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方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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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怀走后,禹祺便现了身。

“殿下，既然宁王在京城，我们是否要加派人手？”

“不必。”纪衡语气淡然，视线则落在了方才萧霜坐过的塌子上,塌垫下压着一白色的物什。

“我想他很快就会来找本王。”纪衡一边说，一边俯身伸手将那物什拿了出来。

竟然是方帕子。

纪衡微怔。

这是毛手毛脚的落下了？还是故意留下的？

纪衡蹙了蹙眉，指尖微松,那帕子便轻飘飘的落了下去。

“走。”纪衡转身便出了丰乐阁。

禹祺适时的将头低的更低，当作没看见。

只是,两人刚刚走出了长庆楼，纪衡便又停住了脚步,转头盯着禹祺不说话。

“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纪衡不说话,只是朝他默默的伸出了手。

禹祺挑眉，也不再装傻,便将方才那方帕子默默的递了上去。纪衡大掌接过，随手便装进了袖兜，继续朝前大步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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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霜趴在桌子上犯起了愁,她重生回来，也不知怎的,就欠下前世那位皇叔这么多的人情。

上一世,她分明同他几句话也很少讲过。

她虽不想同皇室再有过多的纠缠，但对于这位前世皇叔，萧霜的确充满的感激和敬重。这几次的相处,她发现，这个人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冷漠，反而对她很好。

也许还是将她当做小辈一样照顾。但无论如何，欠下的总归要还报。

杜氏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她一副蔫蔫的模样，“霜儿，想什么呢？”

萧霜见她阿娘进来了，忙坐直了身子：“阿娘。”

“没想什么，只是在想今日王爷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应当如何谢谢他的好。”

杜氏虽是小户女出生，但却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况且武成王身份贵重，她更是惶恐。

“霜儿预备怎么做？”

“我今日问过王爷了，我想，王爷身份尊贵，身外之物定然什么也不缺。所以我便说改日做些点心给王爷尝尝，王爷当下是答应了，可是...我也不知王爷喜欢吃什么...”

杜氏笑了，抬手摸摸萧霜的头：“霜儿既有此心，便是最好的，我听说这位王爷辈分高，应是将你当做小辈，霜儿不若再写封信，显得咱们诚意十足。”

萧霜听完眼睛也亮了亮：“如此甚好！至于点心，我就每样都做些，让王爷自己选！”

“好，阿娘帮你。”

母女俩正在屋里说贴心话时，门口丫鬟传话：“小娘，老爷来了。”

话刚落音，萧琛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杜氏起身向他迎去：“老爷。”萧霜也站起身：“爹爹。”

萧琛点点头，眉目间皆是疲惫之意，瞧他还是一身官袍，当是下了朝还没来得及回房换衣裳。

“我去过正院了，听说今日你一直在床前伺候着，辛苦你了。”萧琛坐下，杜氏给他斟了一杯茶。

“妾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老爷应当还没用膳吧，我先让他们传膳？”

“等会吧，我现在没胃口。霜儿，你先回房去，我有些话单独同你娘讲。”

萧霜点点头：“是，女儿先回去了。”

杜氏有些疑惑，待萧霜出了房，便轻声问道：“老爷，出了何事？”

萧琛招招手，示意杜氏坐过来，两人一齐坐在塌上后，萧琛便搂住了她的肩膀：“今日在殿上，皇上有意提拔我为中书令。”

杜氏闻言立刻又坐直了：“真的？”

“中书令现在病重，朝中许多事有心无力，换人是迟早的事，这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中枢内阁现在候选人不多，我萧琛也并不是没有机会。”萧琛说这话的时候，疲惫之态终是淡去些，多了几分豪情壮志。

“如此，妾要恭喜老爷了。”杜氏的恭喜真心实意，双眼明亮的望着他。

萧琛很是受用，他已是有七八分把握，这才会将此事说出来，此刻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心里也有了几分少年时的冲动。

“过来。”萧琛又重新将人揽住，“此事我就告知了你一人，母亲尚未可知，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杜氏有些错愕，抬起一双眼带着疑惑的望着萧琛。

萧琛望着她的一双眸，不带半点试探和心机，天真勾人不自知。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到时候，再同你说。”

杜氏刚要应，忽然觉得胸口又是一阵恶心之意。

她一时没能忍住，侧过身子，便吐了。只是今日她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腹中空空，只是不停的干呕罢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萧琛立马扶住她，又忆起今日早上在屏风后也瞧见她似乎不适，当下眉头偏蹙了起来，预备召唤下人去请郎中。

“老爷别去！”杜氏忙唤住他。

“胡闹！你莫不是也要让我操心不成？”萧琛语气中带了丝丝怒意，更多还是着急和关切。

杜氏忙拉住了他：“老爷，老爷，妾无事的。”

杜氏一张小脸多了几分红晕，萧琛后知后觉的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和方才的症状，忽的反应了过来。

“月儿？”

杜氏终是不好意思般朝他靠了靠，含着羞涩的点了点头。

这下，倒是萧琛呆呆的站在原地反应了半天。待回过神来，一把年纪的萧老爷，竟像个毛头小伙一样，紧紧的上前将人拥住。

“月儿，月儿，可是真的？”

