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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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外三里处远靖军营。

顾卿辞离上京三个月，今日赶早去了军营，开了个短会。

三年前他领帅打了胜仗，皇帝特赐了他这十五万精兵的兵权，驻扎在上京城外，有召必出。

如今军营里大多都是当年和他一起打过来的人，深至他的脾气，不苟言笑，笑起来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就比如现在。

在将领们报告完后，顾卿辞破天荒的留下他们，嘴角不自觉地上翘，眼神有些躲闪，居然问他们：“你们知道要怎么让一个女子来哄人吗？”

众将领都是些糙汉子，天天在军营里练兵，有家室的，一年也就回家一趟，没家室的更是连女人都好久没见过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试探的望向顾卿辞，不约而同的埋头偷笑。

顾卿辞咳了声，他们才有所收敛。

顾卿辞的副将刘勇敢是位胆大的，真就站出来说道：“这女子，都是娇弱得很，得护着，捧在手里宠着，哪有让人家女孩子还哄殿下呢？”

众将领一听不约而同笑出了声，一想到他们将军这样杀伐决断的人，去哄一位女子，想想都乐得欢。

顾卿辞平时管他们很严，尽管如今晋国太平，四海皆朝，他们这些只要还一天是兵，就要练，日初到日落，日日复日日。

顾卿辞听了有些疑惑，见他们这般笑他，沉着脸：“今日加训一个时辰。”勉强找回些面子。

“啊？”

顾卿辞抬眸：“还不走？”

下一瞬，帐内除了他已经没人了。

*

城门处贴了苏芷筠和槐荫的画像，每个进出的人，都受到严格的筛查。

苏芷筠此时戴了顶白色帷帽，站在远处瞧了眼，赶紧退回去找槐荫。

她拉着槐荫躲到一条人少的巷子里，将头上的帷帽摘下，递与她：“戴上，现在城门有我们的画像，你不能从这里出去。”

槐荫不接，苏芷筠火了：“别不听劝哈，我让你走是为你好，黄闵手下比你武功高的不计其数，倘若黄闵真要抓我，你是挡不住的。”

槐荫不情愿的结果帏帽，苏芷筠催促道：“快戴上。”

她戴好后，苏芷筠说道：“上京城有个侧门，那里的城墙要矮些，你应该翻得过去，从那里悄悄咪咪地走，以你的身手应该不成问题，我便不随你去了。”

“主子答应过我，会活着，没骗我？”

苏芷筠认真道：“没骗，快走吧。”

突然从巷口传来一带满杀意声音：“走？问过我手里的刀了么？”

来的只有一个人，独眼，吊儿郎当，手里的刀扛在肩头，看似玩笑似地盯着她们，却杀意横生，背光站着，打在脸上的阴影如同额罗门来的恶鬼，像是来讨命地恶笑着。

苏芷筠心猛地一沉，害怕与颤抖瞬间从四肢爬上心头，她做出最本能的反应，拉住互在她身前的槐荫，一语不发，只知逃命。

要跑。

跑快些。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槐荫不懂为何要跑，她的力气会比苏芷筠大很多，她止住脚，苏芷筠怎么也拉不动她。

苏芷筠害怕得眼泪直打转，槐荫皱眉：“主子不必怕，我打得……”过……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一脚踢在肚子上，苏芷筠想要抓住被踢飞的她，但徒劳无功，又是一个刀背打在她的背上，速度之快，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吐出一大口血，脸朝地软绵绵地趴着，双目逐渐模糊。

“槐荫！”

苏芷筠吓得手脚冰凉，仿佛血液倒流迅速抽离身体，来的不是别个，正是锦衣卫负责暗杀二处的处长龚离玄，世人只知他的代号寒潭。

为何来找她们的是负责暗杀的龚离玄？

是要杀了她们？

槐荫已经没了意识，原本以为他会朝她走来，但是龚离玄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便朝槐荫走去。

苏芷筠暗道不好，冲过去踢他下盘，可想而知，力量悬殊，龚离玄轻而易举地反手恰住她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扔了出去，一甩一尺多远。

他声音粗糙，带着冷意：“大人特意交代了，你活，她，死。”

苏芷筠被摔疼了，白皙的脖颈处一圈红圈，又手肘刚刚磕地，怕是错位了，她忍得头冒虚汗，像是自问：“这是什么道理？”脑袋嗡嗡乱响。

龚离玄人狠话不多，抬脚便向槐荫走去。

“你别动，倘若你杀了她，我就自杀，黄闵不是让你带活的吗？你就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复命吧。”苏芷筠扯下头上的簪子抵在脖颈处，眼睛都哭红了，却还忍着疼故作镇定。

这话是矛盾的，无论若是按她的意思，无论龚离玄如何做，都是无法完成黄闵下达的命令，她们二人要生一起生，要死死一起，哪有那么好的事？

龚离玄真就停住脚，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半晌才眨眨眼，大笑起来，声音嘹亮，眼里闪着寒光：“认命吧。”

他抬起刀，吓得苏芷筠手上的簪子一滑，白如春雪的脖颈滑出一条血线，顺着经络往衣领里流，染红了衣裳。

天上的太阳恰被一团乌云遮住，有人往这巷子里探首，但又马上自觉消失了。

她疼得小声叫了声，有哭有喊，她惊得喊出他的名字：“龚离玄！”

刀锋闪着寒芒，他的眼神更冷，气氛瞬间降到谷底，压抑得苏芷筠心跳更快了。

刀尖换了个方向，直直指向她：“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苏芷筠吞咽口水，压住心头的害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抖，她道：“全天下只有那位，知道你的名字，当然是她告诉我的。”

“你胡说！”

显然是怒了。

刀尖挑起苏芷筠的下巴，抵上她的喉咙，只要他轻轻一用力，便会破开血肉。

他挑眉怒道：“最好说实话，到底如何知晓！”

见他怒了，苏芷筠反倒不怕了，她无视下巴处的刀，缓缓扶墙站起来，龚离玄没有杀她，凝着她的眼眸渐渐失了怒气，握刀的手渐渐无力垂在身侧。

就这么一个举动，苏芷筠知道她赌对了。

她故意笑道：“你心知肚明，何必再问？倘若我死了，你永远也别想知道那位的消息。”

龚离玄低着头，紧了紧手里的刀：“我接到的命令是你活，她死。”

凡事做了暗杀这一行的，命令就如性命，丝毫不得违背。

“我没有让你违背命令，你可以当她现在已经被你打死了，而我，会跟你回去。”

龚离玄黑色的眼珠动了动，“你真是天真，居然跟杀手将条件。”

下一瞬，连苏芷筠都未预料到，龚离玄将刀刺入了槐荫的胸膛，于是满眼只剩下红色。

龚离玄冷冷道：“锦衣卫的大牢，有的是办法让你把秘密吐出来。”然后点了她的睡穴，人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