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开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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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我能不能……”

“不能。”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呢！”让绣娘量完尺寸后，歇了半日的墨云空如今正是一身劲儿没处使的时候,兴致勃勃地来找小妹,哪成想连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拒绝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瘫坐在圈椅上：“小妹你别跟爹似的,先给我说完的机会啊！”

“好，你说。”捧着账册坐在墨云空对面的墨云柳似乎也察觉到自己似乎太过分了,是以很配合的“知错能改”。

墨云空见妹妹这般，立时“腾”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一双生得与墨云柳一模一样的眸子熠熠生辉：“我听爹说咱家新开的糖水铺子如今经营得很好,我想……”

“不，你不想。”可惜,又是话都没说完就被墨云柳无情地打断了：“二哥,你如今该做的是好好读书,考功名,家里的事儿有爹跟我操持呢！”

再次被打破希望的墨云空瞬间又瘫软回原处,有气无力,极其哀怨：“人生真是残忍，哎呦我的命啊,它咋就这般苦啊……”

“要不这样，我可以给个铺子给二哥你打理，但是咱们日常还是读书为主，你的功课不能落下,如何？”见墨云空这样，墨云柳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改了主意，毕竟二哥是一直都表现得很明显，不想往仕途上走，只想帮着家里打理家业的，现在开始给练练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一蹦三尺高的墨云空硬生生把一双美眸瞪成了铜铃大眼，跟狗儿一般趴到妹妹身边，紧紧地拽着墨云柳的衣袖：“不许反悔，反悔是小狗！”

“我不反悔，二哥你先松开我的衣袖。”墨云柳笑得有些无奈，将自己绣着浅绿色柳叶的衣袖从墨云空手里拽回来：“这本来就是给二哥你准备的，不过是早几年交给你罢了，如今只是有个铺子，要做甚营生还没定，既然二哥你要接手，那就索性都由你自己定吧。”

惊喜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叫墨云空有些措手不及，坐回原处一副惊喜过头的样子在那念叨：“惊喜来得太突然，人生果然是起起落落，我这才一眨眼，就蹦老高了！我得缓缓，缓缓。”

正好看完了账本，墨云柳索性合起账本，好整以暇地看着戏精上身的二哥，何秀玉进来时正好瞧见兄妹俩一个咧着嘴傻笑，一个笑得云淡风轻，笑道：“你们兄妹俩这是做甚呢？”

“妹妹说给我个铺子练手，我在想做啥谋生好，嫂子你说呢？”墨云空素来是大刺刺的性子，加上何秀玉如今也是自家人，自然没啥可避讳的，随口便说了出来。

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何秀玉脸上的笑僵了僵，很快就恢复如常，笑道：“我哪里晓得这个？我这花坊的生意还都是柳儿帮着打理起来的，自己还是个门外汉呢，哪里就敢来教你了！”

“嫂子这会子过来，灵玉哥那边都安置好了？”墨云柳见何秀玉是自己过来，便多嘴问了一句：“如今家中是嫂子当家，灵玉哥那边儿缺甚嫂子你直接补上就是，都是自家人，可千万别叫姻兄遭冷落才是。”

何秀玉也知小姑子是好意，自然不会生气，只笑道：“啥都不缺，我才晓得灵玉在咱们家就住了两日，婆婆还叫人制了两身新衣裳给他呢！”

何秀玉一边是羡慕婆家孩子命好，这言笑间就是一个铺子拿出来练手；一边又十分感激婆家非但没有瞧不起自己这个高嫁许多的媳妇，甚至还帮着自己扶持娘家唯一的弟弟！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感激中夹杂着庆幸，庆幸自己命好，能嫁入这样的好人家，还惠泽了自己娘家。

想到方才弟弟激动得有些脸红的模样，何秀玉就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一定要做好墨家这个长媳！

“娘给做那是娘的，咱们是咱们的，嫂子可不能为着这疏忽了自家弟弟才是。”不管从前日子穷时还是如今富贵了，墨家整体的家庭氛围都是十分融洽和睦，因而墨云柳也都习惯了善待家人，是以并不知此时的何秀玉内心的想法，以及何灵玉的敏感，只是纯粹希望何家也能过得好些。

何秀玉虽嫁入墨家不算久，倒与这小姑子有过许多接触，自然也明白小姑子此时说的是真心话，心中也不曾多想，只笑道：“成，我一准儿按着云柳姑娘的意思，保准儿不怠慢灵玉！”

姑嫂俩说着话时，墨云空也终于想到自己要做什么营生了：“柳儿，我知道我要做甚营生了！我想开个书斋！”

“书斋？你确定？”闻得此言，姑嫂俩都震惊得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平日里看到书都头疼的人，竟想着要做书斋生意？

“我确定！”墨云空真诚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生怕两人怀疑他的决心，还配合着连连点头，认真得不得了：“你想啊，这长安城里边儿第一多的是读书人，第二多的那就是有钱人，那读书人甭管有钱没钱，但凡碰着本喜欢的书，那都了不得，倾家荡产都要买下来，这钱多好挣！”

