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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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最终拒了谢家的提亲,理由是萧沅为其母守孝，暂不考虑婚事。而三姑娘,则由老太太做主，答应了这门亲事。

季国公人逢喜事精神爽，连着这几日上朝,都面色红润，喜不自胜。

三皇子知晓后,开心的差点没将皇子府拆了，萧沅没答应！

这证明他还有机会！

他要再去向父皇请旨赐婚！

萧家应下了季家的提亲后,萧琛对这桩亲事也比较满意，考虑到萧霜目前年纪还小，两家只是口头上定了婚约，待萧霜及笄之后,再行商量。

太子即将出征,知道这个消息后，脸色阴沉着也并未多说什么。

萧霜，太子默默的将这个名字在心口默念了好几遍。

以为嫁到国公府,就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了？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莫说只是口头上定了亲,就算是成了亲,也要乖乖的到他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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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王和太子出征的这日,是个雨天。

已逐渐过了寒冬，春雨淅淅沥沥，萧霜在院子中看着外面的天色,心中有些怅然。

杜氏招呼她进屋：“外面天气还凉，别待久了，快进来。”

萧霜回头含笑应下，杜氏月份快六个月了，身子一日比一日重，萧琛的心情也一日比一日好，看着爹爹和阿娘日渐恩爱的日常，她也感到由衷的开心。

她还如在梦中一般，与季国公府的婚约就这样定下了，季骅...萧霜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无数遍，就这样挺好的，前世他救她，这一世她用一生去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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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出征的目的地在北境，蛮夷常年骚扰，纪衡此次报着势必要清剿的决心而来。只是北境天气严寒，条件恶劣，这一路上越往北，路就越难行。

又下雪了，纪衡下令原地驻扎。

此处需要翻过一座山脉，因为大学封山，无法前行。所好是山脚下还有一处驿站，可以稍作整顿。

纪成从出生就是太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早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去歇歇吧。”纪衡下了马，对他道。

纪成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带着随从便进了驿站。程舒上前对武成王道：“王爷也去歇息吧，这里有属下。”

纪成环顾了四周，道：“派探子去探路，顺道看看四周的百姓，有没有受到雪灾的影响。”

程舒感叹：“王爷真是心系子民，属下这就去。”

纪衡将自己的爱驹，牵到了驿站后头的马厩，亲手喂了饲料，又将它身上的雪扫落干净，此时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京城应当不冷了，等回去时，便已入夏了。”他小声低语，不知在说给谁听。

“春夏四季，更迭不变，只怕是回去时物是人非，造成遗憾呐。”

“谁？”

纪衡突然听到院中有个陌生人的声音，警觉的回了头。

院中站着一个老者，身着僧袍，拄着拐杖，目不能视。纪衡觉得他十分眼熟。

“施主，又见面了。”

纪衡看了他片刻，这才突然想起来了，这是那日他刚回京，在京郊遇见的那位僧人。

那僧人双手合十朝他再行一礼：“阿弥陀佛，贫僧与施主真是有缘。”

纪衡默了默，问出了心中疑惑：“这里距离京城已有千里，老师傅怎会在此处？”

“哈哈哈，贫僧出家之人，云游四海，岂不正常？今日偶遇，施主可相信缘分？”

纪衡沉默了。

“贫僧上回道，施主心中有遗憾，今日得见，却见这遗憾仍未解开，施主若信贫僧，可否听贫僧几句劝告。”

遗憾...纪衡想起来了，上回见面，得了这位僧人一串佛珠，只是他素日并不信佛理之说，便没放在心上。可当下...若说心中遗憾，倒确实有......

“敢问施主，近日可总会梦到一些身边的人，身边的事？”

纪衡猛地抬头：“老师父怎会知晓？！”

“施主梦到这些事时，可觉得真实无比，却又与现实无法对应。”

“的确如此。”

“前世今生，世间万物自有其道理，施主若信贫僧，今夜入睡前就将这菩提珠放置枕边，便可知晓。”

纪衡犹豫着接过，他并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这世上想要他的命有无数个，他也曾怀疑这半年来是否有人给他下药，用香，乃至出现幻觉，置于枕边...

