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宝玉无礼初见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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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黛玉心中如何酸涩，只说她如今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许是死过一回连心也跟着死了。

又或许是前世爱的太过于刻骨铭心，如今反倒是没了那份心思，纵使眼下同宝玉再次相逢，她也不过是想着前世那样的情分，若是就此生分了，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自己早已打定主意，前世的孽就让它随着前世的缘一同飘洒的干干净净吧，故而如今不说别人，便是对于宝玉她也无甚留念，只心中偶然想起前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耳鬓厮磨的日子，也不过是会感叹一句：罢了！

黛玉其实也曾不解自己为何会如此，她也曾彻夜苦思冥想，为何心里的感觉，对于宝玉的那份情愫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滴的越来越淡了，以至如今仿佛丝毫不曾存在过的样子？

难道，是自己的心死了？

或许是吧，只是无论是心死了还是如何，曾经那一眼执念的步步沦陷，曾经那一念执着的飞蛾扑火，却都一一演化成了如今再见的不知所措，宝玉，你我注定是要错过的，前世的苦果我不想今生继续来尝。

或许，你我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的！

是夜，黛玉静静的熟睡了过去。

梦中的她不知不觉又见到上一次警幻仙姑指给她看的那株仙草，黛玉思索良久，好像这仙草名为绛珠？

只是不知为何，当初已枯萎将死的仙草，如今却犹如焕然新生一般，嗯，十分的光彩夺人。

黛玉心中只想到这四个字来形容，只见仙草的周围焕发出一阵阵耀眼的光芒，自己却不觉得刺眼，反倒是感觉光照在自己身上暖暖的，十分舒适。

前世的债，早已还尽！

耳边突然想起上一次自己昏迷之时听到的声音，好像是这几个字。

前世的债！前世的债！黛玉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前世的债无论究竟是什么就让它过去吧，前世的一切自己都不想再做过多的纠结，她只想有一个全新的今生。

第二日一早，黛玉早早的便起了身，心下还犹自琢磨着昨晚的那个亦真亦假的梦境。

待梳洗妥当，便有丫头来回报说是贾敏也起了身，黛玉早派了小丫头过去留意，这会子听了信儿便忙忙的赶了过去。

彼时贾敏才刚起身，黛玉便笑着上前接过丫头手里活计，服侍起母亲来。

见此情景，心里一时感叹女儿大了，贾敏自然欣喜异常，只是到底心疼黛玉，便笑着叫她一边歇着去，谁知正忙着，就有丫头来报：“太太，宝二爷来给太太请安。”

黛玉早料到了会是如此，故而并不惊讶，却是众人都不曾想到此一出，皆是吃了一惊，便是贾敏，纵使贾宝玉是她亲侄子，这会子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糊涂东西，太太才刚起身，宝二爷怎会过来给太太请安，你是怎么传的话？”

一旁的颖欣见贾敏沉了脸，许是心下不大高兴，便上前呵斥道，又忙给那小丫头使眼色。那小丫头本也伶俐，生怕太太挑了她的错处，心下不由得怨念起宝玉来了，都说了太太还未出来，他却是怎么都不听，这会子害的惹了太太生气，故而便忙又说道：“才刚宝二爷本来是要去姑娘屋里瞧姑娘的，谁知姑娘早就来了太太这边，宝二爷听见便忙就要来太太这里瞧姑娘。”

她这不说还好，贾敏本以为是小丫头不经事一时传错了话，谁知如此一听却是贾宝玉······

一旁的黛玉听了心里也是一叹，她本料到宝玉今儿一早必是会来寻她，她们母女两个这个小院子是紧挨着贾母院子的，故而离贾宝玉的碧纱橱也是极近。故而黛玉早早的便跑到母亲这里来，省的倒时候宝玉又一头闯进了她屋子里去，不说她如今不知该要如何面对，倘若让那些有心的人知道了，自己平白又多了一身的不是。

“母亲先收拾着，女儿出去看看二表哥，许是丫头会错了意，母亲别在意。”

谁知事情弄成了这个样子，黛玉本以为她躲到母亲这里来，叫宝玉扑个空也就算了，怎的他竟然如此不知礼数要往母亲这里闯，罢了，罢了，既是自己惹来的，还是自己出面去平息了也罢。

贾敏沉着脸点了点头，张嬷嬷便陪着黛玉出去了，果然贾宝玉还未梳洗，瞧那样子八成是胡乱套了衣服便忙忙的赶了过来。黛玉瞧见他散乱的头发，还未及开口宝玉便上前笑道：

“妹妹怎的起来的这么早？可是昨晚睡得不香？还是床铺不舒服？想必是妹妹身边的姐姐们不熟悉我们府里，怕是妹妹有不顺心遂意的地方了。”

