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河童（四）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所谓“河童”，其实是十七年前发生的一个案子。

年代比较久远，当初的贺栖淮还是个不太会关注时事新闻的小学生，所以对其一无所知。

地点，恰好就在南城城郊河东村附近的河东水塘。

那是十七年前的盛夏，莲藕成熟的季节，同样是下了一场暴雨，河东村的村民们拿着采摘工具来到池塘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可怕的景象。

不足半个操场大的水塘上，赫然浮着五具孩童的尸体。

当年的法医根据骨骼判断年龄，发现最大的不过七岁，最小的只有两岁，有男有女，他们全部都是被淹死的。

河东村面积不大，总共就那么几十户人家，家家户户的孩子彼此都认识，这些孩子显然不是村里人家的孩童，当时的河东村也不像现在这样常有游客光顾，如此大场面的“集体溺水身亡”，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而这件诡异的溺水案随着警方的深入调查，越发让人脊背发凉。

经过尸检发现，这些溺水的孩童，或多或少都有着身体残疾，有的是先天性疾病，有的则是后天所致。当年的南城市局虽然没有现在这样先进的调查设备和科学技术，却也尽全力将孩童的信息进行了比对，各大新闻媒体和电视报纸皆有报道，结果却不尽人意。

不但南城市内没有找到身份相符的失踪孩童，全省甚至全国也没有收集到任何相关情报。

死者的身份尚且没法确认，更不用说抓凶手了。那年正好赶上全国疫情，南城虽没有北方那般严重，但也闹得人心惶惶，人们的对案件的兴趣很快转移去了别处。不出半个月，除了附近的村民和市局的警察，逐渐不再有人关心案件的进展。

三个月、半年……事情过去更久以后，警方虽仍未放弃调查，调查进度却明显停滞，更多的案件在这所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中发生着，河东水塘的几个孩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被人们所遗忘。

后来河东村发展旅游业，总担心死过人这事儿不太吉利，村民们便约定俗成的不再提这案子，偶尔有好奇的游客问起，大家也都以“小孩子调皮玩水，无意间淹死的”为由搪塞过去。

事情久远，当初办案的警察印象都不甚深刻，贺栖淮他们年轻一辈完全没听过也不足为奇。

这样一对比，眼前几位高中生对这件事了如指掌，反而有点可疑。

警察们当然注意到了这点，听完案情的解释，没给学生们反应时间，立刻问道:

“既然都说了是溺水身亡，你们为什么这么好奇，满口河童妖怪的，建国以后不准成精知不知道？”

“大人们都说是溺水身亡，但其实不是。”为首那个大胆女生嘟哝道:“班长他哥看到过，十七年前，发现溺水尸体的前一天晚上，有……”

“前一天晚上怎么了？”贺栖淮戏谑地问道。

“河东水塘附近，出现了河童。”

换作平时，警察们对这类民间传说多半不会相信。毕竟是十七年前的案子，且不论和陈美华的惨死是否有关，每次出了事儿，民间的风言风语都不会少，一般的鬼神之说，不是当事人看错，就是单纯胡编乱造想图个噱头。

但是今天，话已经问了一半，万万没有不继续听下去的道理。

“什么河童？”程寰跟着问道。

“十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就在这里。”

女孩口中的班长是个身材微胖，脸上布满青春痘的男生，他指着刚才发现婴儿的破屋，开始讲述:

“这间屋子原本是我家放农具的仓库，我哥那时候上小学二年级，期末考试没考好，被我妈关在仓库罚跪，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五个小时不能出来。”

“既然没人看着，我哥怎么可能老实罚跪？那天下雨，仓库门下面有个小窗，我哥把手伸出去，抠稀泥巴玩。不知道几点……反正是天彻底黑了以后，透过小窗和仓库门口的灯光，我哥看见有个东西……从水塘里爬了出来！”

这位少年很有说书的天赋，讲故事讲得疑神疑鬼，程寰饶有兴趣地颔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什么东西？”

“如果真要说，那应该是个人，一个小朋友……我哥是这么描述的，但又不太像，它又瘦又小，跟个猴子似的，从池塘里爬了上来。”

“天色阴暗还下了雨，你哥哥会不会是看错了？会不会其实是野鸭子或者鸟类？”贺栖淮纳闷地问。

“你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但是他说他绝对没有。因为那个……那个河童，后来朝他爬了过来！”班长神情激动，声音颤抖:“他说确实是用爬的，可能是看到仓库有光，直勾勾朝我哥那边爬……我哥说他看到了，一双惊恐地、瞪得极大的眼睛！”

“我哥吓坏了，关上小窗后大声尖叫。按当年的距离，仓库离我家不近，但是离村头不远，我哥嗓门贼大，他一叫村里肯定有人听得到。那个河童估计是知道要来人，直接逃走了。”

下雨天，一个七岁小孩独自在仓库里饿了大半个下午，紧接着说自己看见了怪物。这样的话作为证词显然毫无说服力，和贺栖淮一样，当时村里的大人都觉得是班长的哥哥出现了幻觉，或者看错了。

“我妈原本也不信。”班长继续说道:“但是我哥一直缠着她，回家前非要指着她朝河边出现河童的位置看了看。”

这一看，不得了。

班长的妈妈，亲眼所见，河边的稀泥上，依稀有几个小手印和光脚脚印。

而班长哥哥一天被锁在门内无法出去，如此恶劣的天气也绝对不会有其他孩童来池塘玩水，痕迹不可能是他们留下的。

“我妈当时信鬼神，怕忌讳，更怕我哥被人当成不吉利的小孩，所以当时这事就跟我爸讲了，连警察也没告诉。仓库他们觉得不吉利，也不敢要直接废弃了……我是那后来才出生的，这些都是我哥跟我讲的。”

仓库废弃后成了这间破屋。班长听说过这件事后，年幼时也曾背着爸妈好奇来这儿探险过，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直到今天又出了死人的大事，他才又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抓了几个同学，故地重游。

“万一真有河童呢。”大胆少女中二地看着贺栖淮:“二次元的河童都挺可爱的，妖怪什么的，谁不想亲眼见见。”

结果没想到，他们河童没抓到，人类的幼崽倒是捕获了一只。

同样的地点，同样和“孩童”密切相关，不得不让人觉得过于巧合。

这种巧合，直接让班长哥哥原本“无稽之谈”的鬼神说，变得有几分可信度了。

“所以你们来破屋，就仅仅是为这？”杨霜再次确认道。

“千真万确，绝无欺瞒，警察姐姐！我们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凑热闹了，还请您别通知我们的学校和家长，不然我们铁定要挨骂的呜呜呜。”

杨霜冷眼看了看贺栖淮，征求副队长的意见。

“案发现场确实不是值得探险的地方，但你们这回没做错事，报警也算是帮了那婴儿的大忙。学校和家长我们可以不通知，但是……”

贺栖淮扭头看向班长，刚才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的少年被他一盯，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的哥哥和母亲，我们可能不得不见上一面，具体了解一下当年有关河童的事情。”

程寰在他身后点点头，表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