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苏梅朵走后,晏榕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看着上面的阳春面发呆。

那碗阳春面做得很丰盛,用一个金边的瓷碗装着，加了一堆浇头,有蛋有肉还有海鲜，边上围着一圈青菜,做得四不像。

晏榕盯着阳春面看,看着看着，眼前的桌子就变成了杜蘅家的餐桌，碗也变成了杜蘅常给他用的白色面碗，上面乱七八糟四不像的浇头都消失了,成了杜蘅常给他煮的面。

他恍惚的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面条放嘴里,又立刻吐了出来,舌头不像眼睛那样会欺骗人，味道不同就是不同。

杜蘅的面煮得清淡,但是味道纯粹爽口，一点小葱一个蛋,就将面淡淡的香味调了出来。

以后还能吃到杜蘅煮的面吗？

晏榕一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觉得心里被堵住一样难受，眼睛微微发烫。

他从前不觉得杜蘅有多重要,因为杜蘅总在那个地方呆着，他想要就能够到，回头就能看到。

他习惯了杜蘅在原地，便把那当成了理所当然。

现在杜蘅不在，才觉得空落落的,不踏实，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像身后支撑着自己的东西没了，回头一看，才发现脚下是一条不见底的深渊。

晏榕塌着肩膀坐在餐桌前，失神的想，杜蘅人在哪里，在干什么，是开心还是难过，会想自己吗？

****

杜蘅正在加班。幼儿园的项目有点赶，又逢七天国庆假期，他让邱明和于时清放假休息了，自己在公司加班作图。

本来王跃、朱静几人要约他出去玩，都被他拒绝了。

十月初上海下了一场雨，秋天忽然就到来。

雨后街道上满地都是梧桐树叶，阳光从萧瑟的树干间落下来，有一种孤寂清冷的美感。

下午四点半，杜蘅从办公室出门时被秋天的寒风一吹，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缩了缩脖子，一边往停车场走去，一边拿出手机给商陆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半小时左右能到虹桥机场。

这是国庆节第三天，上海交通比往常顺畅不少，半个城的人都出去玩了，剩下的三分之一集中在外滩和城隍庙，马路上就空旷不少。

上次在吉隆坡机场分开后，两人就在微信上一直保持联系。其实联系也不是很多，一则有时差，二则杜蘅有工作。

杜蘅工作之余看到信息才回。商陆也一样，也像是睡醒或者忙完看到信息就回一条，频率舒缓恰当，不会给人“我回消息那么快，你怎么那么久不回消息”的压迫感。

而且和商陆聊天也不怕没话题，商陆总有很多有趣的事分享，或者偶尔追忆一下往事，都恰如其分。

这次商陆来上海，听说是在上海有一场莫奈的艺术展，由他来负责巴黎和上海两边的沟通。

杜蘅在机场接到商陆。

商陆比上次见面晒得要更黑一些，不过依旧神采飞扬，尤其是配上他线条瘦削的脸庞，更增添了一份迷人的男子气息。

当他单手甩着背后的双肩包从机场达到的通道里走出来时，非常瞩目，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类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商陆从出口绕出来，径直朝杜蘅走过来，自然而然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然后商陆把行李箱交给助理——他的助理倒是穿了一身西装，梳了一个背头，看起来比他更像商务人士，和助理交代了几句话后，他就拎起背包就跟着杜蘅上了车。

上了车，两人聊了几句，杜蘅刚问商陆晚上想吃什么，就收到秋锦葵发来的语音。

杜蘅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把语音信息点开。

秋锦葵兴致高昂的在手机那头叫道，“今晚别在公司待太晚，早点回来一起吃火锅，我刚去超市买了很多涮火锅的东西。”

杜蘅听到火锅两个字有点心动，但他考虑到今晚主要是给商陆接风洗尘，飞快拿起手机打字，想说今晚他有事，改天再吃火锅。

商陆瞅他一眼，提议道，“要么我们今晚就吃火锅吧。”

