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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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钦彦翻开手上的战报,只粗略扫了一眼，他就感觉天旋地转，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荆族夺去一城。这就像是甩在大梁脸上的一个巴掌,更是甩在他这个大梁皇帝脸上的一个巴掌。

站在身旁的太监大约也发觉了皇帝面色不太对劲,开口让信使先行离去。

在陆钦彦的少年时期，为了让他在即位之后能够更好地管理这个偌大的朝廷,崇明皇帝曾经让他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在大多数基层岗位上呆过；而为了管理好天下百姓，我也在乡镇城市里呆过。

之前陆钦彦还觉得自己的父亲大费周折,把他送到这些地方折腾完全是多此一举,而即位后才发觉，这段经验的宝贵之处。

毕竟设身处地四字，分量真的不轻。

但对于打仗这种事，他就是那个纸上谈兵的书生。

陆钦彦现在有点后悔,当年没有去边疆呆个两年——虽然也不一定有用,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

在当太子的时候,遇见不知道答案的题目他还能逃避，最坏的结果只是被扣半年的零花钱。

而现在，陆钦彦根本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

结束了内阁会议之后,丞相与陆钦彦一道整理即将颁布的指令。

“丞相,我这个皇帝是不是真的当得很差劲？”

丞相扫了他一眼，答非所问：“所以兵力还有多久能调动过去？”

陆钦彦：“...大约三天。”

丞相：“兵部的会议多久开？”

陆钦彦：“一个时辰之后。”

丞相：“科举相关的政令拟定好了吗？你看了没？”

陆钦彦：“这个时候还看什么科举相关…”

丞相冷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这些天，只准备管边疆那一块地,其他事情全都撒手不管？”

陆钦彦：“…但是边疆丢了一坐城池。”

丞相：“你这个大梁皇帝，现在看起来怎么眼界这么窄？丢了一坐城池，然后呢？那么大一个国家你就什么都不管了？”

陆钦彦：...好像无法反驳。

丞相：“与其自己胡思乱想，伤春悲秋,还不如好好思考一下，现在你在这个位置上应该做些什么——丢一坐城池就能让你方寸大乱，你这个皇帝的确当得差劲。”

......

“不对，你这个音发得不对。”

“诶？”

“是**&*，不是**#*。”

“**…%*？”

赫凌薇有点抓狂：“啊都说了是&啊是&啊是&啊！”

德妃有些不要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抱歉。”

赫凌薇：“你这样，估计一进荆族大营就被认出来了，潜伏得了我跟你姓。”

德妃理智客观地答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把那些发现我有问题的人都…”她比了个手刀，“那我就算潜伏成功了。”

赫凌薇：“……”

赫凌薇：“你思想有点危险啊。”

赫凌薇：“等等，你在我这个荆族人面前说这种话真的合适吗！”

德妃有点委屈地又比了个手刀的手势：“我只是说把他们敲晕啦，薇儿你想到哪里去了？”

赫凌薇：“……”

赫凌薇：“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谋划这种…被皇帝皇后知道了要被关一年禁闭得事情啊。”

德妃严肃正经地道：“如果被知道了，多半不止被关一年。”

赫凌薇：“……”

德妃：“但只要不被察觉，就一天都不用关。”

赫凌薇：“……”

赫凌薇：怎么办我觉得说得好有道理。

赫凌薇：“那你怎么办？就算是计划全部顺利，你这一来一回也是好几个月，定然会被察觉。”

赫凌薇：“你不会是准备…”独自远走高飞吧？

德妃：“被察觉就被察觉吧，如果能活着回来，我会去领罪的。”

赫凌薇：“啊？”

这几天的交流，让之前在赫凌薇心中的那个温柔害羞又安分的德妃几乎是死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武艺高强，敢想敢做的姑娘，而现在这位姑娘也有点要倒下的趋势。

赫凌薇以为虞缨满心想的是自由，是远走高飞，是把自己的刀锋亮出来，好叫天下人长长久久地为她喝彩，却万万没想到她只想当一朵只开一夜的昙花，当一把用一回就永久封藏的利刃。

赫凌薇：“你为什么…？”

德妃：“家中长辈告诉我，就算是女孩子，肩上也得扛事，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为人的基本原则。”

德妃：“我是个妃子，本分就是呆在后宫中，做皇家的脸面和荣光，为皇家开枝散叶；但我现在为了私仇，偷出后宫，甚至还跑到千里之外的战场上——这是失职啊。”

赫凌薇：“你这也算是为国征战，我觉得不至于…”

德妃摇了摇头：“首先，人最忌讳的就是自欺欺人，我准备走这么一趟，本就是为了私仇，而不是什么国家大义；其次，人得把自己本职工作做好再说其他的，从我准备抛下一切，去边疆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渎职了。”

赫凌薇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在听到皇后驾到的那一刻，赫凌薇其实心里是有点虚的，毕竟自己和德妃筹划的事情的确比较过火，而皇后是个知觉敏锐的人。她和德妃屏退宫女太监，独自在茶水房里谈话，说不定已经引起她的怀疑了。

皇后刚一进茶水间，赫凌薇就听德妃温柔中带着害羞地冲着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

见过了德妃练剑扔匕首，口出虎狼之词的赫凌薇，只能在心里默默表示叹为观止。

皇后原本有些担忧的神色瞬间缓和了下来，她揉了一把德妃的脑袋：“嗯，乖，我就来看看你们，见着你们和和睦睦的就好。”

赫凌薇：哦，知道了，皇后原来是怕我们打起来。

皇后似乎察觉到了赫凌薇打量的视线，眼神带上了些许威胁之意：“对了，薇儿，你胆敢撺掇小虞儿带着你出这个宫殿，你就等着被禁闭一年吧。”

赫凌薇心说：谁撺掇谁？你再说一遍？

赫凌薇说：“我以我荆族公主与大梁皇贵妃的尊严与荣耀发誓，绝对不会。”

皇后露了个迷之微笑：“嗯，荆族公主的尊严与荣耀——对了小虞儿，你想不想听听你贵妃娘娘刚进宫的事？”

赫凌薇一瞬间知道了皇后想说什么：“喂！你别欺人太甚！闭嘴！”

德妃用极其无辜的眼神在贺荣贵妃和皇后中间流连了一圈，为难道：“但感觉贵妃娘娘不太乐意的样子…”

赫凌薇：你再装！

皇后笑着看向赫凌薇：“唉，既然薇儿不乐意，这回就算了吧。”

赫凌薇心说：这是威胁！绝对是威胁！！

皇后：“对了，你们明天有空吗？”

赫凌薇：“什么事？”

德妃：“有空。”

皇后：“昭妃家里头送来了好些点心和果茶，明天一起去她寝宫里？”皇后看向赫凌薇，“昭妃说，她好些日子不见你那猫儿，甚是想念，如若你要去，带上你的绒绒球。”

赫凌薇：“啧，想猫不想人，太让人难过了。”

皇后：“人家总不能说‘好些日子不见猫儿的贵妃，如若猫儿要去见她，带上贵妃去吧’。”

德妃非常配合地笑出了声。

赫凌薇：“……”

赫凌薇：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皇后：“那我先回宫去了，当今月末，事务繁忙，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