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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声传来的时候,姜惗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愕然转望的那一霎,赤红色的焰头随着刺耳的坍裂声,在人群中冲天蹿起数丈高,浓烟滚滚,呛鼻的焦味熏得人掩息不及,一阵气窒。
事起突然,片刻之前还到处一片燕乐升平,欢笑如潮的西苑登时乱了营,那些平日里朱紫加身的朝臣女眷们仓惶跑出彩棚水榭,没命似的四散奔逃。
原来真的走了水!
可寒食节尚未过完,宫中照规矩一概不准举火,更别说是庆典上,况且现下也不是掌灯上烛的时候,大白天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起了火?
姜惗正在犯疑,猛地想起祖父和爹娘他们,心一下子被揪紧了,探着脑袋朝那边张望,手里攥起两把汗来。
“公主,咱们快些走吧。”
身边的老宫人这时已赶了过来,站在亭外焦急地催促。
姜惗抿唇略想了下,吩咐道:“没事,这离得还远,你差个人去瞧瞧,那边究竟怎么回事,伤了人没有?”
话音未落,一旁发怔的太子妃回过神来,霍地起身,转向也已赶到亭外的内侍:“对,留两个在这里就成了,其他的快去太子殿下那,有事儿立马来回我,快去!”
她像掉了魂似的,担忧、猜疑和恼恨全都纠结在眉间,那张本来雍容和善的脸蓦然变得怪异十足,喃喃自语:“好端端的……这是哪里生的事……”
姜惗跟她一样悬着心,所不同的是,这位太子妃殿下担忧的可不光是自家男人的死活。
此次寒食庆典,太子奉旨代天执礼,明眼的谁都能瞧出这是皇帝动了传位退居太上的意思,没曾想竟是这么个结果。
且不管天灾人祸,还是别的什么缘由,回头都不好面圣交旨。
况且宫里向来忌讳天灾之兆,加上人言可畏,一旦这场大火跟天命吉凶连在一起,那就……
出了这样的事儿,搁在谁身上怕都没法淡然,失了方寸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想着方才这位太子妃还假惺惺地拿话引自己入局,姜惗就不由觉得可叹可笑。
但这时候似乎该说点什么,面子上冷了定然又被人记恨上。
“殿下放宽心,兴许又是下头的奴婢手脚不稳,太子殿下奉的是上谕,身系国本,又有列祖列宗庇佑,只要人没事,陛下圣德仁厚,自然有明断。”
劝慰的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差不多,最后究竟得个什么结果,也不是“祖宗”和“圣德”能担保的,但这会子听着总是聊胜于无。
太子妃不置可否,本就脂粉厚重的脸愈发显得苍白,别看刚才能说会道,满腹心机的样子,现下竟没了主见。
姜惗也无心曲意逢迎,瞧着远处火光冲天,借着风头大有延烧过来的趋势,不自禁地就想起正月里那场夺了自己性命的大火,现下重生为人,仍旧心存忌惮。
此时四下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有些人慌不择路,竟跳进了液池里,哪还能看到祖父他们的影子。
她不愿再呆下去,寻思到外面没准能瞧见,于是开口劝旁边的人移驾。
太子妃依旧没主意,怔怔地点头应了,跟她一前一后出亭往下走,留下的两个内侍在前引路。
这段石阶不算短,才刚下了几步,猛然听身后传来几声震耳的爆响。
姜惗一惊,回头就觉热浪扑面,不远处,几团火光从下面飞快的蹿上那座新起的三层露台,顷刻间就将其整个吞没。
又是几声爆响之后,楼身晃颤了几下,便斜斜倾倒,竟正朝这座六角凉亭的方向砸来。
危险猝然而至,叫人毫无防备。
两个内侍惊呼了一声,左右搀着太子妃就往下跑,姜惗也知道生死攸关,快步往下抢,狭窄的石阶却已经被他们挡住了。
背后热浪已经逼近,性命安危只在旦夕之间。
姜惗忽然急中生智,看这里已经不算太高,正想说赶紧踩着旁边的湖石跳下去,就觉裙子蓦地一紧,像是侧摆被踩住了。
她猝不及防,前脚踏空,人不由自主地向旁歪倒,登时滚了下去。
坚硬的石阶硌过腰背,头也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冲势不减,硬生生地摔在草地上,整个人七荤八素,浑身散了架似的。
姜惗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定然狼狈得紧,疼痛像渗透到骨头缝里,脑中反而愈加清醒。
她噎着半口气倒在那里,眼瞧着那身着百子衣的人在面前一晃,就头也不回地去了,压根儿没半个人理她。
开山似的轰响在半空里震得耳鼓嗡鸣,那座凉亭已被倒下的露台压得粉碎,折断的红柱,燃烧的木梁,飞溅的落石凌空迎面打来……
她起不了身,更不要说逃,蓦然生出一种生死无常的慨叹。
接二连三,躲也躲不过,或许这就是命,可恨这不是老天注定,而是被人刻意算计的,真是窝囊得可笑。
她自嘲地呵了一声,埋下头脸,只盼这回走得不那么难看。
沁凉的风无声无息地袭来,隔散了将要及身的热浪,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将她整个人离地卷起。
这是怎么了?
