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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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了麻烦，凤阳晨帮外公外婆把水果摊推回了家。

一路上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上一辈子的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却隐约记得，这几天外公外婆的情绪非常的低落，外婆还偷偷地哭了几次。

想来当时外公外婆估计是被讹去了一笔巨款，所以心疼伤心了许久。

好在他今天提前下课，否则外公外婆又要破一次财了。

三人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外公又忍不住问：“阿仔啊，你怎么回家了？明天不上课吗？”

凤阳晨一路上想了很多如何跟外公外婆说这个事，见外公发问，就答道：“外公，我想了很久，决定先不去上学了……”

他的话音未落，凤强国已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急声道：“怎么能不上学！”

凤阳晨忙道：“外公先听我说完，不是不上学，是我想直接申请国外的大学，这样就不需要参加高考了。”

“什么？”凤强国顿时一头雾水：“什么叫申请国外的大学？”

“是这样，”凤阳晨解释道：“其实高中课程我已经自己学完了，我可以试试申请国外的大学，同时还会申请奖学金，如果能申请到，咱们不需要学费，甚至生活费都不需要自己出。”

这个他并不是在哄骗外公，未来的他认识好几个著名大学的教授，知道他们的喜好的研究方向，如果把自己的论文发过去，得到全额奖学金的机会非常大。

而且到了国外，很多事他做起来也更方便些。

毕竟由于禁售令的存在，现在很多东西国内都买不到。

凤强国和李小玉还是不太明白，怎么突然间阿仔就决定要去国外读大学了？这国外的大学哪里是好申请的，还是安安稳稳地参加高考才对啊。

阿仔的成绩挺好的，老师们都说考上绝对没问题。

凤强国左思右想，一时间饭都没心思吃了，冷着脸说：“不行，我不同意。”

凤阳晨沉默片刻，心里明白对于从未出过省的外公外婆来说，国外的大学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一时间老人家确实很难接受。

于是凤阳晨放低了要求，说：“那我先休学一年？”

“不行！”凤强国急得脸都红了，“阿仔，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别跟你妈一样啊！”

女儿就是高中时就辍学了，结果被社会上的人引诱，未婚生子，生下阳晨后把孩子一丢，自己就跑去特区打工去了，十几年也没什么消息，他绝对不会让外孙再辍学的，他就算累死，也要供阳晨把大学读完。

凤阳晨一看外公的样子，心知这事现在没法谈，只好暂时先安抚道：“外公你别急，我会好好读书的。”

“明天就回去上学。”凤强国强调道。

“明天我已经请了假了，”凤阳晨说：“下周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连假都请了……”凤强国见外孙听了劝，心中也不想逼他太紧，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好吧，明天你在家歇歇。”

凤阳晨松了口气，端起饭碗，夹了块外婆做的红烧鱼块。

说实话，外婆的厨艺很一般，老人家从小吃的苦太多，觉得这鱼能用油煎煎就是美味了，调味基本就按着外公的口味做，做菜喜欢放很多酱油。凤阳晨过去并不怎么喜欢，现在却突然觉得好吃得不行，心里一阵阵发热。

外婆李小玉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拿了个柚子坐在桌旁一边看着外孙吃饭一边剥皮。

“我家阿仔可真俊，比电视上的大明星好看，长大了可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李小玉笑眯眯地说：“就是太瘦了，多吃点菜，外婆还炖了骨头汤，等会儿多喝几碗，补钙的。”

“男娃子要那么俊做什么！”凤强国嘴里虽然嘟囔了一句，眼睛却也忍不住看了看外孙，心里暗暗得意。

他家阳晨长得真叫一个好看，简直集合了他那不负责任的爸妈所有的优点，眉眼俊俏得让人一看就喜欢得不行，比他那个整天做梦当明星的爹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凤阳晨目光飞快地瞟了外婆一眼，他从小就对女孩子完全没有兴趣，按以后的话说，他就是个天生的纯gay。不过他暂时还不打算出柜，尤其是外公外婆，估计想都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只喜欢同性不喜欢异性的一类人。