“嗯？”杜蘅打字的手一顿。

商陆笑，“我也挺想吃火锅，如果你朋友不介意的话，能带上我一起吃吗？”

“嗯……”杜蘅想了想，“那行，今晚我下厨，我们一起涮火锅。”

****

杜蘅在厨房里准备火锅汤底的时候，秋锦葵和商陆坐在餐厅的桌子旁聊天，他俩都是健谈的人，也都爱玩爱运动。

杜蘅在里面不时能听到外面传来梅西、皮克、苏亚雷斯这些球星的名字。

两人说着说着，隔一会儿还往厨房里看一眼。

十月的晚上，已经不用开空调，厨房的窗户打开，凉凉的风一阵一阵吹进来，混着楼下人家辣椒入油的香气，充满人间烟火气。

秋锦葵平常不做饭，但厨房里的东西却摆得乱七八糟，远不如杜蘅从前的厨房方便，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把皱巴巴塞在抽屉角落的鸡精和花椒找出来。

往锅里倒好花椒后，杜蘅把锅盖盖上，然后靠在流理台边，吹着凉风等汤底煮好。

这时身后传来推拉门被推开的声音。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商陆从身后走来。

“不用，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杜蘅指指锅里，“等汤煮好差不多就可以开始了。你刚才和锦葵在聊什么？看你们聊得很开心。”

“随便聊聊，你朋友挺有意思的。”

“嗯。”杜蘅点头表示赞同，要不是秋锦葵是个热情的话唠，他俩的关系也不能维持这么多年。

“你知道有件事多巧吗？两年前我和他在巴塞罗那看过同一场球赛。”商陆靠在流理台的另一边，面朝杜蘅说道，“而且我俩的座位应该离得很近，最多不超过五个座位。”

“是吗？是不是七八月份的欧冠？巴萨对尤文？”

“没错。就是那场比赛，巴萨主场大胜，后来还拿了当年的欧冠冠军。”商陆说到自己支持的球队夺冠，两眼神采奕奕，“锦葵说你当时也买了去巴塞罗那的机票，怎么没一起来？”

“我……”杜蘅走神了一下，当时他本来是要和秋锦葵一起出去旅游，秋锦葵去看球赛，他去看当地的历史建筑，机票酒店都订好了，行程也安排妥当，结果遇上晏榕在国外出差，说吃不惯酒店的饭菜，饿得胃痛，又说酒店的洗衣液不好用，弄得他皮肤过敏，非要把杜蘅弄过去，陪他出了一周的差，做了一周的饭。

杜蘅飞快把这些往事从心里掠过去，“当时正好有工作，耽误了。”

“那太可惜了，如果那次你来说不定我们那时候就重逢了。”商陆爽朗的笑道，“不过没关系，下次我们还可以再约。”

“约什么？球赛吗？”杜蘅和商陆正说着话，秋锦葵抱着一个铝皮制的大冰桶挤了进来。

商陆，“是，我刚和杜蘅说了我们曾看同一场球赛的事。”

秋锦葵拉开冰箱的冷冻层往冰桶里倒冰块，一边说，“这事真的太巧了，杜蘅我跟你的这位朋友可太有缘了。”

杜蘅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动作上，好奇道，“你要干什么？”

秋锦葵倒好冰块，又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几瓶啤酒出来晃了晃，“弄冰啤啊。”

杜蘅，“夏天都结束了，小心火锅加冰啤对吃完拉肚子。”

秋锦葵叫道，“别想那么多，就是夏天结束了才要喝瓶冰啤嘛，不然要等到明年了。”

秋锦葵自顾自整了五六瓶啤酒、一瓶红酒，抱到餐厅。

另一边，火锅也准备妥当。

杜蘅做的四川火锅，里面加了牛油、豆瓣酱、青花椒红花椒干辣椒小米椒、葱姜蒜……红彤彤的浮着一层辣椒，一看就知道味道够劲。

他做之前问过了商陆的口味，确定他能吃辣才把调料都放足。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一边涮毛肚，一边喝冰啤，一边天南海北地聊闲话。

