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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的风夹杂着黄沙吹到脸上,刮地人脸生疼。无定河边横尸遍野,捡尸人日日传来的哭声凄厉,让人心寒。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震天响的哭喊声,惹得三军的汉子也低着头沉默着红了眼眶。
忽然,漫天的黄沙中忽然闯进了一个女子,长发及腰,一身绛红色衣服,几乎要融入背景的血水。只见他弯腰一个个翻找尸体,不知是不是找到的要找之人,忽然捡起地上的长剑抵上了脖颈,然后倒在了黄沙之上。
也许是因为眼前的场面太过震撼,惹得王天赐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张强将营帐掀开,道:“将军,你快些进来吧,现在敌军以为你已经战死了,可别露了马脚。”
“哎。”王天赐长叹了一口气,将身上的大氅拢地更紧了些,道:“战事误人,不知道又折了谁家的好姑娘。”
再回头看一眼,远远地,那一道身影已经被黄沙盖上了薄薄的一层了。
“将军这一招想的实在是妙啊。现在我们故作不敌的模样,连连后退,等到退到铁龙脊的时候就可以来一个翁中捉鳖了。”
营帐里暖和了些,王天赐将炉火上的热酒壶取下,叹道:“这一战也该结束了。”而后,他又不经意间问道:“你多久没有回去了?”
“我啊。”张强憨厚一笑,“半年多了吧,我家里那娘们估计也快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亲眼看着孩子出生。”
王天赐心中微动,他好像忽然明白了龙阳到底在苦苦坚守的是什么。他境界不高,没有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觉悟,也没有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志向,只想做一只米虫,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是时势就是这个样子的啊,总得有人要站出来的。
军中成千上万人,多少是被迫拉来参军的,最小的才十二岁,比砍刀都长不了多少,只是充人数,送人头的罢了。
这乱世,该消停了。
“放心吧!”王天赐给了张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一定可以赶在你媳妇儿生之前回去的。”
“嘿嘿。”张强挠了挠头,继而问道:“将军家中可有妻儿?”
“嗯……”王天赐沉吟片刻,嘴角一弯,道了句:“有一个美娇妻。”
“是吗?您可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啊!”
“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一些儿女情长的琐事。”说罢他忽然眉头一皱,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张强急忙问道:“将军怎么了?”
王天赐摆摆手,道:“无妨,只是忽然觉得心口疼,估计是以前落下的后遗症。”一年前替龙阳挡了一箭,由于后来没有好好调养,就落下了个心痛的毛病。这心口一痛,他便无法遏制的愈发想念那个人。
王天赐将目光从战略图上收回来,疑虑地看着张强说:“你说对方手里当真有九死还魂草?”
“这事假不了,我当过俘虏,亲眼见过那玩意儿,金贵的很,只有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能用得上,听说是边疆稀有的产物。”
“那就好。”
“对!等我们打了胜仗,就一股脑把他们全部都抢过来,让他们一直和我们枭国过不去!”
王天赐笑着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他只要一株,一株就够了。
……
夜深人静,王天赐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只觉得心口几乎疼的喘不过气来,实在难以入睡。最后他干脆喘着粗气坐了起来,摇曳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显得硕大。
风实在是大,王天赐只觉得整个营帐都摇摇欲坠。被风刮的粗糙的手摸了摸枕下——是一封家书。
西南那小子给他写的,当然,还有那个“西南”。只不过是让他不要死在战场上罢了。
这封信还是三个月前给他寄过来的,西南那小子已经和龙阳相熟识了,从他口中套出不少话。一不小心就套出了他当初最想知道的答案。
“说来不怕你笑话,当初我第一次见你便十分喜欢他,那个的时候是在学堂上,他莽莽撞撞,却意气风发,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地,那是我想要成为了模样啊。”
“其实挺想问问他为什么一开始就想要和我坐在一起。”
……书信内容大同小异,后来龙阳也有假装无意间问过他的事,虽然没有直说过对他的关心,但是从书信里他总能琢磨出这么一点味道。
如今他只等着这一战得胜,得了解药,回去猛刷心动值了。
这么看来,自己走这一次还算挺值。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胜利比想象中来得快,敌军想着趁胜追击,而他们这里却等着翁中捉鳖。
这是他打过的第二个胜仗,归途的那头,有一个人在等他
王天赐庆幸于自己并没有耗费太久的时间,并且,他成功地活着回来了。
他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从丞相那老东西的惊讶的眼神里他看得出来。
那眼神在说:“你怎么还没死?”
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所有的鲜花于荣誉在一刹那像是海水般向他涌过来,但是他醒醒地很,自己只是暂时得到它,新皇帝那个狗东西要不是急着用人,根本不会看他这个前朝重臣。
如今两方都兵力大损,可以守得几十年的安宁了。
马不停蹄回到城郊那座藏娇的宅子里,在见到门的那一刹那,自己是胆怯的,屋里看起来没什么人,西南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西南!”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房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然后他便看见西南冲了出来。
“将军!真的是你?”西南高兴地抹泪,不真实地打量着他。
“龙阳呢?”王天赐边问,边迈腿向院内走去。
“什么!你们没有遇见吗?”西南疑惑道。
王天赐脚步一滞,不安道:“你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从边塞传来你战死的消息,他不信,非要去找你,我没看住他……”
忽然间,他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抹嫣红的身影,自刎于无定河边,热烈而悲壮。
王天赐只觉得似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自己心口,生生得逼得他吐出一口血来。
下一刻,他转身匆匆离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一个局,既然把他最心爱的人也困在了里面。他那么刚烈的一个人……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任务失败,正在为你生成下一个世界,请稍后……”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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