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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纸、纸。
掀开的纸门。
百花童子用于寻找,鸣女用于开启门扉。
刹那的闪光之间,缘一跨越一道纸门,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无数的和式房间堆叠在一起,那些狭窄的房间一间又一间地上下移动着。屋内的榻榻米上还留有一大片的血迹,好似不久之前刚刚在这里处决掉了某个个人一样。
缘一踩在平坦的榻榻米之上,木屐与榻榻米接触时发出的几近无声的摩擦声,让他低头看去。
白袜子上面落了一滴血。
然后他又抬头,看见了围绕在周边的鬼物门。
不止一个,而是有一群。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穿着西服戴着帽子的暴-徒,鬼舞辻无惨就落座在柔软的沙发之上。他的空间是与其他的鬼隔开的,他独自处在一个与和风截然相反的西式房间里面。
“哈啊。”鬼王的嘴唇微微上翘,他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嘲笑。他那张惨白如死人的面孔看了是多么的渗人啊,简直就像是刚刚从墓地里爬起来的活死人的脸。
“好久不见。”
面对着苦苦等待着的通过自己的力量而成功对抗了太阳光的“鬼”,无惨露出了足够叫人害怕的表情来。他想,他离完全的永生不死已经相差无几了,最后的灵丹妙药就在他面前。
鬼舞辻无惨完全没有考虑即使吃下了对方也不会有任何效用的后果,在他看来,既然缘一成功了,他也会成功。因为他比继国缘一这个人活得更加的久远,活得更加像是应该被神明宠爱的存在。
缘一的红眼珠从周边那些面目狰狞的脸上飘过。他从来没有与那么多鬼共处于同一个空间,也从未以鬼的身份与这群鬼物同处于一个空间。
但是光从面目上来看,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从那遥远的上方,挂着帘子的房间里,传来了那熟悉的男声。
“真是……可悲啊……”那断断续续犹如幽魂的声音。
……
如果要问我当初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的话,
那么,肯定就是你啊。
……
长着六目的恶鬼卷起帘子,露出他那张被满天神佛都厌弃的脸来。
自称能给他人带来无忧无虑的快乐的万世极乐教的教主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也有心情开着玩笑。
“就是你么……”强壮的鬼咕哝着。他身上有关强者发现的雷达正在突突作响,他的大片大片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肉已经因为底下那只鬼给他的感觉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结实。在百花童子给他们的影像之中,对方(又或许是对方的能力)一下子就洞穿了半天狗的身体,并且将对方吸成了干尸。
这如同吸血鬼一样的残忍行径,也许是他积蓄力量的一种方式。
这只前不久刚刚爬到上弦这个位子的男鬼其实猜的也不错。身为魔神的苏伽罗的食物有两种,一种就是灵魂,另外一种就是力量。她会像触手一样吸附在食物的身上,然后汲取对方体内所拥有的全部力量,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她就是个贪得无厌的恶魔……
缘一环顾四周,看清了所处此地的所有恶鬼的模样。他们都披着人的外衣,却毫无怜悯之心。也许在过去他们也曾是会为了悲伤痛苦而流泪痛哭之人,活到现在,怕是再也没有人性了。
对于此等生物,唯有斩杀罢了。
“是么。”缘一张开了嘴巴,“你很期待吗?你这个……懦夫。”和小芭内相处久了,他也稍微学会了一点用来气人的话语。他知晓无惨一定会因为“懦夫”这个词而暴怒,对方一直以来宣称自己是无比强大的存在,却从来没有一次堂堂正正地站在人类面前。他东躲西藏,用来伪装自己的身份和家庭,总是持续不了多少时间。
果然,在听到这个具有侮辱性质的称呼的时候,鬼舞辻无惨原本那副运筹帷幄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他隐藏起来的狠毒通通都显露在表面,别人一看就可以得知。
“几百年不见,你不过也就学了个伶牙俐齿。”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无惨刚刚不小心露出的被撕破的表情又像被缝补了起来。他双手交拢,放置于下巴下。
“你也只能够说说,因为你不够强大,你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被我吃了罢了。”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劝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动手反抗了。
缘一闭上眼睛。
再度睁开时,那股猩红几乎要渗出他的皮肤。
在场的都是鬼。
他也是鬼。
鬼与鬼,是不能够一概而论的。
***
现在所要讲述的,是以作为旁观者的我(百花童子)所看到的事情的记录。
距离那场“无限城之变”已经过去了两年,在那场战争中,发生了令我无法想象的可怕事件。
为了使自己变成完完全全的不死生物,不会害怕太阳的究极生物,鬼之王鬼舞辻无惨命令我前去寻找一只名为“缘一”的鬼。在我找到他以后,我迅速将那只克服了太阳的鬼带往无限城。
不知道鬼王出于什么考虑,也许是害怕自己会在缘一这个敌人面前退缩,他直接喊来了自己的上弦之月。作为上弦之四的我,自然也在这当中。不过作为非战斗人员,我并不用向其他上弦一样冲上去围剿对方。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从无限城之变中捡回一条性命,并在此时此刻写下这几近日记的文字来。
