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预绸缪母女议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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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朝政之事，贾敏一届内宅夫人自是不甚清楚，只是待她静下心来细细思考此事因果之时，纵使绕了几个弯子也是拐到了林如海身上。

心里一哆嗦，贾敏没敢直接上赶着就追问林如海缘由，倒是没过多久林如海自己对着贾敏叹道：“如今多事之秋，倒是为夫考虑的不周了。”

贾敏不知该要如何接话，心下却着实忧虑的紧，老爷的官做得很难么，怎的就有人狠得下心来要下这般的毒手？

夫妻两个商量着自此要万事小心，给哥儿食物里下毒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发生第二次，只是黛玉这病？

贾敏哭的是百转千回，一声声的抽的林如海直觉心里在滴血，好在大夫说并无大碍，只是黛玉一直昏迷不醒，着实让人心惊。

她自打出生身子便是康健，从不曾生过如此大病，怎的如今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呢，故而由不得贾敏林如海不往着黛玉已遭人毒手这上面想去。只是林如海速速叫人请来自己可信的大夫，隐晦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谁知得到的回到竟是老大夫斩钉截铁的否定。

“大姑娘这是急火攻心外加思虑过胜，她小小的人儿怎经的住，又加些许惊吓方才勾起了这股子火，以至昏迷不醒。”

贾敏听得丫头转述，心里不由得更加悲戚，便是没人毒害就便没事了么，如不是你们想着要害我儿子，玉儿又怎会受到惊吓？又怎会思虑过度？想到此处更觉得心下悲凉，那神色不由得又多添了几分悲戚，叫人瞧着无不心酸感叹。

只是无论贾敏再旁如何呼唤，黛玉仍旧是处于昏迷之中，水米不进。

且说黛玉魂魄脱离肉身漂泊于混沌之中不得归位，她自己却是不晓得这是为何，故而便细细回想景幻所言，说什么前世已还尽神瑛侍者之恩惠，这辈子只需为自己好好活着便是。

神瑛侍者？

黛玉茫然不知所措，只是虽不解景幻所言为何，却不由得身心舒畅，好似那萦绕多年的困扰一并消散了。

“痴儿，还不回去？”

听得有声音传来，黛玉心下一惊，只觉得心内突突直跳，本欲扭头去看却不想脚下一滑······

“玉儿，玉儿你醒了？”

贾敏欣喜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儿缓缓的睁开双眼，到现在黛玉已是整整昏迷了三天，只觉得浑身疲软无力，脸说句话的力气好似都没有。

“快拿水来。”

张嬷嬷在一旁亲自捧了杯水递给贾敏，又有小丫头子慢慢的扶起黛玉，贾敏方才含着眼泪给黛玉喂了水，又拿帕子替她擦干了嘴角，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是拼了命的忍住眼泪，只才一开口，那颤抖的声音便透漏了贾敏此刻内心又是心疼又是心酸的感觉，连一众丫鬟婆子都跟着红了眼圈。

“母亲，我没事。”黛玉睁眼便瞧见母亲这个样子，心里又怎会不明白，便撑着笑了笑，只是不放心林愽如今是否安好，便又问道：“弟弟呢？”

“你弟弟一切都好，什么都好，你好好养病便是，这把身子养好了我和你父亲方才能安心。”

黛玉无力的点点头，才说了两句话便觉得体力不支，贾敏瞧了又支开了小丫头亲自扶着她躺下歇息，待看着女儿静静的睡了过去，方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且说黛玉这一病，本是她这么多年日夜劳心忧虑过甚所致，故而虽是本来并无大碍，到底前前后后折腾了近一月方才大好。

这一个月贾敏一直拘着黛玉，一应请安闺学全都停了，余下的也是能免就免，便是大夫嘱咐黛玉要多多锻炼，贾敏也下了死令，只叫黛玉在她自己的小院子里活动便可，这院门是万万出不得的，倘若黛玉想见谁只派丫头去请就是了。

黛玉不解母亲为何如此，却不知林如海贾敏听得女儿小小年纪便思虑过甚，又是心疼又是叹息，黛玉自小便天赋异常聪慧过人，只唯有一点，心思太过重了些，如今夫妻二人着手整顿内宅，担心女儿身子故而干脆不叫她出来知道这些。

待一月之后黛玉身子大好，这一月间，黛玉见母亲什么都瞒着自己不叫知道，心下也隐隐猜到父母心思，只是眼瞧着如今离着前一世弟弟病去的日子越来越近，由不得她不着急上火，只无奈插不上手，后又想起景幻的话来，这次渐渐的放了心。

