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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看什么书你都要管?周衡本就慌乱,这会儿更是赶紧把那三本书紧紧抱在胸前,人也随之往后退了两步,下决心坚决不能让沈复看到自己刚才所看的书。
好在当时那小黄书看完后放在最上面,拿起来时是最贴着自己胸口的,退到安全距离的周衡稍微心安了点,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一只手把最外面那本书递给神情有些错愕的沈复,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我随便拿的,这会儿天色正好,这个地方也挺不错,适合看书,呵呵。”
沈复先低头看了下递到自己手上这本如今刚好封面朝上的书,这一看,不禁把本来对着周衡方向的书给认真转了个方向对着自己:“《南鹞北鸢》?你想放风筝么?”
“风筝?”怎么扯到风筝上去了?周衡低头一看,不好,那书封面上看着似乎是画了一只风筝的样子,难道这书是关于风筝的?
“对啊,这书讲了一个关于风筝的故事,”周衡想把话圆回来,看封面,这书是新的,沈复应该没看过:“这个故事有点凄惨,看完让人挺难受的,你没看过?”
总不能说自己没看那本书吧?那样的话沈复听了搞不好还会继续追问另外的两本书。
“哦?凄惨的故事?”沈复一听,没接她的话,也没翻看那本书,只顺势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还一脸感兴趣的样子:“看完了吗?说来听听?”
看来果然没看过这本书,周衡眼珠转了转:关于风筝的凄惨的故事…对了!以前自己看过那本《追风筝的人》啊!经典名著呢,后来自己还看了改编的电影,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反正这书你绝对没看过,那我就胡诌给你听呗,周衡便在靠着水边栏杆的那一侧石桌旁坐了下来,顺势把两本书放在自己膝上,又有些心虚地在上面盖了手帕,然后才喝了口茶,开始给沈复讲那个发生在20世纪的故事。
沈复一开始只是想要逗弄一下周衡,毕竟这书虽然是新的,其实是一本关于如何扎风筝的书,世家子弟们再熟悉不过。
每年春暖花开时,通常是在清明节前后,宫里都会在太液池畔举行盛大的风筝会,王公大臣们家中但凡有六到十二岁之间的孩子,不拘是公子还是小姐,都会要求带上一只自制的风筝,比谁的风筝做的好看,更比谁的风筝飞得更高,图个热闹过节,到时皇帝会御赐奖品。
为此,有些上心的人家,春分过后就忙活起来了,当然,说是孩子自己准备,其实大人们都在旁边帮忙,为此,家中请了厉害的匠人不说,连带一些关于风筝制作工艺方面的书,每到这个时候也都很畅销,而这本《南鹞北鸢》,因为里面收录的风筝图案和制作工艺都非常全面,更是几乎家家户户都备了一册。
是以如今一看书名,沈复自然便知这书内容,一开始只是随意问了一句,谁知对面这姑娘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不说,还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顿时也起了促狭之心,想看看周衡能在仓促间编出个什么样的风筝故事。
没曾想,这个凄惨的风筝故事还挺打动人,待到听到后来,别说沈复了,就连随后端茶进来的春桃和后面跟着进来的春雨,也都在周衡的目光鼓励下站着不走了,听得很是认真。
待到听完周衡稍微进行了一些改编的这个故事,春桃还感叹了一声:“表小姐,这故事您是从哪里听来的啊?”小丫鬟想当然地以为定然是周衡从什么茶楼酒肆里听来的,或者是周家的什么丫鬟婆子告诉她的。
呃,哪里听来的?周衡看一眼沈复手里拿的那本书,倒是没直接说就是眼前这本书,只转头看了下周围,含糊了句:“哎,好像有股荷叶的清香呢?”
顾左右而言他,看来是心虚了,沈复见她如此,笑一笑,吩咐两个丫鬟:“昨天宫里赐了些进贡的枇杷,天色太晚了就没送过来,春桃,你去沈嬷嬷那里拿过来吧。”
去沈嬷嬷那里一趟?春桃未作他想,行了礼便赶紧走了,这边的春雨则闻弦歌而知雅意,见沈复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知道他定是有话要对周衡说,便也赶紧扬了扬手里牵着的拴着小黑狗的绳子主动表示:“小影子好像待不住,要么奴婢带着它到外头溜一圈吧?”
