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蒸发之城（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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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曾描述过幼儿的一种行为。

去——来——

最初,这指的是一种游戏：幼儿将手中的玩具系上绳结，远远地抛出去，再依靠着手中的绳子将玩具拉回来。当他将东西抛出去的那一瞬间,他会喊“fort（去）”，而将它拉回来的那一刻，他则会喊”da（来）”。

除此之外，他还描述过幼儿另一种奇异的行径,类似于捉迷藏，孩子总会在大人的眼皮底下将自己藏起来，自己在暗处等待，观察着因为他们的消失而产生焦虑的家长。他们一边希望大人对他们失踪产生的紧张和歇斯底里，一边害怕着对方随着时间的推移,彻底抛弃忘却他们。

渴望对方尽快找到自己，又期盼对方继续在痛苦中徘徊,自己同时也在分别的煎熬中产生出微妙的快意。

不断在失而复得之间徘徊将会给幼童带来自虐般的快/感，分别期间越是痛苦难捱，重逢的时候就越是满足兴奋。

这就是fort-da。[1]

……

“万一线断了,是不是就再也拉不回来了？”

“别担心，我会帮你把球捡起来的。”

“真的？”

“真的,我保证，我们之间的线永远不会断裂。”

蒂娜从漫长的梦中回过神来。

她睁开了双眼，她在梦中似乎回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然而所有的一切在清醒的那一刻就如同阳光下的露水一样，蒸发不见了，她连那一刹那的升华的水汽都未能留在掌中。

怅然若失。

没有什么比这更符合她现在的心境。

空荡荡的。

一如站在不远处静静等候她苏醒的那个黑袍神父。

他回眸看了一眼她。

“我……”蒂娜顿了顿，“神父，我很抱歉,我失态了。”

她从草坪上爬了起来，将头上用于遮蔽光照的披肩还给了神父。

神父接过，将它披回了肩上。

蒂娜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脸色，仍然找不出任何破绽，她只好讪讪道：“我已经没事了，可以继续出发了，我们是要去哪里来着？”

神父却蓦然开口道：“伯恩蒂娜小姐，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告解。”

蒂娜愣了愣：“为什么？”

“你有罪。”

神父眸光微黯，语气依然毫无波澜。

“但你所叙述的，并非你真正的罪。”

***

莱薇快崩溃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战斗轮已经开始两个回合了，那只蜗牛奇美拉连血条都没亮出来，反倒是修因为肚子里裹了一个她，不仅每回合攻击次数降为一次，行动竟然也要带一个惩罚骰。

【[修·泽尔科斯]朝[？？？]进行斗殴检定:d100=50/90成功。】

【[修·泽尔科斯]的触肢精准无误地刺向了蜗牛奇美拉敞露在外的腹部，但是没能刺破对方同样柔软的身躯。】

【[修·泽尔科斯]掷出了:9d6=(6+4+4+4+3+3+3+2+1)=30。】

三十点，都能揍死两个像她这样魁梧的人类了，可那玩意儿的hp条却仍然不见下降。

【[？？？]hp-30，目前hp为？？？/n/a】

这家伙的hp满值到底是多少啊？！

反观对方，除了给自己套了无敌外，更恐怖的是这家伙的攻击竟然全部都是永久性的。

【[？？？]朝[修·泽尔科斯]进行[能量吸收]检定:1d6=3。】

【在修格斯的触肢触碰到对方身躯的那一瞬间，两者接触的地方漾出了一抹令你难以形容的虹光，】

【[修·泽尔科斯]hp-3，目前hp为27/64。】

啊，好气！好气！虽然每次都只是不痛不痒掉一点点，但是继续消耗战根本见不到头，再这样扣下去修格斯都要被吸干了！

莱薇被裹在修的身体里，只能无能狂怒。

【你过个侦查检定。】

为什么突然要她过侦查检定？

【[莱薇]进行侦查检定:d100=71/72成功。】

【包裹住你的修格斯躯体温热黏软，你感觉自己浑身都被它紧紧地贴着，没有一丝间隙，在它又一次躲避了[？？？]的攻击后，处于它身体内部的你又一次被晃荡到了它身体的另一处地方，这时候，你蓦然感到指尖触碰到了某样坚硬的东西。】

坚硬的东西？

像是修格斯这种浑身软趴趴的生物内部，哪来坚硬的东西？

【你手指一勾，想要将指尖触及的那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拽入手心中，然而包裹住它的软肉却骤然一缩，将它吞了回去，你只能隐约摸出那是某个圆盘的轮廓……】

【过灵感。】

【[莱薇]进行灵感检定:d100=31/55成功。】

【智障迟钝如你，终于凭着自己野兽般的直觉，判断出了那是一个钟表的盖子。】

莱薇：？？？

修什么时候吞了个表？

现在情况紧迫，没时间给她去深思家养的小兔崽子什么时候乱吃东西了。

“修，撤退，撤退！”莱薇拼命在修格斯体内挣扎着，试图阻止他的进攻。

面对这种底细不明的东西，先跑了再说，大不了到时候制定好策略再回来怼它。

但是他却仿听不进她的声音，杀红眼似的，不停地生成触肢，朝蜗牛奇美拉发动攻击，所有攻击无一例外，被对方吸食走了生命。

局面进入白热化，眼见那只蜗牛奇美拉身上的虹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骰子旋转的声音响起了。

