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变故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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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碧波！碧波！”

大早上，姜茶还没睡醒，就听到楼下救护车声。

趴到窗户往下一看，我的妈呀，两个担架上面不停抽搐的人，看着有点面熟。

还没等她面熟完这两个病友，后面担架有些瘆得慌，蓝色衣服已经被血液渗透，头上也是血污满面，院里和急救车的医护面色沉重的快步上车。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楼里的鬼哭狼嚎。

这是怎么了？

姜茶看着地上的血迹斑斑，突然拿起衣服火速穿上。

这个时间崽子肯定坐在窗户前，外面动静这么大，也肯定会往下看，这要是吓到怎么办？！

穿好衣服的姜茶刚把手放到门把上，走廊就传来快速的小跑。

很快急切的脚步声全部涌入隔壁房间。

姜茶放在门把上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开门走了出去。

“快！快！401病房！病人情况危险，通知路先生马上过来！”

“药物作用效果甚微，绳子拿来，毛巾！小郑！小刘！你们赶紧过来控制住病人！”

“......”

病房里面甚至比楼下还要兵荒马乱，医护忙着控制病人，没有人注意到门缝外面那个瘦小身影。

姜茶看着那个男人，紧闭着眼睛蜷缩着身子跪在床上，一声一声闷哼从他口中隐忍的传出，他双手抱着头，十指插进头发之中，整个身子微微颤.栗，似乎强忍着极大的痛意。

“啊——”

低沉到犹如喉咙撕裂迸发出的闷声，犹如烙铁针扎一样直接进入姜茶心脏。

男人一声闷声，突然伸手紧紧桎梏住自己的头，而身子的本能方向却是向前面的墙壁撞去！

旁边的医生一直抓着他，被他突然的动作瞬间甩开了手，旁边几个人立刻伸手去抓，四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完全没有留任何怜香惜玉的余地，才堪堪控制住他动弹不得。

“镇定剂不能再上了，路先生控制药量，不许我们用院里的东西。”

“你们看什么？赶紧把绳子手铐拿来啊!”

“他力气多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会我们控不住出了什么事，这里就完了！”

医生紧紧抓着患者的手臂，姜茶清晰可见男人白皙的手臂青筋凸起，那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在自制。

后面的医生因为要抓病患的手拷在病床之上，几个人一使劲男人被强行抬起头。

也就这么一抬头，已经被汗浸湿的碎发之间，纪与幽暗深眸看见了门外的身影。

姜茶看不真切，她手心蜷缩起来，病房四个人，他就像个待宰的羔羊，任人拿捏。

而她不能去阻止，因为他们在救他。

但是这种方式太粗暴了，也太侮辱人，或许在他们眼里这是为病人好，不得为之，但在姜茶眼里，无法忍受！

她的崽子不应该受这种对待！

男人突然不动了。

似乎不在挣扎，这也让医护同时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没到发病时间，为何今天会这么严重？”

“暂时不清楚，会不会是楼下的事故引起病患的反应？”

“等路先生过来再说。”

医护将男人固定住，有人向门口走来。

姜茶立刻闪身回到自己病房，将门锁起来。

她不能出去，会让医护心生警惕，他们不相信她是正常的，就会以为她对别人造成威胁，楼下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不得而知，但是如果她这里发现异常，怕是再不能那么轻松的去崽子房间。

靠在门上，姜茶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画面挥散不去，男人困兽一般的挣扎，昨日天地失色的一笑，都是他，一个如天堂，一个却如地狱。

之前太安静了。

安静到她忘记，上次看见的那个画面。

上次帮他解开锁的时候男人像个孩子一样抓着她的手睡了一晚上，安安静静，睡得香甜。

她从未想过，在那安静的睡颜前，还经历过这种痛苦的挣扎。

这里不能呆了。

姜茶蓦然睁开眼，眼里一如当年她一腔孤勇的横扫奖牌时的执着和坚定。

——

路耀站在窗边，拿着毛巾给纪与擦着头上的汗。

手腕的锁扣在病人家属来的时候已经摘下，可能就是怕家属不满，但是那清晰的勒痕，路耀早就知晓了。

不忍又怎么办，如果他愿意伤人，他都愿意自己给他当沙包，可是他一旦发病，只会伤己。

而那一次，是误伤，他不该如此。

路耀看着安静闭眼的好兄弟，也是他自小跟随崇拜的人。

他站在窗前，看着依然留有血迹的地面，别人不知道，他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提前发病。

“哎。”路耀叹了一口气。

纪元那小子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纪与这样，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容许自己走出来。

“路耀。”

路耀：......