等他吃完饭，外婆的柚子也剥好了，一片一片整齐地码在盘子里，顶部被划开一条缝，拿在手里一翻，清甜的果肉就都翻在了外面，一颗一颗晶莹透亮分外诱人。

“这是外婆特意挑出来的，”李小玉拿了柚子递给凤阳晨，“那么多柚子里，这颗最好，留给我们仔仔吃，其他的都卖掉了。”

“又不是西瓜，你就那么拍拍怎么就知道这个最好？”凤强国嗤笑一声。

“我就是知道，这个最好看，最配我们仔仔。”李小玉不服气地说。

凤阳晨一边吃柚子一边看着外公外婆拌嘴，心说外婆这审美观也是没谁了，这个柚子长得哪里好看怎么就和他配了？

吃完饭，凤阳晨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单人床上铺着蓝格子的床单，深蓝色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枕头旁还放着一个圆圆的粉色小猪抱枕。

这个抱枕完全是外婆的审美，老人家特别喜欢这些软软的小公仔，不舍得给自己买，却非给他买了一个放在床上。凤阳晨拿起小猪抱枕捏了捏，突然觉得这个以前超讨厌的小猪玩具似乎也蛮可爱的……

床旁边就是书桌，再过去就是一个简单的木质书架。

凤阳晨记得，这个书架是外公在旧货市场淘的，买回来后重新打磨了好几遍，又刷了好几层油漆，一点也不比那些昂贵的原木书架差。

重新看到这熟悉的一切，真是让人心生愉悦。

凤阳晨心情很好地来到窗前，看看自己曾经非常熟悉的风景。

窗对面是和自己这栋完全一样的居民楼，他们这边的卧室正对着对方的餐厅，此刻许多人家似乎都还在吃晚餐。

凤阳晨的目光一转向下看去，两栋楼之间是两排低矮的储物间，只留下约莫两米宽的狭窄走道。昏黄的灯光下，似乎有人在储物间后低声交谈。

定睛看去，凤阳晨心中突然咯噔一跳，身子本能地向旁边一靠，掩在了窗帘后。

用手指撩开窗帘，凤阳晨仔细地又看了一会儿，发现储物间后那个正在低头跟人说话的男人，真的就是他那个便宜爹。

李归怎么会在这？这个时间？

凤阳晨记得很清楚，李归是在外公外婆去世大半年之后才回来的，那时他正值期末考试。

当时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不负责任扔下怀孕女友自己跑路的爹，听说他一直在影都混日子，总是梦想能当大明星，结果混到三十多岁也依然还是个群演和龙套。

凤阳晨盯着楼下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两人离开才收回了目光。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安，自己上一辈子这段时间一直住校，很多事情或许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样。

这时候，这些十几年不见人影的家伙突然都冒了出来，不仅仅是他的那个没良心的妈，甚至连李归也回来了……

为了什么？凤阳晨心中冷笑，除了外公外婆这套准备拆迁的房子，还有什么值得这些人打主意的？

而当年，这早早就回来的李归，到底做了什么？

他可不信李归就只是看看。

凤阳晨转身出了房间，本想找外公确认下是不是已经收到拆迁通知，却突然停下了敲门的手，趴在门上偷听了起来。

外公外婆似乎就在说这件事。

只听外婆一边叹气一边跟外公唠叨：“唉，老头子你也别生阿仔的气，我琢磨着，阿仔突然想退学，多半是想替咱们省钱。阿仔孝顺，说了好多次了，不想我们这么累。”

“真孝顺就好好读书！”外公大声说。

“没错，是这个理，不读书人不就废了，老了也跟我似的去摆摊不成。”外婆低声道：“老头子，你看这次的拆迁款，咱们是不是拿钱算了，说是有二十多万呢，够阿仔读完大学了。”

“那咱们住哪，一家三口去睡大街！？”外公不赞成。

“可以租房子啊，”外婆继续说：“到时候阿仔已经去大学了，咱们俩随便哪里不能住？”

