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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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荣贵妃暗搓搓地和德妃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哆嗦着伸出手捏了陆钦彦的手一下，陆钦彦只感觉这人的手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陆钦彦安慰道：“看吧，朕是人。”

贺荣贵妃整个人应该还有点懵,只看着自己的手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被德妃拉着给皇帝行了个屈膝礼。

陆钦彦：“所以你们俩，大晚上的来这干什么？”

德妃大概是见贺荣贵妃还在懵圈,便无奈道：“贵妃娘娘与我是来消食的——贵妃娘娘想借练武场练练射箭，好去围场骑射,而我是想借用一下练武场的器械。”

陆钦彦：原来你不止会用看兵书和匕首去钉靶子啊。

德妃见皇帝不说话,有些心虚地补充了一句：“皇后娘娘准了的。”

陆钦彦不由得暗自失笑，开口道：“只要你俩别伤着自己。”

德妃嘿嘿一笑：“谢皇上。”

陆钦彦：“所以你们为何不白天来？”

德妃惭愧道：“白天…和诸位娘娘们聊天聊得起劲，一转眼就晚饭后了。”她想了想，非常上道地说,“皇上政务辛苦。”

陆钦彦：这真的是那个说两句话就脸红的德妃吗！你们两个真的是人吗！不会是我遇见鬼魂了吧！

一直到太监领着巡逻的御林军带来了灯,这俩人才逐渐恢复到自己往常的状态。

陆钦彦：所以你们的状态是由光亮强度来决定的吗！

在向皇帝问了个好之后,贺荣贵妃假装刚才无事发生，拿起自带的弓箭，兴致勃勃地冲着德妃道：“小虞儿我和你讲！当年我的巅峰时期,可以一天从天上射下几百只大雁来！”

陆钦彦：……

德妃：“贵妃娘娘很厉害啊…”

陆钦彦：这种一看就是吹牛好吗！天上有没有几百只大雁都是个问题啊！德妃你不至于连这都要配合吧！德妃你是不是有个副业是相声捧哏啊！

贺荣贵妃一边拿起一支箭一边道：“不过自从来了梁国,很久都没碰弓箭了，所以退步有点大…上回去围场居然一只猎物都没捕到，不过猎物要动，我相信我静态靶还是…”

“嗖——”

一支箭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里,而靶子上半点痕迹也无。

贺荣贵妃：“……”

陆钦彦：“……”

在挑选武具的德妃默默放下了弓箭，换上了一把长长的木剑：“没事的，娘娘您一定能…”

陆钦彦想起德妃房间里，靶心被匕首扎满的靶子,无语凝噎。

陆钦彦：或许姐妹之间这就是无声的贴心吧。

陆钦彦在一旁练着剑法，说起来这套剑法还是虞老将军教的。在这位皇帝年少，还是太子之时，丞相负责他的文科，虞老将军负责他的武科。

而这套剑法几乎贯穿了他的少年时期，导致他一提起剑，就下意识的知道应该怎么操作。

陆钦彦往身边一瞥，贺荣贵妃进步神速——靶子上已经零零星星有几支箭了；而德妃在一旁，手里拿着木剑，练着和他别无二致的剑法。

对啊，德妃是虞老将军的亲孙女。

左右也没人陪自己练剑，而德妃应当也有些剑法基础，当当陪练，见招拆招应当没什么问题，思及此处，陆钦彦开口道：“德妃，愿意陪我练练剑吗？”

德妃收起了木剑，慌里慌张地回过头：“皇皇皇上？这？”

陆钦彦挽了个不甚熟练剑花：“当年还是你爷爷教的我剑法呢，现在他老人家颐养天年，你这个亲孙女是不是该来接个班？”

德妃一愣，随即轻轻地笑起来：“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你知道作为一个皇帝，练武的目的是什么吗？”

“为了让臣子和百姓信服？”

“这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目的，是保命。”

“…哈？”

虞老将军把木剑抛给还是太子的陆钦彦，继续说道：“作为皇帝，自然是会有御林军来保护您的安全，而这些保护者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虞老将军：“所以在危急情况下，你得自己争取时间。”

陆钦彦：“…所以我练武只是为了保命吗？现在山河太平，哪里会有刺客来取我的命。”