她懵然睁眼,看到的是一团纷乱的彩绣,很快虚影重合,聚拢成熟悉的金色坐蟒。
姜惗惊讶莫名,目光微移,落在那张眉目轩然,如琢如磨的脸上。
“娘娘受惊,幸而臣赶得及。”
下一瞬,萧靖已稳稳落在地上,一如既往的淡声开口,垂望的双眸却不见惯常的冷硬,睨视间反而透着真切的探询。
“是你……”
姜惗靠在他怀里,刚说出两个字,手臂上就是一阵钻心的疼,后面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再抬眼时,却见他目光已经转开,倾身做出恭敬见礼的样子。
“见过殿下,丽妃娘娘方才不慎失足,幸而没被烧落的木石所伤。”
“本王瞧见了。”
头缠红巾,身穿罩甲的颍川王澜建珩迎面走来,语声中颇带着几分不悦。
他居然也在!
姜惗又是一诧,这人还是那身蹴鞠的行头,刚才应该还在坡下很远的地方,为何也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该不会趁着蹴鞠的空,暗地里一直盯着自己吧?
她不由紧张起来,心说都是这副容貌惹的祸,有意无意地朝萧靖那边靠,可还没等挨近,就被澜建珩接手搀住。
“丽妃娘娘伤得不轻,烦请萧厂臣即刻着人护送回宫,再请御医诊治。”
本来是句关怀的好话,可姜惗偏偏就瞧着这个人堵心膈应,脑中一溜神,赶忙道:“不必麻烦了,就请厂臣……”
她冲口而出,话到半截才觉不妥当,脸上不禁尴尬起来。
澜建珩看她的眼神果然泛起异样,眉间立时收蹙得更紧。
萧靖退开两步,躬身抱拳:“今日出了这档子事儿,司礼监和东厂难辞其咎,臣脱不开身,还请娘娘恕罪,回宫诊治的事,臣这就安排,但请殿下和娘娘宽心。”
他这一开口解围,任谁都不好再多说什么,言罢便却步而去。
姜惗目送那香金色的背影走远,心下莫名其妙不是滋味儿,更觉呆在这里尴尬。
“觉得如何,哪里伤了?”澜建珩探问。
没人在跟前,敬称立马就省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和暖起来。
姜惗不愿叫他扶着,手脚却使不上力气,尽量回了个和善的表情:“没,没什么,一点皮外伤,不碍的,殿下还是……啊!”
他不等说完,手已按上她臂膀,一寸细细地捏过去。
光天化日,又在这等人多眼杂的场合,居然半点顾忌都没有。
姜惗虽然疼得厉害,也不禁汗毛直竖,起了一身栗子。
对方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紧蹙的眉头反而略松了些:“嗯,还好,没伤到骨头,只是肩肘脱开了些。”
说着,便捏住骨节往上推拿。
姜惗听到两声不大不小的脆响,肩臂关节处紧实了些,疼得也不再那么厉害了。
她不愿再叫对方查探别的伤处,不着痕迹地把胳膊抽回来:“多谢殿下,我好得多了。”
“不必言谢。”澜建珩颔首叹了一声,“其实……方才我也没料到,若能再快一步,你也不会伤着了。”
果然是老早就在盯着了,说不定连她如何摔下去也看得清清楚楚。
姜惗听得出他没有丝毫卖好的意思,全是出于真心关怀,但越是这样便越要不得。
好歹也是个皇子,初见那会子一时难以自持,还姑且能算是人之常情,现在还这么不知轻重,便叫人不懂了。
难不成仗打得多了,见天跟那些粗人武夫在一处,连脾气也变成一般模样,只懂直来直去?
她想了想,索性也不再装假,抚着手臂向后退了半步:“多承殿下好意,但鲜瑶实不敢领受,既然沧海巫山已过,再见也不是当初的水云,况且我还是当今陛下后宫的人,是非轻重,还请殿下三思。”
姜惗几乎把话敞开了明说,对方听完是意料之中的错愕,显然没料到她竟已知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而且回应得还如此直截了当。
澜建珩脸上的尴尬渐渐转为怔愣,似乎无言以对,目光也慢慢垂下,似乎不敢再与她相接,但沉默中又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只是不能说出来。
话已说出来了,至于听不听得进,便不是她能左右的。
姜惗急着脱身,远远瞧见吕承安朝这边过来,便依礼告辞,拖着腿迎上几步,由两名内侍搀着,躲开乱糟糟的人群,出了西苑。
厚重的轿帷落下,内外隔绝,她心绪才稍微平复了些,贴着侧窗问:“吕公公可知萧厂臣现在何处?”
“回娘娘,督主方才听了口谕,这会子已到神霄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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