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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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万万没有想到，她一心想破坏王元昱将沈充收入麾下，最终还是失败了，沈充再次出现，应当是兴师问罪的，也不知王元昱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沈充对他从敌视改为友好，甚至，她从沈充的眼中看到了对王元昱的......敬佩。

她不喜欢这个词，一个乱臣贼子，凭什么会得到别人的敬佩？王元昱若再将沈家势力收入麾下，三吴三大族，钱，沈皆投靠，也就意味着，三吴，南方士族，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他不称帝，与帝又有何区别？

沈充要赶到冬至前离开，静姝也要赶到他离开前，在他心里埋下一根刺。

近日，王元昱与沈充多有彻夜饮酒长谈，静姝自然要为王元昱准备醒酒汤，见璎珞也到了厨房。璎珞见她有些紧张，心中有鬼自然心虚，拿了一些糕点便急着离开，静姝热情将她唤住。

“沈郎君还未醒吗？”

璎珞只得站定回话，“回娘子，郎君还未醒来。”

静姝笑道，“难得大将军与沈郎君如此谈得来，不过，这酒喝多了，终是伤身。”

“......是......”璎珞敷衍着回答，只盼着快些离去，不知怎的，自上次听了这位娘子的“故事”，近日璎珞总觉得心神不宁，有些害怕见到她，她看人的眼神，总是那么犀利，仿佛能窥探一个人的内心，她与那些士族女郎不一样，士族女郎有娇惯的，有清高的，有嚣张的，也有温和的，如她的主子周莹，一个有才有貌又温和有礼，唯独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位娘子，看似娇弱的面容下，却让人感到害怕。

璎珞只与她见过一面，甚至后来打听到她姓马，是大将军最宠爱的妾，璎珞从小在大户人家长大，也是见惯了大户人家后宅之争，知道她定是一位厉害的。

静姝道，“我为大将军做了一些醒酒汤，你给郎君也拿一些吧。”言毕，吩咐向春，将自己熬的汤倒了一罐给璎珞。

“多谢娘子。”璎珞拜谢。

“阿春，你去门外等我，我还有一些话要单独与璎珞姑娘说。”

向春虽诧异，还是走出了厨房，留下璎珞一人，令她更是紧张不己，“不知娘子还有什么吩咐？”

静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璎珞上下打量一番，才说来，“与周氏相比，你并不差。”

璎珞一惊。

“我指的是容貌，不过沈郎君的品味，想必看中的更是那些德才兼备的女子。”

璎珞一颗心咚咚直跳，言语结结巴巴，“奴不明白娘子是什么意思。”

静姝没有理会，继续道，“沈郎君，家世好，人品好，相貌好，想必没有几个娘子能抵抗得了，奈何，他心有所属，不过，也正因他的专情，才更讨人喜欢不是吗？”

璎珞己脸色苍白，“沈郎君这般的正人君子，也有弱点，便是怜香惜玉。”言毕，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璎珞的手里，“五石散，你知道吧。”

璎珞下意识要松手，被静姝紧紧握住，“只要你走出了第一步，如沈郎君这般又岂会对你置之不理呢，试不试在于你。”

璎珞张大了嘴，终于开口道，“为何？”

“因为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静姝讽刺一笑。

璎珞己猜到她是后宅之争的胜利者，不过，这不是重点，“奴不是问的这个。”璎珞鼓起了勇气，“那个故事，你讲的那个故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静姝轻轻一笑，“我嘛......只是一个妾而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将军，大将军愿意帮你一把，也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或者说这也是你哥哥的想法，以后你得了宠，别忘了，在沈郎君面前多说说大将军的好话罢了，大将军是十分看中沈郎君的。”言毕，拍拍璎珞的手，“我知道你为你家郎君付出了很多，感情这事，本就无对无错，当初你所做的，若换成我，也会如此，重要的是，你的幸福你自己要去争取，你是你母亲的好女儿，一定会比她做更好。”

璎珞吓得后退一步，明白了这位娘子是在威胁她，不，应该是大将军在威胁她，大将军知道她曾经做的一切，她提到了哥哥，定是哥哥告诉他的，哥哥不正在大将军麾下效力吗？

如此想着，璎珞又松了口气，“哥哥......也知道？”

“嗯。”静姝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所以机会难得。”

“你们，你们不会对郎君怎么样吧？”

静姝笑道，“说了是大将军看中沈郎君。”

“不过，是大将军想在郎君身边安插一个眼线。”璎珞如实说。

静姝继续哄骗道，“你果真聪明，这对你不也是有好处吗？有大将军相助，或许以后，你还能恢复你的身份，当上沈充正妻也说不定哦。”

璎珞回到屋子，看着案上的小瓷瓶发呆，不由得回忆起自己的遭遇，自记事起，便四处转辗，从一家被卖到另一家，其中心酸，令她至今都不敢提及，直到遇到周家女郎，她被牙婆毒打，周家女郎救下她，买下她，从此，她成了女郎的贴身婢女，女郎对她很好，好吃的，好穿的都会偷偷给她留一份，并不将她如奴婢看待，她是很感激女郎的，陪女郎读书，陪女郎长大，陪女郎玩耍，沈家郎君，从小与女郎认识，她们两小无猜，只不过，后来，周家与沈家关系不和，女郎与郎君不能时常相见，她便当起了二人的信使，也不知从什么时侯开始，她开始羡慕女郎，总是幻想着，若自己是女郎该多好，她会偷偷的穿女郎的衣衫，带女郎的发饰，学女郎说话，学女郎走路......这样的想法像毒瘤一样在她心里升了根，她开始憎恨老天，为什么让她有如此低贱的身份？

但老天也对她并不薄，有一天，一个牙婆带着一个士族郎君找到了她，还查看了她手臂上的胎记，从此，她的生活便不一样了，原来她也有贵人母亲，贵人哥哥，她是如此的欣喜若狂，并非是在这世上还有亲人，而是，她觉得自己有这个机会，成为贵女的机会了。

所以，她恳求哥哥帮她，哥哥献计，说动女郎与沈家郎君私逃，他再通报周家家主，如此以来，彻底断了他二人的姻缘，她终是如愿以偿的来到沈家郎君的身边，但是，三年多了，她并没有得到郎君的青睐。

女郎死了，她意外，难过，也高兴，看到郎君为了女郎所做的一切，她感动不己，感动之下是深深失望与嫉妒，她是不是永远等不到到郎君看她一眼？

马娘子的威胁，让她感到害怕与......激动，但她有一句没有说错，“若事成，沈家郎君不会对你不管不顾的，他是君子。”正妻的身份，她并不在意，她只希望一辈子能站在郎君的身边。

最后一博，就最后一博。

“水......”身后榻上，沈充醉酒得厉害，璎珞一个激灵，将那小瓶里的五石散倒在了醒酒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