虞老将军：“丞相没教过你，作为一个皇帝要学会未雨绸缪吗？如若遇见了意外再后悔，就来不及了。”他面色严肃，“其次，大多练武之人，是不会死于病痛的。”

陆钦彦：“…所以另一个目的是强身健体吗？”

虞老将军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你知道有多少皇帝是死于病榻上的吗？”

陆钦彦回忆了一下早晨才翻过的史书：“好像还是挺多的。”

虞老将军：“所以太子殿下，争取不要变成其中之一吧。”

陆钦彦回过神，发现德妃的木剑被打在了地上，她有些抱歉地说道：“是臣妾学艺不精。”

陆钦彦默默地看着她把木剑捡起来，然后用眼神询问自己下一轮训练什么时候开始。

在刚才的几轮对局中，德妃的剑法和她的人一样，轻飘飘软绵绵的，甚至有几剑还砍歪了，就算是两年没提起剑的陆钦彦也能轻松破解掉她的招式。

然而陆钦彦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回忆起那张靶心上扎满匕首的靶子之后。

陆钦彦一边挡住了她砍过来的木剑，一边暗暗观察她的神色——她的面色平静又认真，没有一点连败三局的挫败，更没有一点在上司面前出洋相的尴尬。

陆钦彦心里暗暗浮现出了一个猜测，开口道：“德妃，你不必如此。”

德妃的表情一瞬间空白了：“皇上您说什么？”

陆钦彦挑飞了她的剑，语气平淡：“难道你觉得对朕放水，朕看不出来？”

...其实陆钦彦也不太确定她有没有放水，毕竟就算出生将门，德妃也只是个闺秀，对于大多数小姐来说，能会个一招两式就已经很不错了；而德妃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剑术水平，明显在正常范畴之内。

但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她的言行，她房间里那个靶子，陆钦彦总觉得她在放水。

...所以严格来讲，这话只是诈一诈她，而从这位姑娘的神情来看，陆钦彦应该是成功了。

德妃默默地捡起了木剑，对着陆钦彦行了一礼：“请皇上赐教。”

......

“彦彦别灰心，再来！”

信阳公主把抵在自家弟弟脖颈处的木剑撤开，上前来揉了揉陆钦彦的头：“已经比之前好很多啦！”

尚且年幼的陆钦彦鼓起了腮帮子，奶声奶气地问道：“二姐你是不是每天都悄悄练武？”

信阳公主单手挽了个剑花：“我哪有那么刻苦啊？”

陆钦彦怨念道：“那为什么我总是打不过你？明明你还是女孩子…”

信阳公主：“练武这事不是自然而然就会的嘛，而且我比你大好几岁呢，被你一个小孩子打败，那得多废物啊。”

陆钦彦不甘心地举起剑：“再来！”

所以在虞老将军开始教陆钦彦武功的第一天，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虞老将军，您能教我打败我二姐吗？”

虞老将军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当然。”

而陆钦彦的剑法还没练好，他的二姐，信阳公主便已经远嫁。

那一天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伸出手摸了摸陆钦彦的头：“姐姐走后，彦彦也要努力练武呀，要当一个好的太子啊。”

之后陆钦彦就再也没有和她切磋过剑法了。

而在某次家宴上，陆钦彦听二姐不经意地提起，她现在忙着家室，已经好久没碰过剑了。

......

而这一天，陆钦彦终于回想起了曾一度被剑法好的姑娘所支配的恐惧，和被木剑抵住脖子的那份屈辱。

在他点明了德妃放水之后，德妃的出招速度快了好几倍，剑招也变得刁钻了起来，就算是陆钦彦这样精于格挡的人，也好几次被木剑抵住了脖子和脸。

太监：“如若德妃娘娘是个刺客，皇上您已经…”

陆钦彦：您可闭嘴吧。

德妃颇为不好意思地道：“公公谬赞，只是一些小伎俩罢了。”

陆钦彦：“…德妃剑法的确精湛。”

德妃有点羞涩地笑了笑，看得陆钦彦心里有点发毛：“哪里，皇上应当只是剑法生疏了。”

对于这德妃的恭维，陆钦彦并没有买账，而是举起了木剑：“…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