“是真的，老爷。”杜氏此刻心中也很激动，许是也被他的情绪感染，杜氏也伸出手回抱住了他。

萧老爷膝下三个姑娘一个嫡子，说来也奇了，萧家这么大一家子，二爷，三爷那边也是，女孩远远多于男孩，且对于萧琛而言，后房姨娘近些年一直毫无喜讯，他本已快放弃。却不想，自己放在心上的人竟突然给自己带来了喜讯。

喜悦过后，萧琛突然又松开她，盯着她的小腹，眉头也蹙了起来：“何时发现的，为何不早告诉我？”

“妾也是刚刚知道...”杜氏回答的有些心虚，萧琛却明白了过来。牵着人的手就势又坐了下来。

“月儿，安心养胎，无须操心其他的。”

“有我在，定会护着你，霜儿，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若是这点事也做不到，我这一家之主也别当了。”

杜氏明白他的心意，只是...“老爷，现在您正逢官场上的重要时候，大夫人她...她又病了，妾实在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引人注意，这事儿就你我知道，行吗？”

萧琛下意识的就想反驳，他的女人有孕了这样的喜事为何还要藏着掖着？

只不过略微思索后，便明白了她的担忧。

“老爷，现在妾实在是不想出风头，等这阵子过了，好吗？”杜氏说的楚楚可怜，萧琛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那就先依你吧，母亲那边也告知一声吧，可以先不声张，但是月儿，你要答应我，凡事不能瞒着我，安心养胎，再给我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懂了吗？”

杜氏见萧琛答应，忙乖顺的点了点头：“妾都听老爷的。”

萧琛满足的喟叹，忍不住将人又揽入怀中。这些日子，朝政后宅的烦心事的确太多，直到今日，终于有了一个让他欣喜的消息，且这消息还是从他放在心上的人这里传来的，这满心的狂喜和激动，已是许久未曾感受过的了。

曹小娘那边却是时时刻刻都打听着萧琛的动静，听到萧琛回来只去了正院便又去了三房，一向还算冷静自制的曹小娘也忍不住碎了一个茶盏。但到底动静也没敢闹太大，只在自己屋子里发发脾气罢了。

“从前真是小看了那对母女，现如今好了，这府里的风头都要被她们盖过去了！”

刘妈妈还是上来劝：“小娘消消气，老奴瞧着那三房还是个胆小怕事的，也不敢惹出什么是非来。倒是小娘您一定要稳住。”

曹小娘冷哼一声：“我稳住又有什么用，老爷现在压根就不往我这院子里来，我就是有心，也无力。”

“小娘糊涂，老爷不来，您可以去找他，再者，还有老太太在呢。”

曹小娘默了默，是，山不就她，她去就山。这机会千载难得，万万不能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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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王府一如既往的安静，纪衡在书房静静看着书，院子里除了偶尔经过一两个下人，便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直到刚刚入夜时分，竹林轻轻晃动，纪衡侧耳轻轻一动，轻轻扣下了书本。

抬脚走出房门，便看到院子里一身披斗篷的高大男子背影。

“宁王殿下，这般雅兴，趁着夜色，到本王府上赏竹？”纪衡双手负后，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调侃之意。

那男子闻声转过身来，也不多说，拔出腰间的宝剑便朝纪衡而来。

似乎早有预料，纪衡不躲不闪，一直到那剑锋距离他不过方寸，才猛地侧身。

宝剑出鞘，两人便在这院中开始比试起来，一时间只能听见风声还有剑气的声音。

比试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纪衡手中的剑便直直的指向了宁王的胸口。两人对视片刻，继而相对大笑。

“贤弟果然还是好身手，本王老了，甘拜下风。”宁王收起了剑，拍了拍纪衡的肩膀。

纪衡淡淡一笑：“上回同宁王殿下相见，已过三年，殿下还是老样子。”

“哎，时光不饶人啊，我也是三年未曾踏足赤周地界了。”

两人说着话，纪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朝屋内而去了。夜色中，禹祺悠悠的叹了口气，老狐狸碰上小狐狸，有好戏看了。

两人在茶桌前坐下，宁王悠悠的叹了口气：“我这回来，想必贤弟已经听说了，就是为了我那个淘气的女儿。听说在贤弟的府上，之前的手下不知规矩擅自闯入，还请贤弟莫要放在心上啊。”

纪衡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之前也不知郡主身份，更不知郡主已到了京城，还被刺客所伤。这是赤周招待不周。现在郡主正在本王的小别庄小住，并无危险，还请宁王放心。”

“哎，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女儿，是被我宠坏了。调皮捣蛋，胆大妄为！此次更是瞒着我偷偷跑到赤周来，这次受伤也好，让她长个教训。”

纪衡看着宁王，淡然一笑：“郡主生性天真。”

“哼！只会给我这把老骨头添堵罢了！”宁王冷哼一声，带着几分愤怒。

“不过贤弟，既然我来了，那就让我将她接回去，好生管教吧，这些日子，多给贤弟添麻烦了。”

“自然，本王这就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