那一天,现存的上弦之鬼一股脑地上前,试图直接撕碎那只以鬼的年龄来算还是个孩子的红发鬼。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那只鬼相当的强大,即使是面对五位上弦之鬼的围堵,也并没有被打倒在地。如果半天狗还在的话,情况也许会比那次好上一些。
总之,那只鬼使用着相当恐怖的呼吸法与剑技。之所以要用“恐怖”这个词去形容,是因为每当看到对方使用的剑技的时候,他们,也就是接受了鬼王之血的鬼门,都会由衷而生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感携带着不属于他们的记忆喷涌而来,而那股记忆分明属于鬼王本人。
那是鬼王在几百年前,被眼前还是人类的剑士彻底击败的那段记忆。
那只鬼漆黑如黑铁的刀刃在拔出后迅速转化为如同火焰一样的深红色,那把刀砍下之后会产生极大的灼热,并且阻止鬼的再生那挠人的呼吸法,呼哧呼哧,听了简直让人生气。
就是在那样既叫人生气又让人害怕的环境之中,我看见了那只鬼矫健的身姿以及常胜不败的倒影。就在一切向着不好的方向行动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突然之间就坐不住了。他转变了形态,原本与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的身体形态突然变异。他的背后伸出许多股如同触手却又不是触手反而长着很多带齿嘴巴的粗条来,那些粗壮的水管一样的东西如砍刀一样向正处在中心的那只鬼砍去。
我其实是有些理解鬼舞辻无惨的想法的,在他眼中,估计所有的鬼都是工具人吧。毕竟鬼是可以继续制造的,但是鬼王却是无法再复制一遍的。
因此,在发动攻击的时候,鬼舞辻无惨根本就没有去顾及其他在他攻击范围内的鬼。他就像是瞎了眼睛,无论面前是谁都照打不误。我看见黑死牟猛地跳开,而与那只鬼缠斗在一起的新上弦之三以及妓夫太郎兄妹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被鬼舞辻无惨的攻击撕裂了大半个身体的三只鬼,不得不跳到边上去去恢复身体。他们本以为鬼王的直接出面足以牵制甚至击杀那只鬼,但是事实却并非那样。
试图离开战斗圈的新上三和妓夫太郎兄妹被赶上来的烈焰之刃一击砍下了脑袋,上弦之三看上去似乎有在通过别样的方案来使自己的脑袋重新长出来,但就在软骨长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如同一具普通的尸体倒下。
妓夫太郎兄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只鬼在短暂的交锋下意识到了妓夫太郎兄妹是两人一体的存在,因此在接下来的行动之中,他一直致力于要在同一时刻砍下二者的脑袋。
这个时候,一向爱耍花招的童磨终于派上了用场。作为一只远程控场的鬼,他所拥有的血鬼术足够扰乱正在战斗中的鬼了。只是缺点就是,他的攻击和鬼舞辻无惨的攻击一样谁都不分。
弥散在空气里的冰晶被吸入口鼻中,时刻不停地损毁着内脏。虽说鬼的器官都可以无限再生,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实在是有些烦人。
身为旁观者的我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发生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于是在鸣女也上场的情况下,唯有我躲藏在一旁静观其变。从过去到现在,我一直以来都是用这样的方法来保存自己的性命的。
我很弱小,一点也不强大,但为了活下去,我做过足够多的事情。其中包括很多坏事。
我睁着眼睛,幸亏鬼的眼球一直都很湿润,也不会撑不过而闭上眼睛。在这场战斗进行了超过一个小时之后战况突然发生了某些变化。
就算是鬼,在遭受众鬼围堵下,体力也会渐渐失去。眼见着那只鬼因为体力不支而刀刃擦伤自己的时候,我本以为大局已定,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看见一团如墨般的黑影从对方的脚下爬出,如同黑夜的幽灵一样向四处蜿蜒。被它所接触到的生物如同失去了水失去了阳光的植物一样瞬间枯萎。
我看见黑死牟的双脚被触碰后立刻粉碎,化为一阵灰烬,而后续的再生速度也变得难以想象的缓慢了起来。
我看见那团幽影汇集在一个点上,凝聚,抽长,最终拉出一个曼妙的身形。
在这满是鬼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不是鬼也不是人的生物。对方腰肢纤细,眉眼恐怖如同猫脸老太婆。那长长的黑发打成了结,像是一颗又一颗的柿子一样挂在肩膀上。
我听见那只鬼呼唤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的名字。
“苏伽罗。”
……
那是一场几乎可以用“惨剧”来形容的战斗。在此用笔写下那场战况的我,钢笔曾无数次从手中滑落。我敢坦言我脱离无惨的掌控后,又被一种新的恐惧所支配。
写下这行话后,我不禁回头望下那个正蜷缩在被褥里的小小身影。
我不曾相信过的神啊,请把这个代替了鬼舞辻无惨的怪物,彻底消灭在这个世界上吧。我本应该消散的肉-体,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一直维持到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没多少就可以完结啦……啦啦啦
开开心心打开阴阳师,发现根本进不去应援。谢谢,有被气到。
——
忘记猗窝座已经没了……替换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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