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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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沅这些日子的精神也好了些,还主动到萧霜这边来，她每回过来,杜氏都很欢喜，忙着张罗一大桌子菜。

不过杜氏自己的身子，也一天天的重了,很多时候也没法亲自下厨，萧霜和夏桃便会帮她打下手。

萧沅是嫡女,杜氏面对她的时候，常常有些歉疚,因为她怀着孕，王夫人却去了。这对嫡子和嫡女心中无疑是个疙瘩。

“小娘，前些日子，我状态一直不大好,未能及时向您道喜,还有三妹妹腿伤了我也没能来看望。这双虎头鞋，是我亲自做的，小娘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也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子心意。”萧沅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双虎头鞋,虎头上还镶嵌了两颗明珠,一看就是一针一线绣的。

杜氏的眼几乎立刻就红了，忙别开脸用帕子抚了抚眼睛，一边道：“你这孩子,这么见外做什么——”

萧霜心里也不好受，替杜氏接过了虎头鞋。

杜氏缓了缓，忙往萧沅碗中添了菜：“快，瞧你瘦的，多吃些，都是一家子，别见外。”

萧沅眼也有些红，沉沉的嗯了声，并不辜负杜氏的热情。

萧琛晚上到杜氏房里时，杜氏红着眼睛把这事跟他说了。萧琛揽过她的肩膀，安慰道：“沅儿是个懂事的，放心吧，这段日子，办王氏的丧事确实也忙了些，等我们搬到新宅院去，日子会好起来的。”

杜氏在她怀里闷闷的嗯了声，又想起来了什么一般：“我记得，上元节一过，沅儿就该及笄了吧？”

“嗯，是，马上就要及笄了。”

“那这可是姑娘家的大事，我得好好准备下。”

萧琛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放心，母亲那边也会操心的，你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要操心。”

“什么事？”杜氏无辜的望着他。

“等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一落地，我便上折子，将你扶正，可好？”

扶正......杜氏呆呆的看着萧琛，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你就从来没想过？”

杜氏还真的没想过...她出生卑微，哪里想过会有扶正的一天...

“老爷，我...”

“别担心，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可是我后院现在就你一个女人，难不成，你想让我从外面再接一个进来？”

杜氏猛地抬头，萧琛再接就一个进来...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想明白了？”萧琛一步步引诱：“你进府多年，也无出格的行为，如今又生一子，按照赤周律法，可以扶正。”

杜氏还是有些犹豫和胆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妾室，早就认命了，可现在萧琛突然要给她正室之位...倒是有些不敢接了。

“就算你不为你自己打算，那霜儿呢？肚子里的孩子呢？霜儿若成了嫡女，那未来嫁的人家就可以更好，你肚里的孩子，也是我萧家的嫡子。”

杜氏是个母亲，她也许不为自己打算，但绝对要为自己的孩子打算，一听这话，杜氏的眼亮了起来。

“可是...我怕我做不好...”

“无碍，还有母亲，你只要肯学，定能做好。”萧琛搂着她，安抚道。

最终杜氏轻轻的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

初七放河灯，萧沅也去了，她心情好了许多，逢人也爱说话爱笑了，萧霜为此也十分高兴。京城内就一条运河，来此处放河灯的人又多，显得拥挤了些。萧霜四处张望，才看见了一处人少的地方。

“这里！”萧霜朝萧沅和宁媛媛招手，三个小姑娘一起走了过去，而手上的河灯，是早就备下的了，三个小姑娘一个拉着一个，缓缓的靠近河边，依次将河灯放了进去。

“你许了什么愿？”宁媛媛问萧霜。

萧霜捋了捋耳边的散发，笑道：“没什么，就是些平常的愿望，郡主呢？”

“我呀，我就写的是想在赤周多留一段时间。”

萧霜闻言才意识到，今日初七了，过了上元节，宁媛媛就要走了，顿觉有些不舍，“郡主要走的日子定下了吗？”

“嗯，我父王说十六就出发。”

“这么着急？”萧霜有些吃惊。

宁媛媛也有些沮丧：“是啊，可我父王说我们在赤周待太久了，南诸那边也有很多事要处理，不走不行啦。”

这些日子，萧霜与她相处的很愉快，此刻闻言，真是有些伤心。

“哎呀我还没难过，你难过个什么劲儿啊！”宁媛媛拍了拍她。

“这些日子，你就多陪陪我吧，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了。”

萧霜没出息的忍住了眼中的泪花，使劲的点了点头。

萧沅指了指远处的河流：“你们看！是水上莲花！”