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墨云空都忍不住想要为自己鼓鼓掌了：“再说那什么狼毫兔毫的，不就是狼毛兔子毛做的毛笔，卖得死贵，旁的不说，我若是做了书斋生意，咱们家那些读书人笔墨纸砚一年都不知能省多少钱呢！”

这笔账是这么算的吗？墨云柳也没有被歪理一套又一套的墨云空忽悠进去，忽然想起上午宋玉岚那句“乡下人的歪理儿都是一套又一套”，墨云柳有些忍不住轻笑出声：“如今看来讲歪理不是乡下人的本事，是咱们墨家人的本事啊！”

“什么本事？”被打断话头的墨云空也不再慷慨激昂，有些疑惑地看向妹妹，见墨云柳又不言语，才道：“柳儿你觉得我这主意咋样？”

看着二哥一副期待而又小心翼翼的样儿，墨云柳也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索性自己往坑里跳了：“二哥你都这般说了，那就开书斋，掌柜的跟伙计我来选，铺子里的琐事平日我可以帮着打理，至于账册及重要决策，就由二哥自己来做，如何？”

虽然墨云空很想说不用这般麻烦，他自己都可以，可被妹妹那似乎看穿一切的目光盯着，墨云空只得退而求其次：“成，那就这般罢！”

*

晚饭时分，因着如今家中人多，便男女分桌而食，中间以屏风隔之，倒也不影响说话甚的。

“明日辰时初刻，你俩便跟我一起到书院去，我为你们引荐。”墨云峰坐在首位，看向弟弟与小舅子，面上淡淡地交代道：“前边儿的事儿都已办妥，明日见先生还要再考究一番学问，再决定你二人就读在哪个班，你二人都准备好了？”

被姐夫这般不怒自威的样儿有些吓到的何灵玉立时放下碗筷，双手交叠于身前，恭敬地回答：“准备好了。”

“墨云空，你呢？”墨云峰也大抵听妻子说过小舅子的情况，见他这般勤勉，满意地点点头后又转向埋头吃饭的二弟：“入学考究一事我一月前就说与你知，准备得如何了？”

重重地将梗在喉咙里的饭菜咽下去后，墨云空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舔着脸笑道：“大哥你放心，我保准儿没问题！”墨云空虽无心科举，可也不敢不听大哥的话，确实也都有在准备。

墨云峰盯着弟弟瞧了一会儿，确信他不是撒谎骗自己，才满意地点点头：“好，吃饭吧。”

而屏风的另一头，“围观”了隔壁长兄教弟的女眷们，除了何秀玉全都挤眉弄眼地看着彼此。坐在墨云柳身边的墨青青小声道：“大堂兄好吓人呀！”

“跟书院的先生一般！”余莲花捧着碗也压低嗓门说话，生怕叫隔壁听了去。

倒是墨云柳淡然得很，慢条斯理地举着筷子夹了块厨房今日新做的咸水鸭，笑道：“大哥如今可是咱们在长安的一家之主，没有威严咋能行？”

“姑娘，食不言，寝不语。”连吃饭都跟在一旁紧盯礼仪的林嬷嬷及时阻止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墨云柳，墨云柳无法，只得朝两人使了个眼色，便安安静静地吃饭了。

见云柳这般说，挤眉弄眼的小姑娘们想想也是，又看了眼不苟言笑的林嬷嬷，心中有些怕，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端着碗乖乖埋头吃饭。

晚饭过后，仆人很快撤走了屏风，又沏来消食解腻的热茶。

“柳儿为何愁眉苦脸的，可是有烦心事？”捧着热茶站在墨云柳身边的秦知允侧着头看向少女，珍惜着两人近日来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

墨云柳歪着头盯着秦知允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只是浅浅地叹了声：“不过是家中事杂，有些疲累罢了。只有不足四月便是秋试，秦家哥哥准备得如何了？”

墨云峰与秦知允都是要参加今岁的秋试，如今家中一切事宜都以两位考生为重，隔三差五就是鸡汤补身子，生怕落下旁人一星半点，原先俩都是偏瘦的书生，这小半个月下来都硬生生圆了一圈。

“虽不好说有十足的把握，七八成也该是有的。”秦知允薄唇轻轻上扬，竟有些促狭：“毕竟做人总该谦虚些才是。”

“...”有些没适应他这般促狭的墨云柳一时不知该说些甚好，只有嘴角忍不住轻微地抽搐几下，新晋的未婚夫妻之间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这份尴尬最后还是被来跟秦知允抢人的墨云空打破的。

来找妹妹继续商量开书斋一事的墨云空神经太粗，也没注意到俩人之间的尴尬，直接就把墨云柳给拉回了正房里边儿继续探讨开书斋的可行性，只留下有些想骂人的秦知允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事情有点多，这是今天新赶出来的一章存稿，仅此一章，明天有可能会断更，我尽量不断，如果断了，周末会加更补回来的，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