“不行！”凤阳晨猛地推开门，“外婆，要回迁房，钱我会想办法的，我都成年了，能自己养自己。”

这片城区以后改造完成后，房价翻了十多倍，补偿款简直连零头都不到。最重要的是，这一片后来还建了非常有名的大医院，绿化和生活区也做得很好，很适合外公外婆养老。

“学费大人会想办法，阳晨你安心学习。”凤强国瞪了眼老伴，说：“回迁房一定得要，以后还要给阳晨结婚用的。”

“是是是，听你们的。”外婆忙笑着点了点头，她从来都不跟家里这个老小孩吵，大道理总是一堆一堆的，从来没吵赢过。

“那说定了。”凤阳晨稍微放下心，问：“那外公外婆尽快去签协议吧，然后咱们可以找个合适的地方租房子。”

他觉得，只要协议签了，那两个人也没得闹了。

“行，下周我们就去签。”凤强国答应下来，“到时候搬阳晨学校附近住。”

“嗯。”凤阳晨微微笑了笑，说：“外公外婆，我出去有事，大概两、三个小时回来。”

“你去哪？”李小玉忙问道。

“去网吧查点资料。”

哦这可是正事。

凤强国一挥手，“去吧，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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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年，不过这一带凤阳晨依旧记得很清楚。下了楼，向左出了巷子，再往南走五六百米，就是他过去常去的一个网吧。

挑了个角落较隐蔽的位置，凤阳晨直接买了三个小时的机时。

虽然外公外婆那里暂时说不通，但凤阳晨并没有放弃自己原先的打算。只要他能申请到全额的奖学金，外公外婆自己就不会担心了。

凤阳晨登上大学的网站查看了下所需的申请材料，如果按正常的申请流程，他确实很多材料都无法提供。然而在国外的很多大学里，教授的权利非常大，只要拿到教授的推荐信，很多大学都愿意招收这些有潜力的学生。

特别是m国的很多顶尖学府，这些学校非常富有，只要证明你有潜力，往往会主动提供高额奖学金帮组你完成学业。

凤阳晨确认了自己熟悉的那几位教授如今的职位和院校后，从中挑选了两位。

然后他开始写论文。

这对于凤阳晨来说几乎没有难度。

由于讨厌说话，一直以来他都很喜欢以书写的方式表达自己。每个人都知道，对于凤教授来说，说几句话的力气足以让他完成一篇三千字的论文……

凤阳晨脑子里很清楚这个时代技术发展到了什么层次，完全不需要搜索，他就能从大脑中翻出合适的理论和支持的数据进行论述。

不需要太高深，但一定要有开创性的思路，足以震撼却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不到一个小时，凤阳晨就完成了一篇关于高能激光发生器的纯英文论文，再花了半个小时修改润色外加配图，然后他就直接把论文发给了那两名教授。

接下来的时间，凤阳晨开始在网上寻找一些赚钱的路子。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凤阳晨觉得自己可以找一些专业性强的翻译的活来做做，至少可以赚些生活费，外公外婆就不需要这么辛苦地摆摊了。

可实际上一操作，就发现这样的活在网上根本找不着。

这个时代国内的互联网才刚刚起步，普通找工作看新闻之类的网站很多，可是专业性较强的网站就极少。就算有人需要翻译专业文献，一般都不会上网找人，而是直接去找专业人士。

凤阳晨在脑子里翻了半天，发现自己既不记得彩票号码，也不记得股票走势，有些沮丧地发现自己一个被誉为最有可能拿到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教授，竟然想不到一条赚钱的路子……

如果直接卖论文的话，会不会被当作怪物抓起来？

凤阳晨有些发愁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碰触让他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差点就跳了起来。

猛地回过头，凤阳晨表情不善地看向对方。

看清对方脸的那一霎那，他愣了愣，眉头微微一皱。

竟然是他那个射完就跑的爹……

李归却是有些惊喜地看着凤阳晨，目光闪烁地低声问：“同学，你是不是叫凤阳晨？”

