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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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霜腿伤了,便有了正当理由不去南御园观赛，她倒是很高兴,被杜氏说没心没肺。

宁远郡主昨日从萧府回去的时候依依不舍，还说今日要继续来寻她，只是南诸是贵客,南御园骑射定要参加，宁媛媛许诺结束后,会来看她，顺便讲一讲今日发生的好玩有趣的事。

赛场上,纪衡到的比较晚。

今日比赛，赤周这边派出的都是太子这一辈，皇子，京中世子,还有军中武将皆可以报名参加。

纪衡坐在观赛台上,有些心不在焉。

“王爷，上回您赛马赢了南诸，这回要不要继续给咱们赤周长长脸？”一旁的一个武将道。

纪衡就像没听见,压根没有回复。

“你别胡说八道了,咱们王爷是谁！会跟那群小毛头上场比较？！”另一个武将反驳道。

纪衡依然没说话,眼不知望着何处,单手似是无意识的用指节不断的敲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次大朝会是太子提出主办的，自然要更上心些，就连平时一向玩心重的三皇子,也发了奋，连赢了好几局射箭。每赢一回，纪昀都要往观赛台上张望一次，不过很可惜，他还是没瞧见自己想看到的身影。

宁媛媛倒是十分兴奋，武成王又不参赛，南诸的铁骑自然是数一数二，她正在台上挥手呐喊之际，便看到季骅微笑着朝她走来。

“见过郡主。”

宁媛媛还记得他，也笑着打了招呼：“我记得你，季骅！昨日多谢你了。”

季骅微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就是不知昨日那位姑娘可有大碍？”

宁媛媛对他颇有好感，道：“阿霜没事，大夫说了只是皮肉伤，昨日多谢你了，过几日有空请你一起出去吃饭啊！”

季骅被她的话逗笑：“多谢郡主，在下之幸，那位姑娘无碍便好，方才听郡主唤那位姑娘阿霜？可是萧家三姑娘？”

“对呀，你不认识她？”

“在下刚刚回京，的确不认识。”

宁媛媛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大家都是朋友嘛！多来往几次就熟悉了！”

“郡主说的是。”季骅微笑朝她作揖，宁媛媛对这位世子的好感颇高，人懂礼守礼，温文儒雅，算的上君子。

“郡主在京数日，若是有何处不方便，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可以直接来季国公府。”

“好说，好说。我在赤周就阿霜一个好朋友，你昨日既然帮了她，也算是我的朋友啦！”

季骅微笑着注视着她，这位郡主的性格倒是如传闻中一样，单纯天真。而那位萧家三姑娘，季骅倒是对她又生了几分好奇，武成王昨日为她做出那样不像他平时风格的举动，这位宁远郡主又将她视作赤周唯一的好朋友。

他倒是真想认识认识。

-

宁媛媛对季骅的好感，直接表现在了话语之中。

到萧府看望萧霜时，顺嘴就说了起来。萧霜本正在给她夹菜，听见季骅的名字，又愣了一瞬。

“就是那位季国公府世子吗？”

宁媛媛道：“世子？他还是个世子呢？我不知道。反正今日在赛场上遇见了，问你有没有事，我就说改日大家一块出来玩。”

萧霜不说话了，宁媛媛继续道：“我瞧他模样端正，为人又君子，昨日他又救了你，就是朋友啦！”

救了她......萧霜垂眸，昨日的确是他第一时间出现，自然是存了感激的，但是后来......

“怎么了，阿霜，你不喜欢他啊？”

萧霜猛地抬头，意识到宁媛媛口中的喜欢只是朋友的意思，笑了笑：“没有，季世子人品贵重，我很是敬仰。改日自然是要道谢的。”

“嗯嗯，你说你，同龄的朋友好像也不是很多，别老整日跟那个武成王在一块，他成日老气横秋的，将你也带的不爱说话了起来。”宁媛媛煞有介事，倒是把萧霜逗笑了。

“今日赛事如何？”

一提到赛事，宁媛媛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奋起来：“我们南诸自然是赢了赛马！不过你们赤周的箭术不错，我们暂时落在下风，待明日结束后，再定胜负！”

萧霜笑道：“可惜我的腿还未好，恐是无缘观看了。”

宁媛媛眼珠一转：“你若是想去，也不是没办法啊，我受伤的时候坐过轮椅，明日我来接你，你坐着轮椅去观赛如何？”

萧霜一听轮椅，哭笑不得：“郡主，我本就是个女儿家，这样的场合若是没伤去看看就罢了，若是伤了还要做轮椅去瞧，旁人会说闲话的。”

“哦...”宁媛媛不知道赤周这边风俗，有些失望。

“不过再过两日我的腿就应该好了，到时候和郡主一起去游玩吧，正月里赤周可以游玩的地方还有很多，光是在皇宫里观赛也无趣的很。”

宁媛媛一听这话，又高兴了，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

南御园赛事本就是男子居多，大多数女子都对其不感兴趣。两日比赛罢了，胜负已定。

南诸和赤周赢得多些，其余的边疆小国甘拜下风。骑术输给了南诸，箭术又赢了回来，赤周的武将们大多心里并不服气，底下纷纷议论赤周只不过没有派出最好的对手，若是武成王上场......