低沉嘶哑的嗓音传来，路耀仿佛听到天外之音一样不敢置信的转过头。

男人靠在床头，面容依旧清冷，甚至有些疲惫，但是路耀想哭了。

纪与说话了，是吗？

“帮我做件事。”纪与嘶哑的嗓子开口。

“你说。”路耀声音颤抖，他忍下激动，没有平时来的玩世不恭开玩笑，恭恭敬敬的站在床前，屏住呼吸等他继续开口。

“给402的患者，办理出院手续，误诊证明，复学申请，再给她，一笔足够花的钱。”

纪与说完微合上双眼。

“好。”虽然奇怪，但是路耀并没有多问一句，若是现在不是纪与刚经历痛苦，他可能都会激动的又哭又笑。

“帮她办理好，我去x国。”

“.....好。”路耀终是忍不住抬起头，心里万千疑问，都化作安静的服从。

——

深夜。

纪与在黑暗中看着黑暗。

她没来。

忍不住苦笑，是啊，他有什么理由，让那样一个娇小的女子，看过他那个模样，还敢过来呢。

不是早就知道吗？

又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纪与扯起嘴角，轻笑一声，只是，今夜好黑啊.....

似乎又冷了，是要，入秋了吧。

402房间，此时安静如狗，空无一人。

医护例行检查完毕，刚入夜，姜茶就跑了。

她没有从崽子房间走，崽子一定在休息，今天院里发生很多大事，但是对于整个院子的病人来说，却压根没有任何影响。

不能从楼下走，因为下了四楼，便有监控器，唯独四楼没有，也是奇怪的很，有可能是因为只有两个病号吧。

她快速的打开一间空病房，从窗户爬了下去。

溜出去的时候外面正好有辆出租车，看见姜茶招手，司机师傅欢快的开了过来。

这个地方拉到活，不管去哪，都是大活。

“去哪啊姑娘？”司机见乘客过来乐呵呵的开了车门。

“叔叔，这个时间还有房产中介开门的吗？”

“有啊，姑娘还要去哪里，我就近给您找。”

“那就去东康路，谢谢叔叔。”

上次去的那家超市食材又全品质又好，买的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崽子房间倒是有冰箱，可以多备点，但是常年不用，她要是用了，就奇怪了。

先去看看这边有什么房子，既然要带崽子出来，必须要有落脚地。

如果就她自己可以随便租个房子凑合住着，崽子必须住好的！

不能让崽子跟自己出来，过的还没有医院好，也不能有太多邻居，崽子不但厌食，还厌人，看见谁都一副生人莫挨老子的架势，必须住的舒服，吃的舒服，心情好了，才可以。

崽子的病她带他去看，医院基本就是强制行的把他绑起来，等犯病时间过了，再松开，听医生的意思，病患家属不让打太多镇静剂。

或许是为崽子好，但是也说不定，她不就是被自己家里人坑来的吗？

而且住院这么久了，除了今天的男人和那次一个小孩，再无人来看望，这种情况，多半是被人当成累赘丢这不管了。

哎，要是她没来，没有穿过来，她的崽子就要在那个憋屈的破地孤独终老了，想想就暴殄天物！

师傅挺热情，业务能力也超强，路过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过了一个路口，就看见绿色的门头，写着某家房产。

几个年轻人穿着正装，坐在前面的小摩托上，电摩托，在姜茶眼里就跟小玩具似的。

姜茶过去的时候几个年轻人正在聊天，看见她立刻热情的过来，姜茶在说了大概要求，几个年轻人也热络的开始从电脑上把符合她要求的房源都找了一遍。

姜茶仔细认真的看了一遍……

姜茶收了名片，去超市买了需要的食材，路过上次小视频那家，买了一张手机卡，小伙子见到她就有点不好意思，姜茶也不知道那些视频崽子能不能看懂，就当刺激下血管。

401病房内。

纪与微垂着眼，如刚入睡那般，姿势未变，眼也未合。

其实早就应该习惯了，能正常入眠，才是稀奇吧。

三点了。

凌晨三点，那个女人肯定在没心没肺的睡觉流口水。

他的房间，有点冷了。

“咔。”

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点缝，然后一个瘦小的身影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