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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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砺的手掌往下滑了几寸，迦德就握住了约书亚细细的手腕，两人并肩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明显的感受到，对方淡淡的体温正顺着他的手心和胳膊，慢慢爬到他心里，说不出来的舒服。

浓重的雾霭渐渐散开，空气里有股若隐若现的霉腐味，惹人生厌的小飞虫也越来越多。

“注意脚下！”

他俯身过来贴着约书亚的耳朵低声说到。

约书亚下意识往后退，对方的五指却钳得更紧了，在将他拉拢到身边后，盯着他的眼睛嘿嘿一笑：“天黑看不见，别丢了。”

“我视力很好，”约书亚果断回望着那对鹰隼般的眼眸，反手用更大的力气掐住了对方的手腕，眼底荡着刻意又疏离的笑意。

“要是你担心看不见走丢了，倒不如让我来牵着你。”

迦德大喜过望，但还是压着嗓门说：“哎呀，你牵我、我牵你这不都是一样的嘛！只是你人生地不熟，还是我牵着你比较好！”

在陆军军官学院最后两年的实训期里，约书亚几乎去遍了纳什维尔联邦所有条件最艰苦、环境最恶劣的星球，无数次性命攸关的时候，都是他无畏无惧冲在最前面保护别人。

而像今天这样被人挡在后面，且是不由分说被拖着手，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头一次遇到如此奸诈狡猾又臭不要脸的人！

约书亚只觉得脑门嗡嗡作响，迦德却没事般吹了声口哨，叫住了前面开路的狗子。

晨昏线那边传来的躁动声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就要听不见了，约书亚还以为他们肯定已经走了很远，可当他回头时，依然能勉强看到陆行车车顶上的两盏红色小灯。

迦德不由得皱起眉头，看来那些躲在沙暴里的怪兽终于要按耐不住了。

“快！走这边！”他低声吼道。

一股劲风从他们来的方向吹了过来，沉沉雾霭被吹散了些，借着微弱的天光放眼望去，所见之处皆是累累白骨。

迦德松开手，将约书亚推到自己前面，丢掉手里的东西，掐着他的腰胯骨就将他托了起来。

约书亚脚底腾空，正要挣扎却被按到一块大石头上，迦德抽身离开，捡起地上的电桨扔到他旁边，跟着自己也爬了上来。

“你…”

“嘘！”

迦德竖起食指覆到约书亚唇边，“嘘！”

约书亚刨开那只手，满脸嫌恶：“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情况特殊嘛！”迦德不以为然，挪到约书亚旁边，伸手在他腰上变本加厉的摸了两把。

“你枪呢？”他什么也没摸到，有些意外。

“扔了！”约书亚简直要气炸了，可又不能大肆发作，只得伸手在他手背上揪了一把。

“啊呀你揪我干嘛！”迦德蓦地抽回手，“还真是小气得很！我刚才明明看到你手里拿着的啊！”

约书亚从另一边抽/出那把信号枪递过来，没好气的说：“你要就拿去吧！”

“别别别，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迦德给他推了回来，“我从来不用这个，而且这有锁我也用不了，还是你留着吧，防身！”

“这是信号枪，没有生物锁，”约书亚耷拉着眼皮说，“而且也防不了身。”

迦德抠了抠脑瓜子，恍然大悟：“啊？这样啊！没事，还有我呢！我保护你！”

约书亚：“……”

“别看我，看前面！”迦德扳着约书亚的下巴让他把脸转到正前方。

约书亚也不再同迦德多做计较，他架起□□透过准心，终于看到了那群对他们穷追不舍的怪物。

它们一个个圆溜溜的，两排纤细的小脚从甲胄的缝隙里伸出来，踩着细碎的步子，整齐划一的越过满地白骨，只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就是它们？”

约书亚有些不可置信，刚才在外面弄出那么大动静的怪物，居然是，一堆长着脚的球？

“小心！”迦德按住约书亚的脖子让他埋下头，指尖有意无意的在他发梢揉弄了两下。

那些怪球谨慎的朝前挪动，时不时停下来伸出许多闪着淡蓝色荧光的细细触须，想要从空气里捕捉到猎物微妙的气息。

“这样很容易被发现的，”迦德捻着指尖说。

没想到就算是在沙尘里滚了一圈，约书亚的发丝还是那么丝滑柔顺。

他将手指凑到鼻子上闻了闻，居然有股淡淡的青草味。

“我说的是真的！”他强调着。

约书亚没理他，而是收起□□往后退了几步，想要另外找个地方再观察观察，可他刚刚趴下，迦德窸窸窣窣的又跟了过来。

“我说了我要保护你，”迦德眯着眼睛注视着前方，“你可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他们藏身的地方实在是空间有限，约书亚递给他一个综合了“你爱趴哪儿就趴哪儿”和“你趴哪儿都行就是别碰我”的眼神之后，也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再动弹了。

倒是那些怪东西，似乎真的从空气里捕捉到了他们的气息，纷纷展开肢体，从一个个包裹着坚硬甲胄的圆球，变成了一条条身负铠甲的怪虫。

“很久以前我在文物贩子那里见到过一些标本，”迦德说得很小声，为了让约书亚听清楚，他又往旁边挪了挪。

“跟这个有点像，不过个头要小的多，它们身上也长满了鳞片，每当遇到危险就会缩成一团，跟个球一样。”

指了指前头的怪虫子，他接着说，“我觉得它们很有可能属于同一个科目，只不过这些被污染了，产生了变异，才会长成这个样子。”

约书亚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到迦德终于停下来，才盯着他问：“说完了吗？”

“完啦，”迦德说，“你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约书亚又愣愣的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后五味杂陈的说：“没有。”

“好！”迦德深吸一口气，“开干！”

从根本上讲，这些怪虫跟迦德见过的那些标有很大的不同，它们蜷成一团可不仅仅是为了自保。

而且现在它们已经爬到了陆行车旁，伸着蓝盈莹的触须，从驾驶室到车厢，几乎把整台车都摸了个遍。

那些敏感又脆弱的触须在夜色里显得尤为醒目，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倏地缩回去，躲进那些坚硬的铠甲底下。

“看到没，”迦德说，“那就是它们的弱点，虽然它们很懂的如何保护自己，但是我们有这个！”

迦德拿过来一盏荧光灯把它拧亮，然后朝着怪虫的中心扔了过去。

“该你了！”

约书亚会意，即刻抬起□□瞄准射击。

“砰！”“噗—”

飞到半空的灯盏瞬间爆开，飞溅出来的过氧化物和脂类撒得到处都是。

虫群先是一愣，跟着便像是磕到了猛药一般，抻着触须兴奋得嘶吼起来，然后立马在巨兽已经腐烂得只剩一副骸骨的肚子里疯狂的奔跑起来。

“撤！”迦德大吼一声，牵住约书亚的手便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此时周围已经乱作一团，就算他们没被捉住吃掉，也很有可能被发疯的虫群活活踩死。

两人朝着巨兽的头颅方向奔去，碎骨在脚下咔咔作响，约书亚终于忍不住吐槽：“这就是你说的智取？”

“你说什么？”

怪虫的嘶吼震耳欲聋，迦德根本没听清。

“我说——”约书亚扯着嗓门贴到他耳朵上，“你的主意真的是太！逊！了！”