可惜，纪衡并不在意这些，南御园的比试一结束，他便匆匆离场。只不过走到半道上，听到了唤他的声音。

“亦初哥哥！”

纪衡停下脚步，就连身边的武将们也全都听到了，亦初哥哥......是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喊武成王，一个个的全都好奇的张望过去，就看见远处一女将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是大祥的公主...霍雯沁。

大祥皇帝膝下就这一位公主，从小当男子一般养着，年纪不大，却早就是巾帼不让须眉，此次代表大祥参赛，也是在前三甲之中。

霍雯沁笑着走上来，纪衡显然花了一小会才认出来她是谁。

“武成王怕早就将我忘了，故而方才冒犯了，王爷可还记得我？”

“庆公主。”纪衡朝她点了点头。

霍雯沁笑了：“看来王爷没忘，倒是我的荣幸。”

两人寒暄了几句，两边看好戏的武将却按捺不住好奇心，实在是因为那声亦初哥哥，太过震撼。而且从武成王的表现来看，他好像还是一副接受的态度！

这可就不得了了。

这些武将大多都是大老粗，说话也没个顾忌，不出半日，这段南御园初见，便被添油加醋的编了好几个版本，开始流传了起来。

传到宁媛媛耳朵里面的，就是大祥的长庆公主在赛场上是巾帼英雄，在面对武成王时俨然又成了一个娇滴滴的仙子。在背后一声“亦初哥哥”，一向不近女色的武成王居然回头了，两人含情脉脉，互诉衷肠。

萧霜看着宁媛媛绘声绘色的给她表演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

庆公主......

她印象里上辈子没有这号人物啊。

“真没瞧出来，武成王平时一副人模人样，见谁都一副臭脸的样子，居然也有今日！”宁媛媛就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一般，兴致勃勃的跟萧霜分享。

而萧霜却只是淡淡的一笑：“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不是那样的人！你就是太单纯了！你知道他字亦初吗？”

萧霜无言以对，她还真不知道。

“你看，你平时老帮他说话，都不知道吧，那个霍什么来着，一上来就是一句亦初哥哥，也不知这私下两人有什么来往，真是人不可貌相。”

萧霜静静的垂着眸，不知道再想什么。

“算了算了，不说他了，南御园比赛结束了，我瞧你这个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跟季世子已经约好了，明日我们去潘街园听戏如何？”

“就我们三人吗？”萧霜问道。

“当然不是了，季世子说会邀请你大哥，还有不如把你姐姐也叫上吧，我瞧她心情不佳，别老闷在屋里了。”

萧霜想了想，点点头：“我试试。”

宁媛媛走后，夏桃帮她换药，没忍住问了句：“姑娘，方才郡主说的是真的吗？”

萧霜静静的答：“我不知道。”

夏桃一边拆她膝盖上的绷带，一边道：“可我觉得王爷不是那样的人，王爷人多好啊，昨个儿还让福管家给您送过来了药膏，这药膏比太医配的管用多了，您瞧，这今天就结痂了。”

萧霜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膝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他一直都将我当做小辈照顾，王爷自己的私事，不得妄议。”

“是......”

夏桃走后，萧霜一个人躺在床上，心中复杂无比。庆公主......她将前世的记忆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遍，确信没有听说过此人，但无风不起浪，既然能传出来，那声亦初哥哥，应该是真的了，否则无人敢这么编排武成王。

她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了眼，他可是武成王，他的私事，自己有什么权利去过问呢。

再加上，明日还要见到季骅，萧霜的心更乱了。

-

南御园结束后，纪衡便独自去了军中，按照往常的规矩忙至月色已浓，才回到了王府。

福全迎了上来，小心的跟在身后，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没忍住问了句：“王爷...您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些什么吗？”

纪衡回头望他：“传什么？”

福全头低了些：“今日也不知怎的了，突然就传开了您与那大祥的庆公主的事，添油加醋的，说的好似跟真的一样...”

纪衡眉头皱了起来：“有什么好传的？”

“都说...都说那庆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唤您，唤您的字...然后您好像还应了。”

福全说的结结巴巴，似乎不敢提到那几个字，在他的提醒下，纪衡终于忆起来了那一声亦初哥哥。

眉头不可遏制的皱了起来，薄唇紧抿，中午他心中一直有些心事，根本不曾在意到庆公主唤了他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回了头。此刻想起来，甚是荒唐。

有些责备的眼神看向了站在一旁装死的禹祺，禹祺装不下去了，立刻道：“属下这就去封锁流言。”

纪衡未发一语，大步朝书房走去，福全忙跟在后面，脖颈处都是冷汗。

“你同本王说说，都是怎么编排的。”纪衡坐定后，问福全。

福全笑着道：“那些子人都在胡说，说什么庆公主与您是旧相识，且私下关系颇好，奴才跟您这么些年，怎都不知您还有这位红颜知己。”