等到终于痊愈贾敏解了她的禁，黛玉还正自思量，弟弟若是躲过了这一劫，却不知她们一家子今后概要如何生活呢，一想到那是自己前世从未层经历过的幸福，心下不由得雀跃不止。

许是母女二人心思相通，黛玉养病期间有个琴艺的师傅家里突生事故，虽说同林府当初定的约是今年底，那师傅想着林如海贾敏都是和气的人，故而大着胆子求了恩典提前解聘，贾敏想到自家的打算，也就爽快的点了头，不但不用这师傅赔银子，反倒是又帮衬了她许多。

这师傅一走便空了个缺出来，黛玉本想着那师傅不错，正欲求了贾敏日后若是可能还叫那师傅回来吧，谁知贾敏笑眯眯的拉起黛玉的手，话里有话的笑道：“好玉儿，母亲先问你个问题，你想不想见你外祖母呢。”

看见母亲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黛玉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外，外祖母？

前世那一段人生，她少了母亲的陪伴反而多是由着外祖母一路教养过来的。

外祖母？

强自忍着心里的酸楚，黛玉拼了力才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只是母亲说这话的意思是？

“女儿，女儿不知。”

贾敏心中想到多年未见的老母，一时思念之情泛滥，又想着林如海的决定便觉得十分欢喜，对于黛玉的异样便没有多想，只道女儿还小，自幼未曾见过母亲，只是些许听得自己提过几句，她如今这般茫然自是正常。

“好玉儿，你外祖一家现居京城荣国府，母亲虽是离京数年却也仍记得当年京中繁华之象，自是同我们江南之中柔美之景不同，说起来，当年咱们林府祖上也是在京城袭爵的，不过如今到了你父亲这里已是走得科举之路，若是你父亲仍有爵位，我们一家子也就可在京中与你外祖一家团聚了。”

听得母亲絮絮叨叨的一大通话，黛玉心思却是百转千回，怎的母亲会突然便如此提起外祖母？她本私心想着，若是今生父母兄弟的性命得以保全买自己会不会也就失了外祖母的缘分？

如此倒好。

黛玉心想，若是仍旧要同外祖母一家子相见相守，她该是要如何面对呢？

“母亲可是想外祖母了？”

看着贾敏欢喜的样子，黛玉想到母亲是外祖母的亲生女儿，自己这般舍不得母亲，那母亲心里自然也是万分惦念着外祖母了。又何况，她如今可以日日在母亲身边承欢膝下，母亲却是自打跟随父亲前来江南任职，便再也不得同外祖母相见。前世，更是你到死都未曾在说过一句话。

她们母女皆有一片至诚至孝之心，黛玉于贾敏，贾敏于贾母亦是如此。

那若是要陪着母亲回京去外祖母跟前尽孝，不但母亲高兴，想必外祖母也会是分外高兴的。

那自己呢？

“当年母亲未嫁之时，你外祖母便十分偏疼母亲，母亲又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自然也娇宠些，如今想来，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伸手搂过自己的女儿，贾敏笑眯眯的看着黛玉，她如今教养黛玉便是参照着当年贾母疼爱自己的样子来的，每每想到母亲对自己的好，贾敏便十分思念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老母亲，恨不得立时赶回京城同母亲团聚。

“眼下你父亲是乃升上钦点的巡盐御史，官场上的事母亲不懂，只晓得这是个劳心劳力的活计，如今我儿身子才刚渐好，你弟弟也是年纪太小，由不得你父亲不在你们身上操心，这也是母亲的罪过，嫁入林家多年，你父亲膝下却如此单薄。”

一时说的贾敏有些伤感，好在黛玉温言细语的劝了半晌，何况子嗣问题都这么多年了，贾敏便又一笑继续刚才的话题：“如今你父亲越发忙的脚不沾地了，便同我商议着不妨先叫我带着你们姐弟二人回京。一则京里有你外祖一家，相互照应起来也方便；二则你父亲乃前科探花，祖上又层袭爵，京里我们不但有人有房子，便是亲戚朋友也比江南这里要多上一些；三则按照你规矩你父亲三年任期一满是需要回京述职的。故而如此倒不如我们娘儿三个先去为好，也好叫你父亲可以安心的为国尽忠。”

回京！！！

黛玉心知此事乃是父亲母亲早已就商定好了的，自己多说无益，低头寻思了半晌却是发了半天的呆，故而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这该来总归是逃不掉，便回去自己的心思冲着母亲笑道：“那我们几时启程呢？父亲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等过了年二三月间我们便动身，说起来倒也没有多久了呢。”

二三月间？黛玉心内默默一叹，可不就是当年自己撇下老父带着母亲的孝孤身一人由着贾先生护送入了京城荣国府的时候么，难不成，这真的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