如此,既能不碍眼前两位主子的眼,回头说起来,两位主子也不算单独相处。
眼看那两个丫鬟都已经走出一段路了,沈复便把手里的书打开了一页,放到了周衡的跟前,有些调侃的语气:“看来你们那儿也放风筝,只是不知可是差不多的样子?”
怎么又说回风筝了?周衡低头一看,好吧,书上赫然一只风筝图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沈复是知道这书内容的,那你早说嘛,周衡郝然,我要不是为了掩护小黄书,我也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啊。
不过沈复的样子看着倒也不像是在嘲笑自己…定了定神,周衡先是伸出手翻了几页,然后故作镇定地笑着开始“填坑”:
“风筝自然是有的,不过大部分看着没有这上面的图案精致,我上小学时,嗯,就是差不多岁的时候吧,那会儿学校,就是学堂里,还会特意空出一个下午,组织我们在操场上放风筝,风筝自己带,最好是让爹娘帮你扎一个,也可以花钱去买一个,但要求上面的图案得自己画。”
“我爹娘忙于工作,我是花钱买的白色风筝,班级里花钱买的小朋友也不少,学堂外面的小店里就有得卖,就是那种最简单的一个王字型骨架糊上白纸再加两条飘带的,老板生意可好了。”
“所以你会画画?”沈复倒是没想到,这随意的一问还能引出这么个回答,心里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画画?怎么又说到画画了?周衡看了眼对面的人,问得还一脸认真,好吧,估计看自己不学无术的样子,也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可不是毫无贵女的风范嘛,不过,自己好歹是从小到大一以贯之的学霸,再者,两个地方标准不同,要求也不同,条件也不同,所以周衡很有底气地答了句:
“对啊,我小时候还赢过比赛呢。”
年级里的第三名,怎么着,不行啊?
“既如此,”沈复立马接了句:“那就麻烦你一下,回头把那马首玉雕的样子画出来吧。”
马首玉雕?周衡顿觉精神大振:没想到自己还没提呢,沈复竟然主动说了,看来是打算拿出来了,行啊,画就画呗,就是用毛笔画,费劲了点儿,不过那马头本就是通体漆黑,画起来应该不算难。
只是痛快拿出来不行么?还要让自己画,这是怕自己别有所图么?
算了,只要能给,你怎么想都可以,让我怎么做都可以,周衡笑着点头:“好啊,晚饭之前我就把它画出来。”反正二楼书房里沈嬷嬷已经放了笔墨纸砚。
如此,话题便又中断了,清风徐徐,风里带来若有如无的荷叶清香,沈复已经达成了一半此行的目的,只觉心情舒畅,至于接下来的另一半目的,嗯,不急,先说点别的闲话吧:
“刚才来的时候,见你看着荷叶出神,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在想那不可说的荷花池边…周衡不禁脸一红,关你什么事啊!
不过,呃,当时好像也想到了他,也不能说不管他事…
沈复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也是颇为惊讶,怎么自己这随意提的一句,阿衡竟然脸红了?
难不成…不对啊,上次不是跟自己说,之前那位不肯跟她成亲,早已断了么?难不成,如今过了些日子,又想起人家的好了?
这么一想,沈复忽然觉得心中酸溜溜的,也不管周衡还咬着嘴唇没接话,自顾自地又往下说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语气还有些生硬:
“难不成,你是在想着要不要证明给我看你会不会水?”
证明会不会水?周衡先是愕然,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过么…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柳湖逃生这事确实挺难让人相信的,当时自己也确实说了有机会要证明给他看。
眼下天气已经日渐炎热,连这水榭里的石凳上,也就早晨这会儿坐着还算凉爽,要是等下太阳高升,想必都没法坐人,就连晚上,昨晚春桃还说,幸亏挪到了这上云池畔的柳风阁,如果再继续睡在内书房,就算底下铺着凉席,也是觉得有点闷热了。
再者,自己自打从柳湖里千辛万苦地爬上来,被那天杀的凶手给刺激得连生了两场病不说,对坐船也是暂时歇了心思,心生恐惧。
对水倒是不怕,但是想到要下水…周衡觉得也有些抵触,倒不至于恐惧,但可能是上次游得太久太累了,如今对游泳提不起劲,这可不行,得想办法克服一下。
而且,沈复上次能光凭自己一面之词就信了,已是极为难得,如今证明给他看也是应该的,想到此,周衡便下定决心点点头:
“是的,我正有此意,这上云池看着水面宽广,挺适合游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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