他们继续着之前的话题，聊球赛，聊旅游，聊火锅和美食，什么烦恼和压力都没有地轻松。

等火锅吃好，将近十点。三人吃饱喝足，都有些醉醺醺。

杜蘅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提议今天到此为止，还要送商陆去酒店。

因为三个人都喝了酒，谁也不适合开车，杜蘅就把车停在秋锦葵这里，另外叫了车去酒店。

秋锦葵送他们到楼下，他今天吃得最多喝得最多全程最嗨，等车时趴在杜蘅肩膀，口齿不清地冲商陆说，“没想到你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还这么能吃辣。你在上海多呆呆，好吃的火锅店子多着呢，我们常约。”

商陆爽快应道，“没问题。”

他指指杜蘅，“其实小时候我就比他能吃辣。我们小学门口有一家烤翅店，麻辣、重辣、变态辣，他可从来没赢过我。”

杜蘅反驳，“谁说的？赢过一次。”

商陆和杜蘅说着话，秋锦葵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在杜蘅耳边念叨，“这样多好，这才叫生活嘛，你早就该这样才对。”

杜蘅也抬头，迎着风吹过，但是没说话。

很快车到了，杜蘅和商陆一起去酒店。

车程其实不长，但喝完酒再坐一趟车，酒意像经过酝酿一样瞬间爆发出来，一下就上了头。今天喝得酒虽然不多，但是混了红酒，后来秋锦葵又不知道拿了一瓶什么酒出来，乱七八糟混在一起，后劲还挺大。

上海这边合作方给商陆订的酒店挺大，是个套间，外面一个会客室，里面是个宽敞的卧室，有两张床，助理已经提前将商陆的行李箱放在了房间里。

商陆一进房间，就在一张床上躺下，长长吐了一口气。

杜蘅撸起袖子环顾一圈，在另一张床上坐下，“这儿挺好的，比我那里好，我就不邀请你去我家住了。”

“没事，我可以去你家找你吃饭。”商陆有点含糊不清地说道，他原本就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加上喝了酒，整个人都泛起疲倦地醉意。

他抬起眼皮看了杜蘅一眼，“你困不困，要么你今晚在我这里将就下？”

“行。”杜蘅一口赢下，他随着酒意着懒洋洋的松弛下来，确实不太想动了，连澡也不想洗，就只想睡觉。

****

喝了酒的晚上，前半夜睡得还算好，到了后半夜，就开始做梦，而且是千奇百怪的梦。

杜蘅浑浑噩噩做了半宿梦，醒来时竟然也八点多钟了。

商陆刚好也起来了，两个宿醉后的人一起在酒店楼下的餐厅吃了自助早餐，然后杜蘅告别商陆，独自回家。

回家的路上，杜蘅才有点后悔昨晚玩得太嗨了，今天他还要作图呢，怎么会像个学生一样，涮火锅、喝酒，弄得宿醉和头疼，不过他又挺喜欢这样和商陆、秋锦葵呆一起的，他们身上都有一种恣意的活力，让他觉得很舒服。

算了，难得这样放肆一次，之后得抓紧时间工作，杜蘅准备回家再睡个回笼觉养好精神，中午在家弄点清淡的食物，下午就去公司。

这样盘算着，他加快步伐进了电梯，按下自己住的楼层。

“叮——”电梯门打开，杜蘅的脚还没迈出去，就先闻到一股浓郁的烟草味。

接着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扑了过来，把他从电梯里拽出去，“你昨晚去哪了？”

杜蘅吓了一跳，马上反应过来是晏榕找来了。

晏榕身上的烟草味比空气里的烟草味还要重，整个人像在抽烟室里泡过一样。

杜蘅匆忙间余光一瞥，地上一堆烟蒂。

晏榕把头埋在他肩膀里，手臂勒得他喘不过气来，“我好想你。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一晚上，电话也打不通，语音也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