【kp正在进行暗骰，只有kp知道点数结果。】

【正当你们僵持不下的时候，pl莱薇，你过个聆听。】

聆听在战斗轮能干嘛？倾听对方心声让对方放下屠刀大家坐在桌子旁边围成一圈好好谈谈达成共识么？！

【[莱薇]进行聆听检定:d100=27/28成功。】

她怎么只有在这种没有什么用的事情上骰运绝佳？

【那么除了打斗之外的嘈杂声，你还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窸窣声自森林的外围传来。】

【在这阵声音响起的同时，你注意到了眼前的蜗牛奇美拉忽然停止向你们前进的蠕动，它的触角探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你似乎听见了它的身体身处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呜咽，然而下一刻，它调转了身躯，向山麓深处进发。】

蜗牛离去后，修格斯瞬间将她吐了出来，他警觉地看向了那阵窸窣声传来的方向，身躯慢慢缩小，在对方出现之前，变回了人形。

从灌木丛中现身的是以诺·所罗巴伯和蒂娜·伯恩哈德。

蒂娜在瞥见修的时候，先是被惊吓到般地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前：“莱薇？”

见来者是熟人，莱薇将掏到一半的手/枪塞回了枪袋。

蒂娜纠结地看了一眼莱薇身后虚弱的青年，目光最后又落回了莱薇身上：“它……它没事吧？”

对方代称的变化足以让莱薇瞬间明白在她不在期间，修这个小兔崽子估计已经在他们面前显露过一次原形了。

真亏蒂娜没有直接转身就跑。

也真亏这个神父居然还能保持扑克脸。

神父的视线扫过了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继续往山麓深处进发。

竟然连句话也不说？

“我没事，他也没事……”

莱薇把修拉了起来，他在刚才那场战斗中耗费了大部分体力，软弱无力地趴在她身上，但是目光却依然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像是进入了应激状态。

【[莱薇]进行力量的惩罚骰鉴定:d100=10[惩罚骰:1]=10/80极难成功。】

【你轻松地将这个虚弱的青年背在了身上。】

“我待会和你解释我这边发生了什么。”莱薇背上了修，先是安抚了一下蒂娜，然后朝已经逐渐走远的神父大喊：“喂！你要去哪？”

对方没有回头，却回应了她的提问：“去你要去的地方。”

她要去的地方？他怎么知道她要去哪？

莱薇凝视着他的背影，身上的修忽然搂紧了她的脖子。

“不要。”他又埋在她的脖颈处，低低哭泣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莱薇问。

“不要去，不要去找他，他不想被找到，她会生气的。”修没头没脑道，“她生气的时候，很恐怖，别去，达瓦里希，别去。”

***

【[道格拉斯·帕度]进行体质检定:d100=38/70成功。】

【在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神游，你的意识终于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你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浓雾之中，不远处站着一个棕发绿眼的小女孩。】

道格拉斯甩了自己狠狠一巴掌，确保自己没有做梦。

否则那个女孩的容颜，怎么会那么像自己先前睡过的蒂娜·伯恩哈德幼年版？

和那个眼神都已经污浊了的风尘女子截然不同，女孩是纯洁的化身，浑身散发着一股孩童才有的天真浪漫。

棕发女孩抱着布偶，蹦蹦跳跳地走到了他身前，她的口中轻轻哼唱着一首歌。

“theboyplay？”

【男孩可以玩什么？】

“thefrog，snails，anddogtail.”

【青蛙、蜗牛，还有小狗的尾巴。】

“girlcouldplay？”

【女孩可以玩什么？】

“sugar，pacofgoodthings.”

【砂糖、松饼等等的好东西。】

浓雾深处，传来某种巨型生物蠕动的声音。

道格拉斯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女孩朝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whataboutme？iplay？”

【那我呢？我可以玩什么？】

“playahorriblegame!”

【可以玩恐怖的游戏喔！】[2]

怪物的身姿自雾中显现。

“来玩捉迷藏吧？”

女孩说。

“现在开始倒数了噢。”

“让我看看，这次你能坚持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1]fort-da的释义源自于弗洛伊德的《梦境的解析》

[2]出自于鹅妈妈童谣。

晋江居然还能吞作话。

我跟你们说，我今天本来是不想更的。我午睡的时候做梦，梦见自己把这章写完了，整个梦都在辛勤码字，最后按下发表的那一瞬间别说有多痛快了，醒来后现实却告诉我：别傻了，你今天砖还没搬。我真的是快气死了，气得我差点进入了贤者模式，自暴自弃，最后还是打开了文档，气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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