三人皆看过去，就看见河流中间现在有一块木板，木板上是一个大大的莲花灯，木板下有机关做的十分精巧，这是赤周的习俗，名曰水上莲花。

从运河的最上头出发，全靠机关底部的灯油和水力做动力，一路漂流向下，这水上莲花的寓意极好，若是在河流某处停下了，此刻在河流两岸放河灯的女子均有资格用竹竿将莲花取下。

不能让别人帮忙，不能下水，以鞋底打湿为评判依据，单靠巧力取到莲花者，就是今年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得莲花者，今年一定平安顺遂，心想事成，说不定还会遇到一门好姻缘。

此刻这水上莲花就稳稳的停在了萧霜她们面前的这一段河中央。

两岸所有的女子均跃跃欲试，宁媛媛也来了兴趣：“这么好玩，那我可得试试！”

萧沅和萧霜也想试试，三人便去一旁取了竹竿。

每年取水上莲花的时候都是最热闹的时候，就算并不在这个河段的女子，也都想去看看是哪个幸运儿能取到莲花，所以现在都在往萧霜她们在的河段一涌而去。

“前面在做什么？”三皇子望着前面人群聚集处，问道。

一旁跟着的小太监小声道：“这是女子们的习俗，叫取莲花。”

“取莲花？走，我们去瞧瞧。”

小太监立马拦住他：“哎哟，主子，您今日本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咱们还是别去人多的地方了，就在这四处逛逛，就快回宫去吧。”

“去去去，别扫小爷的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哪那么多规矩！”纪昀不耐烦的推开他，自己朝那边走去了。那小太监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他刚刚走近，就一眼看到了萧沅。

眼中瞬间就亮了起来。

萧沅和萧霜都没有习过武，比起宁媛媛，要费力的多，此刻用竹竿费劲的勾着河中央的木板，本就重心不稳，却偏偏身边突然响起了一句。

“你们在做什么！”

当即就把萧沅手中的竹竿给吓掉了，这一掉没事，结果脚底也打了滑，偏偏萧沅和萧霜挨得又近，萧沅朝一边倒去，连带着萧霜也朝一边倒去了。

三皇子下意识的先拉住了萧沅，而萧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又要同大地来一次亲密的接触。

宁媛媛在一边忙着取莲花，没注意到这边，萧霜还来不及惊呼，肩膀就被一双臂膀接住了。

避免了再一次的丢人事件，萧霜惊魂未定，下意识的朝后看去，便瞧见了季骅的脸。

“没事吧。”清淡温和的声音入耳，萧霜又呆住了。

萧沅那边也被三皇子拉住，三皇子显然有些无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无碍吧？”

两姐妹都有些无语，萧沅轻轻的摇了摇头，萧霜更是窘迫：“多谢世子，我无事。”

季骅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看向河中的莲花，将竹竿递给了萧霜，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而三皇子则更直接些：“我替你去取！”说罢，就要捡起萧沅脚底的竹竿。

“三皇子！”萧沅赶紧唤他。纪昀抬起头，有些困惑：“怎么了？”

萧沅哭笑不得：“没有男子去取莲花的习俗。”

经过她提醒，纪昀这才注意到四周全是女子在行动，男子不得帮忙。有些尴尬的将竹竿递给了萧沅：“那，那你来。”

萧沅微笑着接过，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着实有几分可爱。

宁媛媛在那边失败了，往回走，看到季骅，语气也欢快了起来：“你来啦！”

季骅微笑着朝她颔首：“既答应了郡主，自然不能失约。”

宁媛媛笑道：“你都不知道，这还挺难的，看着简单，结果大家要是都去抢，还真的很难一个人取到。”

“其实此游戏主要就利用了每个人都想单独取得莲花的想法，若是几人合作，则会很容易。”

宁媛媛一怔，望向萧霜，萧霜其实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莲花就一朵，每个人都用力往自己的方向去用力，自然很难偏向谁，可若是几人同时发力...

“我都可以，郡主若是喜欢我便帮郡主的忙。”萧霜道。

宁媛媛摆摆手：“说什么呢！这就是一游戏罢了，我们合力去取，今年的福气我们也平分！”

萧沅和萧霜都道好，三人便站在了一处，季骅站在一旁，给她们指导。

果然，三人一同用力，很快，莲花便朝着她们这处慢慢飘了过来。

“重心放低点，手臂用力，缓缓的朝过拉。”季骅就站在萧霜旁边，声音温柔的指点她。

萧霜感觉有些耳热，但还是照着他的话去做，没一会，莲花便到了岸边。

“季世子！你真厉害！”宁媛媛见莲花到手，兴奋的朝季骅喊叫道。

“三位姑娘开心便好，主要也是三位姑娘齐心协力的结果。”

萧霜也微微的朝他笑了笑，这一笑落在了季骅的眼中，竟然令他有片刻的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