就在纪衡犹豫之时，再抬眼去看，院中哪里还有别的身影。

即使心中有疑，纪衡还是将此珠置于了枕边，梦境之事已困扰他小半年之久，的确也该有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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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京郊他的小别庄里。纪衡在院子中站了许久，望着一处紧闭的屋子，神情头一回有些紧张。

他从大夫那里已经知晓，她醒了，且眼睛伤了，一时半会难以恢复。

纪衡一想到太子妃对她的所作所为，就觉得唐家的人都该死。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之时，突然听见里面发出了声响，仿佛是凳子倒了，顾不得其他了，下意识的，便冲了上去。刚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柔软纤细的身影朝后倒去，他立刻伸出手，人就被他接到了怀中。

怀中的女子细的像个柳条，弱的像朵花儿，仿佛稍稍用力就要折断，眼上蒙着白纱，表情有些错愕和紧张。纪衡不自觉的紧了紧胳膊，仿佛贪恋怀中人片刻的温暖，下一瞬，萧霜站直了，他也松开了手。

“多，多谢恩公。”她说。

纪衡不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眼疾未好，不要乱跑，有事叫丫鬟即可。”

萧霜微怔，又缓缓朝他福了福：“被恩公照顾了这些日子，还不知道恩公姓甚名谁，将来若是有缘分，定感恩图报。”

这回，他沉默了更久，萧霜良久没有得到回应，便又重新问了遍：“恩公？”

头一回竟生出了些胆怯，她应该是讨厌皇宫的，讨厌皇宫里的所有人，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不是立马就要离开他了。

犹豫片刻，脑中也不知怎的，突然开口道了一句，“季国公府，季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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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一转，不是京城了，他应当是带她来了别处，安顿了小宅院，替她换了身份。这回梦境中，纪衡清醒无比，仿佛是在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

她在这处院子中，日益变得开心了起来，不再落泪，不再皱眉，除了眼疾尚未恢复，每日她多是以笑脸对人。

他好像经常去看她，时常看她在花园中赏花，喝茶，荡秋千，但从不靠近。

除了初一，十五这样重要的日子，他会来看她，每次过去，她都略显局促，而他也是略坐坐便走了。

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持续了很久。

突然，他接到圣旨，又要带兵出征了。

临走之时，大夫说她的眼睛快要好了，纪衡心中很是遗憾，却又不得不走了。她让丫鬟传话，说要告别，纪衡犹豫了犹豫，还是抬脚过去了。

她还给他准备了生辰礼。

“世子爷生辰，我未赠礼，其实我，我有备下，一点心意，还请世子爷收下。”说这话的萧霜，垂着一双桃花眼，眼角一点泪痣万种风情，脸颊还略带羞意的飘上两朵红云，尤其是她刚刚落泪，眼中还有水意。就这样怯生生的捧着小手，把东西往他身前递。

纪衡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克制拥她入怀的念头，狠着心接过，离开了那屋子。

被冷风一吹，才饶是有些清醒了。

这场战役很是惨烈，纪衡受伤了，在军营中躺了足足十天，才能下得了床。

他下定决心，这一回，若是能平安归去，即使她不愿意，也要把人绑起来，捆在身边。身份又如何？他从不在意世间其他人的看法，他要光明正大的娶她，让她做武成王妃，再也不要顶着一个假身份，与她相处了。

可惜。

仗刚刚打完，便传来了来自绥州的信。

信中说。

她死了。

纪衡看着这信，愣了足足一刻钟。

绥州爆发瘟疫，她不幸染上，没能挺过去，人没了。

心口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剜了一块走，他不怕刀剑，不怕暗器，却被这短短的一封信，伤了个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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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喘着气，犹如溺水濒死之人突然上岸一般，这驿站外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他确是生生的出了一身的汗，像刚从水中捞出来。

梦境真实无比，就像亲身经历。

纪衡痛苦的捂住了额头。

季骅...

世子...

绥州城...

如潮水一般的记忆汹涌而至，而白日里那和尚的话也言犹在耳。

前世今生。

你可曾有放不下的遗憾。

几乎是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穿衣下床，禹祺早有警觉，立刻出现。

“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快马加鞭，立刻回京。”

禹祺从不对他的决定有所怀疑，可现在...“王爷，出了何事？天亮便要翻山赶路，北境蛮夷凶狠，已有不少百姓丧命。”

纪衡眉头蹙起，仔仔细细的思考了一番，这才开口道：“你立刻回京，本王有件很重要的事让你去办，另外让程舒来见本王。”

禹祺立刻领命，此时还是夜半，禹祺走后，纪衡看着窗外的夜色，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气。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那你呢，是否也还记得我？

作者有话要说：　　想解释下，女主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真实感情（明白后就会变的）

对她来说，一个是前世的救命恩人且品性端正，一个是前世的噩梦

怎么选？一目了然

我们在读者视角，但是女主不是，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所以完全，从来，一丁点没有考虑过还有一种更好的路

古代婚约，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女主趋利避害，各方面才有了这桩婚约

也正是有了这个婚约，才能出现转折

这一章的梦境全部在前文有所对应，不记得的小可爱，倒回去看19章，28章，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