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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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大剧院旁的修表行内,桐桐和老板讨价还价。

桐桐没有银行卡，连账户没有。早上用了新身份证注册了一个支付宝再去银行办理了一张银行卡。

没有钱，寸步难行。

家里凡事别人送的东西，都消失了。自己买的东西,都还在。

昨晚上翻箱倒柜,翻出一块自己都快忘了的表,今天拿来表行卖掉。

表成色很新,秒表的误差率低于0.1。老板修表多年,很少见成色这么好的表,故意压下唇角，“160万,不能再多了。”

“老板,我花了360万买的,购物凭证都在这,从没戴过。”

“小姑娘，这种表不随意出售。谁帮你买的？还是说，你怎么得到的？”老板疑窦道,这种牌子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根本买不到,“而且，这款是男表,别说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

这家店还是哥哥们经常会光顾的店，有时候表坏了,会拿来这里修。

桐桐来过很多次,老板叔叔对他们很好，殷勤备至。

但她的身份一变，老板说话的语气也变了，言语之中有五六分瞧不起。

桐桐微笑着,开始扯谎，“我爸破产了，这是他之前买的表，我妈妈让我卖掉还债。160也太少了，300万您爱要不要，不要我就去下一家了。”

老板见她要走，一咬牙同意了，正准备转账，店里又来了个老主顾。

老板立马变了一副狗腿脸，放下手机，跑出柜台，微弯着腰迎道，“赵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赵熠上个月来这里修表，老板立刻让店员去拿他的表。

“来看看你着有没有进到新古董货。”赵熠的父亲喜欢收藏古董手表，他偶尔来这里看看。

老板立马拿出桐桐刚卖的那块，“您看这到了新货。”

赵熠随意扫了眼男士表，目光却落到桐桐身上。

老板立刻会意，心想赵熠来这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人情不卖白不卖，三两句道出来龙去脉，“小姑娘家里出了些变故，刚把这表300万卖给我，赵总您看，你要看得上眼，出个价，我分文差价不收，全转给霸小姐。”

“这两年这块表翻了一番，”赵熠指腹摩了摩光滑的表盖，“八百，凑个整数。”

老板心里一疼，400的差价，到嘴的鸭子飞走了。在旁边催促，“霸小姐，双方交换一下手机号，一面日后出现问题。”

桐桐看了他好一会，终于想起来了，赵熠！桐桐见过他两三次，和大哥有过往来，也来她家里吃过饭。

那时候她年纪小，把赵熠叫腿毛怪，他腿毛太旺盛了！

有次不小心当他面喊出来了，赵熠当场脸黑。

大哥拍她脑袋，“少给人瞎取外号。”

桐桐乖乖和他交换了手机号。

赵熠低头看她认真地输入手机号，嘴角勾了下。他的确是被她吸引进来的，刚才在玻璃墙外仅仅看了下她的侧脸，就忍不住走进来了。

破产？有意思，这样极致的美貌，有几户人家能守得住。

太美丽，是罪。

赵熠不想一下子把人吓跑，“有事联系我，我会尽量帮你。”

桐桐点头，拿了八百万，眉眼弯弯，“谢谢你。”

娇养到十八岁，真嫩啊，赵熠忍不住伸手，想挑开她落下来的碎发。不料桐桐退后一步，“谢谢，我走了。”

赵熠不在意地收回手，颔首。

桐桐走后，赵熠的助理来汇报，“霸桐桐，十八岁，孤儿，没有兄弟姐妹，情感状态空白，处女，a大学生。她的父亲强/奸/犯被枪/毙，母亲妓/女，在床上死的。”

赵熠诧异，“这样么？”看起来这么干净的女孩子，背景居然如此不堪。

“看着点。”赵熠下令，他可不想第一口被别人吃了。

*

桐桐所住的小套间，之前被“母亲”抵押了，她去银行办理手续，交掉四百万，把房子赎了回来。

房产证一到手，桐桐终于松口气，不用担心随时有人赶她走，不至于露宿街头。

下午去学校上了两节课，不出意料，她所谓的身世早已曝光，同学们都不理她。

回寝室收拾东西，有几个富二代开着豪车，在宿舍楼下等她。

桐桐背着书包，没理他们。

“装什么清高，妈妈不还是死在床上。”

这些话落到桐桐耳朵里，无法造成任何伤害，那些虚构的背景根本影响不了她。

她的心脏早已在爸爸妈妈认不出她的那一个晚上之后，心脏早已被她武装到铜墙铁壁。

晚上她又去了一趟霸上村，去找捡垃圾的小王子。

夜已经深了，村民说小王子住天桥底下。

桐桐跑到天桥底下，小王子正在生火，煮菜叶子。

周围无数的蚊子嗡嗡嗡的，他不会做饭，黑烟滚滚，小王子揉了揉鼻子，脸上好几道黑灰，

他哪里受过这种苦，吃剩菜叶子，住天桥底下。

桐桐觉得自己至少有回忆，能靠着回忆硬撑。小王子什么都没有，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桐桐鼻子一酸，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小王子专心煮菜叶，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吓了他一大跳，跳起来抱住自己珍贵的蛇皮袋，“你又来！我不会给你的！”

“我不要，我不要你的瓶子。”桐桐哽咽着，拉起他的手，“我带你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这次小王子没有拒绝，她不像村里的那些坏小孩，骗他有东西吃，结果让他吃狗吃的东西，还把他打一顿。她不一样的。

“小孩，你叫什么呀？”

“我叫桐桐，霸桐桐。”

“哦，我叫什么，你知道吗？”

“你叫霸焉……你叫小王子。”

“小孩，你别哭了，塑料瓶卖了，哥哥给你买糖吃。”

在昏黄的路灯下，小王子一手牵着她，一手拖着他的蛇皮袋，叮叮咚咚，走过村子一片片稻田。一如三年前，两人初次见面，拉着手在雪地里狂奔。

霸森的车停在暗夜处，霸森倚着车门，望着他们远去，眉梢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