纪衡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红颜知己这几个字颇为不满。

“本王是认得这位庆公主，本王十七岁掌兵，十五岁只是一个小统领之时，去过大祥一回，救了她，大祥的皇帝要让她做本王的义妹，本王拒了。”

“难怪呢，不过大祥的皇帝也真是糊涂，您的身份本就长一辈，何来义兄义妹这个说法。”

纪衡幽深的眼光盯住他，意味深长的问了句：“本王瞧着，真的那么像长辈？”

福全没领会自家主子的意思，“王爷您辈分高，年纪却不大，不是好事吗？”

纪衡没说话了，摆摆手让他退下，自己望着书案上的文书，又忆起了昨晚的那个梦境。

也不知她腿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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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犀药膏果然很灵，萧霜的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今日起床后，行走自如，瞧上去已无大碍。

“姑娘的腿恢复的真快！还是王爷的药膏有用！”夏桃道。

萧霜笑笑，心中琢磨着什么时候才能见着武成王，跟他道谢。

宁媛媛的马车在萧府外候着，萧沅也答应了一同前去，萧睿受季骅邀请，又考虑到照顾两个妹妹，自然也同行。

潘街园就是上回纪衡带萧霜去长庆楼的那一带，那里酒楼繁多，唱戏园子也多，都是些京中达官贵人常去之地，萧霜坐在马车上还在想，今日会不会遇见王爷，不过转念一想，今日是初四，估计宫中也单独在做家宴，当是无缘了。

想到要见季骅，萧霜又有些紧张了。

马车停在了潘街园门口，这一带都是步行街，马车不让进，几人下了马车，就看见了早在侯在街口的季骅。

季骅也看见了他们，作揖道：“今日天气不错，倒是个出游的好时节。”

除了宁媛媛，萧沅和萧霜都朝他也福了福，萧霜有些不自在，重新以新的身份认识他，让她感到陌生，况且从面前这个季骅身上，她寻不到半点的熟悉感。

季骅依然一副温文尔雅，“三姑娘的腿伤可好了？”

“多谢世子，已无碍了，那日多谢世子相帮。”

“三姑娘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几人见面寒暄几句，便朝着潘街园里面走去了。宁媛媛爱热闹，一路都叽叽喳喳，萧沅则很少说话，萧霜照顾她，一路也陪着她多说些。季骅选定吃饭的地点在迎祥楼，就在长庆楼的对面，萧霜到门口时，还望了一眼长庆楼。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被季骅瞧在了眼里，笑着问道：“三姑娘可是想去长庆楼？”

萧霜有些尴尬，忙道：“不是，只是顺道看了一眼。我去哪里都好。”

季骅笑笑，没说话，长庆楼是武成王的，这是京城世家都知道的事。

-

长庆楼楼阁上，纪衡正闭目靠窗静静的坐着，俞怀在他对面，皮笑肉不笑。

“今日宫中家宴你也不去，究竟是什么烦心事？”

纪衡并未睁开眼，只是淡淡的应道：“有件事想不通。”

俞怀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话：“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你？”

纪衡睁开眼，坐正了，问道：“是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不断的梦到同一个人？”

俞怀微怔，随即哑然失笑：“怎么？你梦到她了？还是不断的梦到？”

心事被戳破，纪衡不语，也就是默认了此事。

这下俞怀是真的吃惊了：“不是吧，你来真的？都相思到这个份上了？那赶紧行动啊，只要你开口，有什么不能成的？”

纪衡烦躁的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该怎么开口说，他不是对萧霜上心后才开始做梦的，而是从见她第一眼就开始。

这事说出去谁会信呢。

“我说，你就别老端着架子了！喜欢人家姑娘就要主动些，就你成日里一副冰块脸，都被你吓跑了。除了那些攀附权势的，我看那位三姑娘品性不错，也并不稀罕皇家权贵。”

纪衡闻言只是淡淡的抬眸看了眼他，俞怀知道他的臭脾气，不予理会，而是撑开了一边的天窗，朝外张望去。

这一看，正巧就看见了对面迎祥楼门口，萧霜正在和季骅说话的身影。

俞怀眉头一挑，收回了目光，默默的看了眼纪衡，眼光里充满了同情。

“怎么了？”纪衡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看看，就你这幅严肃的表情，怎么讨姑娘喜欢，你自己看吧。”

纪衡直起身，从天窗看下去，自然也看见了对面门口小姑娘的身影，对面的人他也认识，那日在和乐楼，萧霜看见他似乎就有些心不在焉，此刻两人说话时，萧霜笑的轻松又温柔，全然不像面对自己时那般紧张和小心。

纪衡收回了目光，眸色幽深，俞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趁着纪衡还没发火前，先脚底抹油一般的走了，临走时还不忘火上浇油：“趁着人还在，还不下去？”

纪衡看都不看他，俞怀也不劝他，自顾自的下了楼，走到长庆楼门口时，刚好看见萧霜和季骅往进走的背影，不由的勾了勾唇。

这下，有好戏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醋王，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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