“是。”凤阳晨突然很想知道李归的目的，总不成突然良心发现打算养自己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李归兴奋地看着眼前精致漂亮的少年，低声说：“我是你父亲！”

凤阳晨冷冷地看着他，敷衍的嗯了一声。

“好久没见，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李归露出笑容，问道：“我们去旁边的咖啡厅坐一会儿，好不好？”

凤阳晨心里冷笑，什么好久没见，出生后就没见过吧，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出了门，凤阳晨才看到跟李归一起的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和李归看起来完全不像一路人的男子。李归打扮得相当时尚，头发特意做过，上身还穿了件略带弹性的紧身衬衣，勾勒出了纤细的腰身。而这个男人却一副精英打扮，西装革履，背了个电脑包，带着无边框眼镜。

“这是我的经纪人纪京辉，”李归介绍道：“你可以叫他纪叔。”

凤阳晨才不会叫，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只觉得这个纪京辉看自己的目光简直像探照灯一样，令人很不舒服。

纪京辉也不介意，他简直被这位据说是李归儿子的男孩的脸给震住了，这样一张脸不混娱乐圈绝对是浪费资源。

三人来到旁边的咖啡厅坐下，凤阳晨随意地点了一杯卡珀奇诺，还加了一倍的糖。

“别吃太多糖，”纪京辉忍不住皱眉说：“对身材对皮肤都不好。”

凤阳晨被这种把自己当所有物说的语气恶心了一下，目光直接看向李归，问：“什么事？”

“你外公他们说起过我吗？”李归问：“你真的知道我？”

“知道，你叫李贵。”凤阳晨面无表情地说。

“不不不，我改名了，现在叫李归，万物归一的归。”李归脸色有些僵硬地解释道。

凤阳晨无所谓地看着他，嗯了一声。

李归收拾了一下兴奋的心，想了想才问道：“阳晨，你要不要跟我去影都，我敢保证只要一年你一定能红。”

咦？凤阳晨心里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李归会问拆迁的事，没想到竟然问这个。

“阳晨你长得太适合屏幕了，只要你愿意，一年后至少就能演男二号，以后绝对大红大紫。”纪京辉也插了一句。

“没兴趣。”凤阳晨回了一句。

既然李归不是冲着外公的房子来的，他顿时也没有兴趣再交谈，凤阳晨有些意兴阑珊地站起身，打算走了。

“别急着走啊，”纪京辉伸手要拉，给李归使了个眼色，说：“跟你爸聊聊天也好。”

凤阳晨避开纪京辉的手，嗤地笑了一声，我爸？

“等等，阳晨我还有话问你。”李归忙说了一句：“不会很久的。”

还有话？恐怕这家伙目标还是外公吧？凤阳晨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我去下洗手间。”

一直盯着凤阳晨进了尽头的洗手间，李归才重新坐了下来。

“时机简直太好了。”纪京辉的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渴望，盯着李归低声道：“李归，你的角色能不能定下来，就看这一次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儿子，事成之后，不仅你能站住，你这个儿子恐怕前景也差不了。”

“真的能行？”李归有些不确定地问：“听说林总的眼光高得很，上回那位就没能爬上去，反而惹恼了林总，连原本有的角色都丢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纪京辉呵呵地笑了笑，“林总最喜欢绝色单纯的少年，你儿子这样的在他们那些人眼里，绝对是极品。你那个便宜岳父家的房子不是要拆迁吗，林总他们公司就是开发商，如果成了，恐怕你那便宜儿子也乐意得很。正好这几天林总在陵城开会，机会难得，抓不住你就一辈子龙套吧。”

说着，他摸出一颗小胶囊，不着痕迹地放入了凤阳晨的咖啡中。

李归看了看，挪开了视线。

“真是意外收获，”纪京辉眯着眼睛低声笑道：“还好今天过来看了一趟，否则还真的错过你这儿子了，李归，你我后半辈子恐怕就靠他了。”

李归垂下眼，遮住了心中涌起的强烈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