还是这般的会体贴人，只是不想接他这一茬，黛玉便淡淡的说道：“二表哥想多了，我不过习惯早起罢了，只是二表哥还未梳洗，怎的就过来了。”

宝玉能见到黛玉便十分欢喜，哪里还顾得上她对自己什么态度，又听见她提起梳洗的事来，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我心里惦记着妹妹，不知妹妹在我们家可还习惯，故而一早醒了便赶忙过来，袭人拉着我好歹才穿了衣裳，妹妹既是好着我便放了心。”

“二表哥快回去吧，省的叫你房里的姐姐们担心，只是以后再不可如此了，我很好，二表哥不用惦记。”

说完这些话，不待宝玉再吭声黛玉便忙示意丫头们送他回去，自己便头也不回的又进了母亲的房间，随口同母亲解释了两句此事便也揭过。

谁承想母女两个同贾母一起用早饭时，贾母笑着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黛玉，又看了看一旁只瞅着黛玉傻笑的心满意足的宝玉，便同自己的女儿笑道：“敏儿啊，这两个玉儿倒也和睦！”

贾敏心里本来不满宝玉早上的无礼举动，来给贾母请安之后便一直对宝玉板着脸，冷冷的也不多说什么，这会子听见母亲的言语，心里不耐烦，便只笑着敷衍两句便罢了。

只是瞧着宝玉看女儿的样子，又想到宝玉之母王夫人，贾敏心里只觉得膈应，听见贾母不住的夸耀宝玉，便随口问道：“宝玉如今念了什么书，在家学里可还顺心？”

谁知一语不但问呆了贾宝玉，连贾母心里都觉得有些尴尬，她是知道林愽才刚拜了彭老的门下，只是林家书香世家，林如海又是前科探花身上没有世袭的爵位，想必教导儿子也是要走科举之路。只是宝玉如今那里正经念过什么书，家学更是还未曾去过，想到此处，贾母方才笑道：“我如今年纪大了，倒也偏疼他，总想着叫他在眼前逗逗我开心也好，他老子又管得紧，倒把孩子逼得跟什么似得，故而在我跟前就叫他松快松快。”

贾敏不过随口一问，谁承想竟是这样，贾母是个人精，自然是把话往圆里头说，只是早上一闹又加上王夫人的缘故，贾敏对贾宝玉心里多少已经有了微词，这会子又听见这话，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自己的亲娘她自然了解，母亲怎的宠爱孙子比之自己疼爱儿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在林愽年纪小，如今有着彭老的教导，又有张嬷嬷在一旁劝着，自己方才多少放了心，想到老爷对这个儿子的期望，便也狠下心来严厉管教着，只是宝玉比玉儿年纪还长，怎的母亲还是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宠溺着。

便是当年宠二哥也没有如此。

贾敏心下不愉，便也不再多言，一时吃完了饭便有宝玉撺掇着贾母派人去接湘云过来，因着昨日他提起云妹妹，看着姑母十分好奇的样子，又想着姑母同林妹妹都未曾见过云妹妹，她也有好长时间没过来了，便忙求着贾母快去接人。

贾母自然笑着应下，待湘云风风火火的赶了来，一进门便瞧见贾母搂着个仙女一般的人物说笑，还有宝玉在旁不住的献殷勤，几人愣是都没有瞧见自己已经来了。

“老祖宗，云儿来了。”

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过后，湘云便扑进贾母怀里撒起了娇来，哄得贾母笑了半晌，她却没闲着，早偷眼把一旁的黛玉上上下下给打量了个遍。

这不瞧还好，越瞧越是叫湘云心惊，这般超凡脱俗的气度，便是连自己也要看的呆了。

“傻丫头，这是你林姐姐，那你是林姐姐的母亲。”

见湘云盯着黛玉，贾母心里自然盼着她们和睦，便忙拉了两个小姑娘，黛玉不知心中作何想法，却是大大方方的同湘云见了礼，又因着湘云来到贾敏跟前给她引见，落落大方的样子甚有风范。

却说贾敏本因着贾宝玉早上一闹心里叹他无礼，才刚见到湘云便想着这小姑娘或许不错，只是湘云看着黛玉那转了几转的眼珠，倒惹得贾敏心里想起她史家那几个表兄弟来。

不说湘云死去的爹，单说这活着的两兄弟，贾敏心道打小自己便同他们不亲近，几人不但学问不出众，人品更是有待考证，如今史湘云轮流在二人手底下讨生活，只怕日子也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