是害怕你俩走不到一起。再一个，她也特在乎怀不上孩子的事。”

提起这个，魏姨情绪也有点低落。

“她那不一定的，回头带她再去检查检查。”

段怀东怕勾起魏姨的伤心事，话说到这，不敢再说下去。立刻转换话题，跟魏姨聊了几句冬季保养身体的注意事项。

等魏姨情绪好一些了，他才放心地挂上电话。

对段怀东来说，魏姨一直就跟他亲姨一样。后来他妈去世，魏姨就成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劝魏姨见钟老，当然不是因为钟老在生意上对他照顾，而是太清楚魏姨其实一直都放不下钟老。

不过，魏姨既然明确说不让他管，他也只能顺着魏姨的意思，耐心等待魏姨自己的决定。

正想得出神，手机屏幕突然闪了闪。

段怀东拿起来，往屏幕上扫一眼，嘴角立刻勾起来，笑意浸染双眼。

许砚：【我给你织条围巾作为礼物吧。】

段怀东想了想，回复：【好，我等着。】

……

许砚窝在被子里，看着手机屏幕上段怀东的信息，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想了很多个礼物，却都觉得不如自己亲手做的更能表达心意。

段怀东冬天容易感冒咳嗽，送他一条保暖护颈的围巾再合适不过。

许砚立刻在网上下单，买了毛衣针和羊绒线，又认认真真地把织围巾的教学视频看了好几遍。

等她终于感受到困意，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年岁渐长，熬夜的后果愈发严重。

许砚眼泡浮肿，眼珠上红血丝遍布。可奇怪的是，她的头脑却无比清醒，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亢奋。

这难道就是两情相悦引起的多巴胺效应？

许砚无奈地搓搓脸，冲了杯咖啡去水肿。

……

魏岗古城的推广策划案已经进入最后收尾。

根据黄部长安排，方案通过后，他们直接试水第一阶段的推广策略，即利用公众号、微博和地方论坛进行大范围、全面性和普及式的推广，同时举办“逛古城·迎新春”门票和客房优惠活动。

因为选取的网络媒体都比较有针对性，活动的优惠力度也大，短短十天时间，春节黄金周的古城门票全部售罄，直到4月初的客房也全部订满。

推广活动首战告捷，许砚他们都兴奋不已。

第二阶段的推广也已筹备到位。春节黄金周之后，附近地市的电视台、广播电台将在每天的地方新闻结束后，同步播出魏岗古城的宣传片，届时应该能引起更多高层的关注和讨论。

与许砚这边的盛况相同，林继陶的奶茶店也一直维持着开业初始的热闹繁荣，他甚至已经计划另开一家连锁店。

为了表示感谢，林继陶给许砚打了好几次电话要请她吃饭。可许砚也正好忙着魏岗古城推广的事，一直腾不开时间。

一直到接近年根儿，许砚才终于有了点空闲。

林继陶店里忙，也走不开太久，两人索性直接约在shoppingmall里的一家茶餐厅。

半个多月不见，林继陶红光满面。以前看着还有些文质彬彬的模样，现在却显出点时尚范儿。

“爱喝奶茶的都是小年轻，我也不能太正统太迂腐了不是。”林继陶笑呵呵地，把他特调的奶茶推到许砚手边，“你尝尝，新口味，还没上市。”

许砚没跟他客气，就着吸管喝了一小口。

奶香馥郁，焦糖浓甜，珍珠弹牙，嚼后还有回甘。

“好喝。”许砚赞许地点点头，给林继陶竖起大拇指。

林继陶眼神晶亮，立刻如数家珍地给许砚讲起这杯奶茶的构思和寓意。

可许砚虽然觉得奶茶挺好喝，却根本不懂什么搭配茶底、搭配之类的。听着林继陶讲的那些，犹如在听半部天书。

不知不觉地，她就有点跑神，视线越过林继陶，落在他身后的玻璃外。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许砚突然愣住。

“怎么了，砚子？”林继陶察觉她表情不对，立刻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去。

可商场里到处都是人，林继陶也看不出什么来。

“没什么，”许砚回过神，尴尬地笑笑，“看错人了，还以为是个熟人。”

说完，她低下头，搅了搅吸管。

其实许砚没看错，那个所谓的“熟人”是黄莉安。可奇怪的是，陪在黄莉安身边，状似亲密的男人，并不是徐源。

“大陶，你刚才说到哪了？”许砚重新抬起头，已经成功掩去失神。

林继陶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一提起奶茶就刹不住车，咱不说奶茶了，聊点别的。”

两人边吃，边随便说了些工作上、生活上的事，时间过得倒也快。

七点多钟，眼看吃得差不多了，许砚便准备起身跟林继陶道别。

她这一段虽然忙，但还是想办法挤出时间来织围巾，估计再加把劲儿这三两天就能织好。

可林继陶一看许砚准备走，突然流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

“砚子，那个，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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